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是她?”凱洛斯心頭一沉,在他看來,被自己拒絕的莉迪亞完全沒有再迴來幫助塞茲城的理由。


    可是他不得不承認,這及時到來的援軍給他滿是荒蕪的心靈帶去了許久未逢的甘霖。這讓他看到了絕地反擊的希望。


    火光的照映下,凱洛斯的神色一點點地變冷,他逐漸調整迴到之前的狀態,把尼祿·奧古斯塔娜的遺體輕柔地置於地下,然後拔出了自己的指揮刀。


    尼祿不能白死,暗影軍團在這場保衛戰中犧牲的戰士不能白死。無論如何,他都要把這群該死的毒蛇趕出自己的家園。


    變成怪物的愛蓮娜在大鬧一場後就不知所蹤,而拜蛇教即便勢力龐大,還有著所向披靡的改造人,但在失去了首領之後,還是立刻變成了一盤散沙。


    滿含複仇之誌的暗影軍團,和薩爾諾征戰隊這支來自於馬裏廷的奇兵,同斯科萊魯的放縱下侵入塞茲城的拜蛇教在一片火海中展開了殊死決戰。


    而帝國的“金色玫瑰”,則和她的劍一起,在一旁的土壤裏生根發芽,等待著下一世的花開花落,邂逅於他。


    ……


    艾莉莎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從地下逃到地上,從街頭逃到巷尾,愛蓮娜始終如影隨形地追趕著她,而路上阻攔著她的一切,都被愛蓮娜那副猙獰的怪物軀體毀於一旦。


    但是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艾莉莎終於還是靠著四處的大火燃起的濃煙和愛蓮娜一瞬間的視線死角躲到了一片殘垣斷壁之中。


    接著艾莉莎靠著之前學到的某種特殊屏息方式,用一種像是蛇類冬眠的方式把自己的生命體征隱藏到了極致。


    無論是唿吸,脈搏甚至是體溫都下降到了微不可察。在別人的感知裏,現在她就是一塊路邊的石頭而已。


    她在賭,畢竟愛蓮娜已經喪失了視力,艾莉莎在賭愛蓮娜沒法在一片殘垣斷壁中找到和周圍環境融合到一起的自己。


    艾莉莎在這片廢墟下躲了很久很久,她完全不敢冒頭,因為她知道現在的愛蓮娜完全有一擊把她殺死的能力。


    直到一聲清脆的啼哭把艾莉莎從沉眠中驚醒。


    “嗚~嗚~”


    艾莉莎本來不想理會,但是這陣啼哭聲竟然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終於讓她重新睜開眼睛。


    “過了這麽久,愛蓮娜應該已經離開這片區域了吧,不過她怎麽會變成了那副樣子,真惡心。”


    艾莉莎走出了廢墟,就連之前熾烈的火焰都已經熄滅。它們已經燒掉了所有的可燃物,把石頭也燒的漆黑一片,終於還是無法繼續燃燒下去了,隻能不甘地變小,乃至熄滅。


    而怪物化的愛蓮娜早已經不知所蹤。


    戰爭蹂躪後的焦土上,吹著凜冽的風,帶著還未完全消散的燥熱。而那陣啼哭聲則在風中顯得更加的刺耳。


    艾莉莎看向聲音的來源,瞳孔睜大。原來是一個小女孩,孤零零地被壓在一堆建築物的廢墟中,倒塌的木板和碎石完全蓋住了她的大部分身體,隻有胸口以上的部位露在外麵。


    此刻那張蒼白的小臉上不斷流下淚水,她大張著嘴,一直在那裏哭,哭的過程中有時候嗆到了灰,還會引起劇烈的咳嗽,讓人看著就心生憐意。


    艾莉莎下意識地就想走過去把小女孩從廢墟中救出來,但是走到一半她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因為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這一切都太巧合了,怎麽會剛好有個女孩和自己被壓在同一片廢墟之下?


    艾莉莎為了躲避愛蓮娜的追擊,一直都是往空曠的外城區跑,現在整座塞茲城的人都為了躲避戰亂搬往了內城區,可偏偏就在荒涼的外城區遇到一個小女孩?


    還有一個最現實的,也是最殘酷的,隻是一個小女孩,被壓在廢墟之下,沒有食物和水,她是怎麽活下來的?


    疑點實在太多,有種冰冷的第六感一直在提醒著艾莉莎,這是個陰謀。


    想清楚後,艾莉莎艱難地轉過了身,想要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遠離那個詭異的小女孩。


    然而這時小女孩的哭聲卻突然變得淒厲了起來。“姐姐……救救我……救救我……”


    似乎是意識到艾莉莎決定把她拋棄在這裏,壓在廢墟之下的小女孩止住了斷斷續續的哭聲,開始拚命掙紮和唿救。


    艾莉莎幾乎都能聽到她幼小的身體在廢墟之下不自量力地試圖撼動壓在身上的千斤土泥的微弱聲響。


    終於,在走出了幾十步後,伴隨著一聲沉重的歎息,艾莉莎還是一步步地走了迴來。


    她要救出這個小女孩,無論這是不是一個陰謀,她隻是不想做到違背自己的本心。或許在拜蛇教待著的那些日子裏,她都迷失了自己的本心到底是什麽。


    在艾莉莎的幫助下,很快就清空了廢墟下小女孩周圍的障礙物。而當她用超階的碧綠色鬥氣小心翼翼地清理著土塊和家具的碎屑,扒出了小女孩的身體的時候,她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謝謝你呢,我的艾莉莎好姐姐。”


    鮮血從艾莉莎背後的傷口的滴下,沒過多久她的嘴裏也溢出了海量的鮮血,唿吸變得急促,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


    可就是在這樣一刻,艾莉莎居然笑了,露出了滿嘴被鮮血染紅的牙齒,笑出了聲。


    小女孩的“手”從她的胸口貫穿進去,又從背後穿出來,漆黑的觸須上麵已經沾滿了鮮紅的血液。


    小女孩的“頭顱”翻轉過來,露出了愛蓮娜那張滴落著血淚的臉,張開嘴,裏麵滿是螺旋狀的利齒。


    身後的整片廢墟都被一種從內到外的強大力量掀開,怪物愛蓮娜露出了那副滿是肢體觸須的惡心軀體。


    “你怎麽會上這種輕易的當呢,我親愛的艾莉莎?”


    艾莉莎的嘴角依舊掛著笑容,可是她這時的眼神中卻露出毫不留情的嘲諷,甚至還帶著些許憐憫。


    “這就是我和你們不一樣的地方。我有人性,你們沒有。”


    “嗬,人性,你擁有的人性能在這時候救迴你的命嗎?”


    艾莉莎沒有迴答。她這時正不可抑製的迴憶起了拜蛇教中另一個比她的人性還要健全的重要之人。


    “如果是你的話,肯定連猶豫都不會就直接衝上去救人吧,是吧,娜塔莉。”


    艾莉莎艱巨地抬起了自己的手,放到了右肩的罪蛇之冠的印記上,似乎那裏還殘留著娜塔莉的氣息。


    當初在審判教會總部的那扇木門之內,艾莉莎並沒有殺死女祭司娜塔莉,是她,自願和她永遠的融合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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