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希望和期許都破滅不可得,生活似乎就走到了盡頭。


    千淩希懷裏抱著孩子,淺淺地親吻他。


    小寶寶很小,隻有那麽點大,小小的手握成拳頭,眼睛緊緊閉著。慢慢地,他睜開眼睛,睜的大大的。


    旁邊瑜雪和舒茵站著看著他們母子倆,靜靜地守候著,看見這樣副溫馨的畫麵,如果再來孩子的父親,那樣的畫麵會更加完美吧?


    寶寶睜著大大的紫色眼眸,凝視著千淩希的臉。他發出奇怪的叫喊聲,奮力地扒拉著小手,恰好一縷墨色的長發落在他的臉上,他伸手抓住。


    千淩希靜靜地看著孩子,越是看著越是留戀不舍。


    小寶寶抓住她的長發立即安靜下來,胡亂地絞弄著墨發,然後睜大眼睛看著千淩希不動。這樣的對視持續了幾秒,他砸吧砸吧嘴巴然後眨了眨眼睛,繼續神龍活力地朝著她的方向扒拉,想要觸摸她。


    “小少爺很健康。”舒茵說,“他的精神力達到sss級,潛力體能預測是十星……”


    對啊,真優秀。


    千淩希心底哀哀地歎了口氣,低頭用臉輕輕蹭著寶寶的臉蛋,她在心底低聲問:“你會原諒我嗎?黎封夜。”


    黎封夜——千淩希為這個孩子起的名字,意義是:黎明封殺黑夜。


    似乎是感覺到千淩希身上存留的淡淡憂傷,寶寶伸手觸碰她的臉頰,不知道是不是巧然,他的嘴巴輕輕滑過她的臉,讓千淩希感覺到巨大的安慰感。


    寶寶還是被送到隔壁照顧了,半夜裏千淩希睜著眼睛,她知道自己多看孩子一眼就會更加不舍。所以,她連他的最後一眼也沒有去看。


    落地窗邊,又出現男人頎長的身影。k先生的體型身影在某種程度上真的跟黎修很像,在那一瞬間,千淩希以為自己又見到了黎修。


    “你要去嗎?”k先生問。


    “嗯。”千淩希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目光堅定地點點頭。


    ……


    黎修死了,古悉裏的繁雜事情全部停止了下來,執行者失去了主力領導者,雖然算不上是散沙但變得群龍無首。剩餘的喪屍還在外麵漫無目的地遊走,肖忱單槍匹馬地跑到外麵,拿槍在喪屍群裏掃射,他將全部情緒都發泄在喪屍身上。


    被擊中的喪屍倒地不起,嘶啞著吼聲,空氣裏彌漫的是這些日子很熟悉的血腥味,腐爛味。身處於黑暗裏的人是不會厭惡這些味道的,也不會厭惡這些恐怖的場景,經曆了太多就無所謂死亡了,但卻畏懼離別。


    “肖忱,走吧,今晚有天罰的……葬禮。”洛奢那陽光明朗的臉上表情肅穆,不帶有平常淺淡的笑容,他此時也是心情沉重,“天罰應該也不希望你會這樣。”


    肖忱突然停下來,眼底血腥冷酷,旁邊毫無意識的喪屍感覺不到人類的情緒,繼續向他包圍過去,這次他直接抬手掄過去一拳,將喪屍打到在地。


    “夫人的孩子,應該出生了?”肖忱轉頭看向洛奢,麵無表情,小麥色的臉輪廓堅毅,眼神犀利透著點磨礪過的冷酷。


    “應該是吧。”洛奢心底泛出圈圈漣漪,他知道肖忱現在的想法應該跟他一樣:將天罰的孩子當做自己下一任主人。


    ……


    古悉舉行了場送葬禮,在最大的殿堂之中。


    偌大的殿堂裏,燈光冰冷,明亮。


    黑色地毯的盡頭投射著黎修的立體虛影,一簇簇鮮花,中間全息投影裏的男人鼻梁高挺,輪廓立體深刻,輕勾著淺血色的薄唇,紫色的眸子透著鋒利肆意的光芒,仿佛在睥睨一切。


    略微和這死沉氣氛不搭的是他手裏拿著酒杯,一手隨意地插進口袋裏,站立挺直——那是唯一一次千淩希為他拍的,在很久很久以前那場古悉帝都舞會裏,拿來放在這肅穆的場景中,有些違和。


    宮殿裏前來的有古悉王室的人,包括王後,以及黎修生前的得力厚愛的手下肖忱,洛奢……還有古雒辰,就連白梟也出席了這場葬禮——他和黎修幾乎算不上誌同道合的人。


    氣氛死氣沉沉。


    在場的男女身穿著黑色的西裝或者黑色的長裙站在主道地毯兩側,表情肅穆,有些抑製不住悲傷隻好小聲的啜泣,這時候古悉星球最高禮父帶領孩子們接連依次唱起哀悼歌,送別歌,敬仰歌,安魂歌。


