長安城外的官道上,雙方的戰鬥仍在激烈進行。


    竇鳴手持一柄青竹刀,刀勢急轉如風,快到不可思議,逼著唐霜霜不得不舉起霸刀當作盾牌,才能堪堪抵擋住竇鳴不斷劈落的刀鋒。


    韋我峰從一旁夾擊未果,竟是被竇鳴僅憑單手就接住了他引以為傲的拳法。


    蕭策靠在馬車上,目光閃爍不定,一直在觀察著竇鳴的一舉一動,見他右手持刀壓製住霜霜,左手化掌與韋我峰周旋,就如同在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狗東西,原來是來探本殿下的底。。。”


    蕭策咬牙低喝一句,而後便緩緩起身落下車轅。


    竇鳴已大致摸清了六皇子手下這兩名護衛的水平,雖說這耍刀的蠻丫頭有些氣力,但也不足為懼,那名揮拳的大漢更不是一合之敵。


    完成了三殿下交代的任務,竇鳴正欲抽刀後撤遁入山林,餘光卻瞟見一道身影,頓時眼中閃過錯愕。


    就見官道上,蕭策高坐於馬鞍,倒提著龍膽照銀,正不急不徐朝著他策馬前衝。


    奔馬的速度越來越快,蕭策左手握緊韁繩,右臂高舉起長槍,作出衝鋒姿態,直直朝著竇鳴撞去!


    “韋憨子,霜霜,後退!”


    蕭策怒吼一聲,唐霜霜與韋我峰連想都不想撒腿就跑,接著龍膽照銀便直搗黃龍,瞄準竇鳴的腦袋,遞出盡顯鋒芒的一槍。


    以蕭策現在三腳貓的水平,他的全力奔突放到竇鳴眼中,就如同慢動作般,隻需一刀就能將蕭策連人帶馬劈成兩半。


    可令唐霜霜與韋我峰感到意外的是,麵對蕭策這一槍魯莽粗劣的攻擊,那名刀客竟是開始不斷後退,竹刀拖在地上完全沒有要反擊的意思。


    “果然!這逼不敢動我!”


    蕭策眼放兇光,膽氣十足,龍膽照銀裹挾著勁風,對竇鳴緊追不舍。


    竇鳴皺緊眉頭,盯著一直緊緊貼著他破風的槍尖,明明可以輕易避開,並且能一刀送蕭策上天,但竇鳴卻不敢有絲毫多餘動作,隻不斷退讓,避其鋒芒。


    若是蕭策死在長安城外,而且還是命喪江湖武人之手,竇鳴不敢想象,究竟有多少人會給蕭策陪葬,估計到時候就不單單是龍蟒吞俠,而是大軍橫掃,血洗江湖。


    況且三殿下還要留著蕭策跟崔家與武定王狗咬狗,竇鳴不能擅自違抗恩主的命令。


    鐺!竇鳴一刀上挑擋開槍鋒,蕭策隻感覺掌中傳來一股巨力,長槍險些脫手,座下奔馬也被這股巨力帶著向一側傾斜!


    蕭策不得不咬牙攥緊韁繩,強行扭轉失衡的馬匹,才不會被摔個狗吃屎。


    竇鳴趁機一刀橫劈而出,卻是對準蕭策身前的地麵,刀氣瞬間在地上炸出一條長長的溝壑,驚得馬匹嘶鳴著高舉前蹄,逼著蕭策不得不緊緊抱在馬鞍上。


    接著竇鳴便身形一閃,轉瞬竄入官道旁的樹林中,一會兒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蕭策好不容易才安撫好受驚的馬匹,渾身上下的傷口又在隱隱作痛,表情卻還算輕鬆。


    “殿下!你沒事吧?”


    唐霜霜跟韋我峰急匆匆的跑過來,方才竇鳴的刀太快,他們二人馳援不及,幸虧蕭策沒有大礙。


    蕭策又深深看了一眼樹林的方向,才沉聲說道。


    “此地不宜久留,先迴府再從長計議。”


    剛過晌午,平康坊府宅門口,一群來自匠作監的工匠,正在餘福的指揮下,將一塊造型別致的牌匾懸掛到大門上。


    “再往左一些,殿下不喜歡太過板正,得掛低點兒!”


