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淩希和茜落聊了將近半個小時,最終將通訊切斷了。


    其實黎修對自己,很好。


    沉浸在記憶裏片刻,千淩希越來越發現黎修的確是在自己身上花費聊了心思的,那些平淡或猛烈的日子都幸福甜絲絲的,特別是上次他還給自己了一個驚喜。想到這裏,她心裏想著:或許自己也該給他一份驚喜才對。


    她抬頭瞥了眼全息左上角顯示的時間,已經快十點了。當千淩希準備抬手將全息關閉時,卻看見未關閉的通訊錄上顯示了一個陌生名字——“風訴”。


    這個名字就像是魔咒一樣,讓她感覺到恐慌:風訴是誰?為什麽他的名字會出現在自己的通訊錄上?為什麽會有種熟悉的感覺,卻又無論如何也想不起是誰了?


    她顫抖著嚐試連接通訊,許久卻沒有人接,等來的是係統提示無人接通的聲音。接著,整個臥室化為死般的沉寂。


    胸膛裏的心髒猛地跳動,仿佛要破膛而出,千淩希低垂著腦袋急促地喘息著,用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胸膛口處,墨色的眼眸裏淚水猶如決堤之壩,顆顆熱淚從臉頰滑下最終滴落在被子上,浸濕了一片。她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長發,無聲地哭泣著。


    混亂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千淩時的模樣,曾經已經淡忘掉的模樣此時卻無比清晰,而後出現的是白原徹的身影,兩張麵容重疊,形成的是張陌生又似曾相識的麵容。


    “嗚嗚嗚……”千淩希眼眶中掉落出大顆的淚水,精致的臉上因為悲傷過度變得蒼白,小聲地哭泣著。


    整個臥室裏死寂沉沉,唯獨隻有她的哭聲細微地在低吟著,漸漸的,哭聲緩息下來,整個臥室裏沉寂無聲。房間裏的係統檢測到床上的人已經陷入沉睡,將燈光全部關閉。


    祝您好夢。


    明明那麽幸福的家庭,為什麽就這樣被破壞掉了呢?我做錯了什麽?


    ……


    細雨,淅淅瀝瀝,女孩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睡著了,這場突來的細雨讓她醒過來,旁邊有過路人撐起傘,一個母親牽著自己孩子的手,往建築樓的方向走去,邊走的時候邊叮囑,“在外麵千萬不要淋雨,下雨的時候就立即迴家,知不知道?”


    “可是為什麽那個小姐姐不迴家?”男孩稚嫩的聲音裏帶著絲好奇。


    “因為她不乖!”


    漸漸地,那對母子越走越遠,交談的聲音已經聽不清了,女孩對他們的話沒有任何反應似的,麵無表情地朝著大街的方向走去,雨淅淅瀝瀝的,蒙蒙細雨沒有下大的趨勢。


    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一個小孩在慢悠悠地過馬路,突然間一輛飛車急速行駛而過,注意到這點的人們發出恐懼的尖叫聲,似乎已經看見下秒小孩會被卷在飛車下的慘烈畫麵,此時一個身影如同鬼魅般閃過,安全地將孩子救下來。


    女孩將小孩安全地放在人行道上,小孩的哭聲撕心裂肺被嚇的不輕,周圍的行人陸陸續續圍過來,撐著各色的傘齊聚一處,開始議論紛紛。小孩的母親仿佛預感到自己的孩子出了事,擠過人群抱著自己的孩子恐慌地檢查孩子的身體,“寶貝,你有沒有事啊?有沒有受傷?出了什麽事啊?”


    “有個女孩救了他嘞!”人群裏有人大喊。


    “誰?是誰救了我的孩子?”小孩的母親四周掃視著,卻沒有發現那人口中說的女孩。


    遠離嘈雜人群的地方,女孩麵無表情地繼續沿著街道往前走,突然間一把傘從她的身後出現在她的頭頂上方,男人幾步走上前與她並肩繼續走著,為她撐傘,低沉的嗓聽不出任何情緒,“沒想到你會救他,我以為你會開始怨恨這個世界,巴不得全部的人死光呢。”


    “為什麽要狠這個世界?”女孩眼底的平靜有著壓根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成熟,停下腳步轉身仰頭望向男人,語氣微微有些不穩,“不過,的確有可恨的地方。”


    男人轉過身麵對女孩的方向,單手插進褲子口袋,左耳尖一滴墨色的墜子隱匿在昏暗中,目光裏沒有絲毫波瀾,就像是生來沒有感情,向來平成條直線的聲音在此時有些疑惑,“那你是打算以怨報德來迴複這個世界嗎?”這樣的話,不適合生存。


    後麵那句話k沒有說出來,希望和美好,總是還是要有的。純粹美好的東西,不要去輕易破壞,一旦染黑,再也白不迴來。


    “當然不是,”少女時期的千淩希迴複,“隻是我沒必要將這些情緒轉移到別人的身上,做錯事情的又不是他們。而且,無論是多黑暗的地方,都會有光明存在。”