    正當孩子們齊聲唱敬仰歌時,殿門口出現一個身影,緩緩地走來,孩子們的聲音漸漸的停下了,所有人都暫時忘記傷感,齊齊地朝門口看過去,目光全部凝視在走進來的千淩希身上。


    千淩希身穿著黑色長裙,腳步走到地毯盡頭,抬頭看向全息裏的黎修,麵無表情,平靜的眼底卻溢出淺淺的悲傷。


    眾人都沒想到為什麽千淩希會出現在這裏,所有人都噤聲不語,直直地凝視著她,肖忱和洛奢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古雒辰看向她的目光也是深沉幽暗。沒有人敢打破這樣死一般的沉寂。


    這個男人,和她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很沉重,很沉重。


    千淩希抬頭望著殿堂裏的全息人影,還是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落了淚。淚水溢滿她的眼眶,模糊不清,使得麵前的場景都變得朦朧起來。


    靜默片刻,千淩希抬手擦拭掉自己眼角的淚水,恍惚間卻看見旁邊的桌麵上擺放著一條項鏈——那是臨走前她為黎修戴上的,上麵墜著的是枚戒指。


    最後,她轉身堅決地朝著宮殿門口走去,沒有人敢攔她,沒有人會攔她。


    就在她的腳步走到宮殿門口的那一刹那,晟琰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喊,“千淩希!老大最後隻有兩句遺言!……他說,他愛你。還有,他對不起你……”說道後麵,晟琰直接哭了出來,雙手痛苦地掩麵。


    昔日那個傲嬌死皮賴臉的晟家小少爺居然也會哭?若是以前別人想都不敢想,但是現在,他哭的狼狽至極。


    千淩希聽完後,也絲毫不顧身後的大聲哭泣聲,直接離開了,毫不留情。


    外麵的天空陰沉沉的,突然飄起來雪花,搖搖晃晃落地,街道上昏暗,失久的建築灰白,白色古歐風的建築染上黑暗血腥味,仿佛要掩埋整個古悉星球。


    ……


    千淩希和k先生的身影憑空出現在黑執基地。


    千淩希直徑前往了黎修的辦公室,在他的抽屜裏翻找,最後找出來那個勳章盒。


    勳章在星際裏代表著榮譽,是不可磨滅的信仰。而在這些大小不同的勳章之中,她找到了條手鏈,就是最初她帶過來的項鏈。


    “我記得這個項鏈可以穿梭時空。”千淩希手裏握著那條項鏈低斂著眼眸,眼底平靜沒有絲毫波瀾。


    “對,它能夠帶你原來的世界。”k先生平靜地迴複千淩希,其實他已經隱隱約約猜到對方是想做什麽了。


    “我不要迴到原來的世界,我要迴到過去,古悉還沒有出現喪屍的時候。”千淩希眼底全是平靜淡漠,她站在k先生的麵前,“我想要重來一次,我相信自己可以……”


    “難說。”k先生打斷她的話,“而且逆轉時空是違背自然的。你還不如留下陪著你們的孩子,你不打算為自己的孩子負責嗎?你想要拋棄他?”


    k先生的話一句句猶如刀刺紮在千淩希的身上,她閉了閉眼,身體不支地扶住旁邊的桌子,腦袋昏暈,有些搖搖晃晃快要倒下。她的身體太虛弱了,特別是在生完孩子之後,仿佛風吹就能倒。


    “就是因為想對他負責,就是想要他能有個父親,就是想要為所有的一切付出努力,我才想要迴到過去去改變一切啊!”千淩希痛苦地抱住頭,她在向最後僅有的光芒努力拚上前,想要掙紮於這樣的無盡黑暗裏……


    “那就,來最後一次吧。”k先生伸手將她手裏的項鏈拿過去,修長的手指收攏,用力一握,掌心間迸發出強烈的幽藍光芒。


    片刻,光芒消失幹淨,他伸出手將項鏈重新遞到千淩希的麵前,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你有兩種選擇,迴到原來的世界繼續生活,或者,迴到這個世界的過去——記住,如果是迴到過去,很多事情都將有所改變,不會再按照原先的軌跡發展……想清楚,你僅僅隻有一次機會。”


    聞言,千淩希伸手抓住項鏈,幽藍色的瞬間光芒四射,在那一瞬間,k先生眼底劃過道波瀾:他知道她的選擇是什麽了……


    當光芒吞噬周圍全部一切的時候,除了k先生的身影,整個星際裏的萬物都在褪去光色。光年裏,那個外麵穿著白色長袍的冥撒看了眼外麵的風景,嘴角勾出個微笑,“沒想到,你居然會為了一個丫頭違背自己的原則……”


    古悉天空的雲彩在迅速退換,飄落下來的雪花重新飛迴天空,展開的枝椏抽迴,街上的喪屍在倒退走……風雲變幻,季節由冬季往後倒退變成落葉之秋,再換成盛夏。


    陽光燦爛,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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