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


    白昱遲獨自站在房間裏,靜靜地看著本子上的文字,沉沉地閉了閉眼,倏地,他嘴角勾起個淺淺的微笑,這三年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微笑。那微笑很輕很輕,在夢幻中又透著幾分虛無。


    “居然,從開始就發現了……”


    這三年來的悲傷情緒似乎在這瞬間都得到了安慰,並且更加堅定要救活麋蕁的想法。他開始將目光轉移向星際裏那些具有稀有基因的人,並且暗地將他們抓來,進行了基因研究,目的,就是為了能夠找到可以讓麋蕁蘇醒的關鍵基因。


    其實,這種情況下,無論怎麽小心都有可能造成人員死亡。但是,白昱遲他不在意,他的心裏隻裝著麋蕁一個人,除了麋蕁,其他人的死活他都不在意,如果全世界的人死全了才能夠換迴女孩的蘇醒,就算是搭上他自己的性命,也無所謂……


    白昱遲甚至去了趟光年,去找尋那個具有強大預知能力的人。他知道,若是對方真的有那種強大的能力,他的事情對方應當知道的清清楚楚。


    被完全暴露自己的那些黑暗,是每個身處於黑暗中的人最害怕的事情。但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去找對方,其實,那時候他隻擔心一件事情——對方並不會告知他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所以,你想要知道救活她的辦法?”冥撒漫不經心地看著麵前的男人,他的嗓音低沉沒有絲毫波瀾,明明是人類,卻像機器那樣沒有感情。


    “對,我想知道,到底誰才擁有那種特殊的基因。”白昱遲請求地說道,他第一次在別人麵前這樣弱勢,若是從前,就算是站在白父麵前他照樣是不卑不亢的。


    冥撒沉默了很久,他似乎在斟酌著什麽,他開玩笑似得問,“如果,我真的告訴你那個人,你會不會把她殺掉?我的意思是,你會不會為了救人而殺人?”


    聞言,白昱遲抬眼注視著麵前冥撒的雙眼,語氣平靜地迴答,“您應該知道,我已經殺了不少人了。我可以盡量不傷害那個人。”他在冥撒麵前已經卸去了所有偽裝,但,又害怕對方因此不告知自己那個人的所在。


    聽了白昱遲不加掩飾的話,冥撒微微蹙眉,他思索了很久,而後迴道,“我能夠告訴你那個人是誰,但是,之後的事情聽天由命。”


    那次,冥撒告知了白昱遲千淩希的存在,不過,女孩到底什麽時候會出現在哪裏,都是未知。


    冥撒沒說任何有關千淩希的信息,隻是說,“等她出現的那天,你會知道的。”


    ……


    白昱遲等千淩希這個人的存在等了很久,這期間他照樣按照原先的計劃在茫茫人海裏尋找稀有基因。他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不能夠有半點差錯。他甚至跟西厄王墨以丘做了交易,借以得到更多有關稀有基因的信息。


    時間真的過得飛快,白昱遲已經成年了,從原先那個少年長成了成人,而女孩,依舊是還是原先那個年齡,絲毫沒變。


    當白昱遲從自己強大的勢力中初次得到千淩希的存在,就是在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在那個黑暗市場裏,不過,那時候他並沒有立即出手,因為,黎修的存在。


    不過,很快,白昱遲借用自己手裏的能力將千淩希綁架起來,但是,終究還是敵不過黎修。在那瞬間,他似乎明白了冥撒的話:“之後的事情聽天由命。”


    其實白昱遲早就暗中看過千淩希,而就在第一次看見的那瞬間,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那個女孩在很多方麵跟麋蕁都極像,特別是那雙純粹而毫無雜質的雙眼,如果麋蕁還好好的,應該也像她那般有活力。


    第一次跟千淩希接觸,是在那次舞會中。白昱遲早就有目的地靠近她,在走廊的那時,他感覺到了女孩悲傷無力的脆弱,跟麋蕁很像。明明沒有什麽能力,卻又拚命掙紮,不得不說,他那時候心軟了。


    “……可能我無法絕對確定那些麻煩會不會永遠消失,但是之後的短時間內,你都可以享受安寧。”白昱遲低聲這樣對女孩說道。他希望能夠給她片刻的安寧,就當做是某種補償。


    之後的事情,其實都在計劃之中。


    如果說,這場爭戰是場木偶戲,真正操控這場戲劇的人,就是他白昱遲。西厄又怎麽了,雖然他有豐富的閱曆,但是白父那種人還不是敗在了白昱遲手裏,而黎修,他那種人不屑於這場爭戰,所以也沒花太多心思。


    其實,白昱遲也是不屑於這種爭戰的,如果不是麋蕁,他就退避三舍,他就隱匿於浩瀚星河裏……


    兜兜轉轉,最後,白昱遲得到了他想要的。但是,他居然沒想到,到最後是千淩希自動找上自己,做交易。無論那個女孩是如何知道這件事情的,他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幸好,最後,他還不是罪孽深重,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是做了多少錯事。時間仿佛間倒迴到過去,在偌大的大廳裏,一群自以為是的基因組研究員斥責他思想不正。


    “你這種想法簡直是逆天逆命!”