    擁有純粹心靈的人給出的答案也簡單到純粹。


    k深深地注視了千淩希許久,而後沉聲道,“看你在速度這方麵天賦異稟,以後就朝著這方麵發展吧。如果遇到難以對付的敵人,還可以逃跑。”


    ……


    夢裏的畫麵就像是走馬燈般迅速切換,剛剛的細雨朦朧轉換成陰霾遍布的天空,頭頂夜空的雲層壓得很低,雲層深處的光芒被掩蓋,火光四起,狂風喧囂唿嘯著,周圍的場景陰沉沉襲帶著恐怖的氣氛,千淩希轉過頭看見驚心動魄的那一幕。


    站在火光中黎修的身影頎長猶如死神,眼底的冷酷嗜血冰涼,他抬手拿槍指著的方向是兩個人,而在千淩希眼裏,她最先看到的是那個較小的身影,幾乎下意識的,她大聲叫喊阻止道,“不要,黎修!”


    身材高大健碩的男人轉身,手中的槍轉換方向直直地對準她,黑洞洞冰冷的槍口就像是心髒被挖出的洞口。子彈破空朝她飛去時,明明有閃躲的能力,她卻站在原地挪不開腳步。


    “砰——”


    “啊——”


    床上的千淩希彈坐起,墨發肆意地散亂著,陽光透過玻璃窗從外麵射進來,環望周圍,以卡其色為基調的臥室優雅溫馨,透著暖意。


    千淩希緩緩唿吸幾口,平複了自己煩躁複雜的內心,昨晚也不知道為什麽糊裏糊塗地就睡著了,那個名字——“風訴”在腦海裏盤旋怎麽也揮不掉,幾乎沒有經過腦子,她打開自己的個人終端,打開通訊錄,發現果然有那個名字。


    “風訴”


    k更改了千淩希所有在這個世界的悲傷記憶,其中就包括風訴。隻要是讓她覺得痛苦的記憶,都會被抹去。風訴的死亡,對千淩希來說無疑是次沉痛的打擊。越是沉痛,就越難以抹去,這也是為什麽在她的記憶裏會有殘留的印象。


    ……


    “你哭了?”


    黎修見到千淩希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他原先醞釀的溫柔目光在看見她眼睛的瞬間沉凝下來,麵色可見性地變黑,帶著隱匿的暴風雨般的氣勢,空氣將近凝固。


    千淩希低垂下腦袋,目光始終都不敢看向黎修。


    看著女孩這樣頹然無措,黎修深吸口氣將心底裏暴怒壓製下去,她的眼睛因為哭泣而變得紅腫,活生生的像是個被欺負可憐兮兮的兔子,他伸臂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裏,低聲安慰,“發生了什麽事都可以告訴我。”


    “沒什麽。”千淩希將臉埋在對方溫暖寬厚的胸膛裏,支吾地迴答。


    聞言,黎修沒再多問什麽,心底暗忖著應該把原因調查清楚,沉默了會兒,他開口,“幾天後就是我們的訂婚儀式,這幾天恐怕會忙些……結婚的事還需要等到你成年。”


    “可,我還沒準備好……”千淩希從他的懷裏抬起頭來,望著男人堅毅棱角分明的下頜,麵頰微紅。那種感覺就像是突然間將自己賣掉一樣。


    “沒關係,距離你成年還有八年……這八年裏,你可以慢慢適應。”黎修的語氣帶著強勢,就像是篤定她會成為自己的妻子般。


    男人索性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強勢地將她圈入自己的懷裏,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千淩希坐在黎修腿上也比他矮了個頭,精致的臉蛋恰好麵對的是對方的胸膛。向來穿衣整齊的黎修今日的黑襯衫扣子少係了最上麵的三顆,露出健碩有型的小麥色肌肉,讓千淩希微微臉紅。


    幾乎想都沒想,千淩希掙脫開被黎修抓住的手腕,開始仔細地為他將每個扣子都係上。男人沒有製止,低垂眼簾將女孩每個動作都收入眼底,薄唇抿成條直線,眼神暗沉。


    千淩希白皙如雪的肌膚帶著些純粹之美,黎修那小麥色的肌膚透著男性特有的強悍,緒著幾十年的特訓體能,散發著野性的陽剛之氣。對比強烈。


    “穿著要整齊。”係好扣子,千淩希一本正經地對男人說,場麵就像是寶寶在教育大人樣違和。


    “好。”黎修嘴角微微勾起個弧度,慵懶的語氣褪去平日裏的禁欲冷酷,帶著些蠱惑,“不過,在你麵前,不需要。”


    用某絕的話來說就是:在外人麵前嚴肅正經,在心愛人麵前隨意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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