    餘福望著空空蕩蕩的碩大牌匾上,正中隻刻著一個大大的“”符號,表情說不出的古怪。


    昨晚蕭策就畫好了圖紙,天一亮餘福就拖著還有些虛弱的身體,跑到匠作監搖人,加緊趕工做出了門牌。


    等工匠們掛好匾額,餘福又讓人按照蕭策的要求,在大門外一左一右各放了一座石雕,這次不隻是餘福,就連匠作監的工人們都是臉色古怪。


    一名年輕些的匠人小聲嘀咕道。


    “一般王侯公卿家鎮門的都是石獅子,六殿下讓咱們雕的是個什麽玩意兒?”


    另一名年邁些,有點見識的老者低聲迴應道。


    “這好像是食鐵獸,據說蜀中一帶就有這種異獸,不喜吃活物就愛啃竹葉竹筍。”


    這時匠作監的監丞楊齊,背著雙手走到眾人麵前厲聲喝道。


    “都嘀嘀咕咕什麽呢!六殿下的喜好也是你們可以妄自非議的?趕緊閉上鳥嘴抓緊幹活!”


    自小蕭策被困於深宮中,無聊之下琢磨出許多天馬行空的奇思妙想,就比如斷腸燒,香水等新奇事物,便是楊齊在蕭策的指導下造出來的,所以包括楊齊在內的一眾匠作監屬官,都對蕭策驚為天人,深感佩服。


    待六皇子府隆重掛牌上市,楊齊跟餘福並肩站在大門口,欣賞著兩尊造型憨態可掬的大熊貓。


    “小餘公公,等殿下迴來,還請你幫我在殿下麵前美言幾句,今日一早接到殿下的任務,我們匠作監全體上下都將手頭的事擱置,所有人都參與進來,才能這麽快做出殿下要求的東西。”


    餘福神情淡淡的點點頭,對於除蕭策以外的人,她始終是一副木頭臉。


    楊齊還有許多要事,見蕭策遲遲未歸,也隻好先帶著工匠們返迴匠作監忙碌去了。


    等匠作監的人走光,餘福又歪著頭打量一陣門前這兩坨大熊貓,感覺看習慣了也沒那麽奇怪,反而瞧著還有點可愛呢。


    這時不遠處的街道上駛來一輛馬車,餘福趕緊從門前石階上起身相迎。


    可等馬車行至府門前,餘福不由得神情一凝。


    車頂破開一個大洞,車輪車轅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壞,最驚人的是,駕車的韋我峰正胸口滲血,表情晦暗的坐在車前。


    “殿下!”


    餘福才懶得管韋我峰的死活,一個箭步衝到馬車旁,焦急的掀開車簾往裏查看,不由得再次愣住。


    蕭策正跪坐在車廂裏,替唐霜霜揉捏著手腕,臉上還帶著職業的賤笑,而唐霜霜則是一臉氣鼓鼓的,像是在外麵受到了憋屈。


    “殿下。。你們這是?”


    蕭策聞聲轉頭笑著解釋道。


    “在路上遇到個不開眼的刀客攔路,我們跟他打了一架,霜霜的小手都砍酸了,本殿下替她鬆鬆筋骨。”


    唐霜霜小臉擠作一團,兇巴巴的吼道。


    “下次再讓姑奶奶碰見他,一定把他砍的他媽都認不出來!”


    靠在車廂外的韋我峰,這時有氣無力的說道。


    “你們能不能先別說大話了,我的血都快放光了,就沒人關心一下我嗎?”


    蕭策探出身子敲了一下韋我峰的腦瓜。


    “大男人劃破層皮罷了,看你矯情的,本殿下身上到處都在飆血呢,你看我哼唧一聲了沒有?”


    餘福聞言急忙攙扶住蕭策。


    “殿下,我帶你進府裏治傷。”


    蕭策笑著擺了擺手。


    “無妨,不過就是傷口又崩開了,我這疼著疼著都快免疫了。”


    待蕭策帶著眾人站在府門前,望著牌匾上那個大大的方才迴程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


    “不錯不錯,本殿下總算是有個正式的府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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