    “光年基因研究基地不接受你這種學員!”


    “什麽天才少年?!居然說出這種荒唐無稽的話出來!!”


    “走吧走吧!這裏不歡迎你這種人!!”


    “……”


    可是,又怎麽樣呢?他能夠救下自己最愛的人。


    ……


    當女孩睜開眼醒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那張熟悉的臉,或者已經算不上是熟悉了,男人比以前看起來更加成熟溫雅,褪去了少年時的稚嫩,隻不過那些臉頰輪廓線條還隱隱有著當年的影子。


    “……昱遲?”麋蕁不確定地開口,當她開口的時候感覺有種陌生感,她眨了眨眼。


    “是我。”白昱遲很快迴應麋蕁的話,抬手輕輕地撫摸著女孩的臉頰,動作又輕又緩,像是怕驚擾了她,“怎麽樣,身體還好嗎?”


    麋蕁緩緩點了點頭,她歪了歪腦袋,然後說道,“我感覺自己做了場夢,很長很長的夢,好像沒有盡頭,我一直走一直走,現在才醒過來。”


    聞言,白昱遲輕輕地俯身,低頭在她的額間落上一吻,冰涼而柔軟。他說,“現在你醒了,什麽事都沒有了,不需要擔心太多。”


    聽了白昱遲的話,麋蕁表現出訝異的神色,其實他最震驚的,是對方居然會主動吻她,那動作很溫柔,跟記憶深處的人重疊,她抓了抓被褥沉默了片刻。


    “麋蕁,嫁給我吧,我給你幸福。”


    男人的嗓音低沉喑啞,在溫柔之中又多了幾分堅毅。麋蕁不知所措地凝視著白昱遲的碧藍的雙眼,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十幾歲的時候,但是,即便如此她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低聲道,“你不能騙我。”


    白昱遲聽了,失笑,輕輕撫摸她的額頭,“放心,我白昱遲永遠不會欺騙你麋蕁。”


    溫暖的陽光從落地窗那邊泄進來,微風從遠處的海域吹過來,帶著很溫柔的調調。白昱遲親自將家裏的東西都整理打掃了一遍,旁邊麋蕁也在盡力地幫忙。


    “我來吧。”白昱遲從麋蕁手裏拿起沉重的書籍,然後輕而易舉地放進了高層的書架裏,他的身材高大,對女孩來說已經有了很大的壓迫感。


    麋蕁看著白昱遲將全部的書放入了書架,然後低低笑著,“沒想到昱遲現在都這麽高了,我以前好像注意到呢。”


    聽了這句話,白昱遲的眼神陡然一暗,不過隻有瞬間他又恢複了以往溫柔深情的模樣,他笑道,“是啊,現在的我已經這麽高了,麋蕁也要努力長大啊,要不然,我會覺得自己在欺負你。”


    “欺負我?”麋蕁歪歪頭,反問,“你會欺負我嗎?”


    白昱遲低笑,“嗯,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衣冠禽獸,挑個小孩子下毒手,還要讓你承受十月懷胎的痛苦。”


    雖然白昱遲前麵說的話都莫名其妙的,但麋蕁聽懂了最後一句,她的臉頓時間蹭的紅起來,她埋怨似地說道,“我還沒有成年啊!”


    “嗯,等你成年。”白昱遲微笑著撫摸麋蕁的頭,那過去的十幾年,他並不想跟她提起,就讓它煙消雲散吧。


    白昱遲離開了白家,整個星際的人才意識到白氏貴族早就空蕩蕩無人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其實,白昱遲是帶著麋蕁去了偏遠的一個美好和諧的星球,這個星球的和諧度是公認位列整個星際第一的。他把他們的家定在了臨靠海邊的鎮落裏,這裏可以在庭院裏養花養草,出門可以遇到散步的鄰居。


    這裏沒有偏見,沒有世俗,人們都和平地共處著,工作也很輕鬆,公園裏能夠看見小孩們在玩耍。


    “我們的孩子,應該……也會像他們一樣活潑吧。”白昱遲期許下這個美好的願望,旁邊的麋蕁再次羞紅了臉,她輕輕地點頭迴應,“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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