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晷心裏便是這樣認定的,當初悅音來糾纏,月出一副好心讓位的樣子,讓他便有些不悅。後來這丫頭幹脆跑掉了,好不容易迴來了,倒是不聞不問,一絲醋意也沒有似的,讓他更是生了些不滿出來。她不來鬧,他便也沒機會可解釋。這事才耽擱了。


    “那你今天又為何不當時解釋!”月出琢磨半天,還是覺得自己能扳迴一城,遂又發難。


    辰晷歎氣,“突然抽離入定,一時動彈不得,才沒能攔你。”


    “神仙不能撒謊。”


    “絕無半句虛言。”


    “……”


    “你這般不信我?”


    “讓你看見我跟別的男人鴛鴦浴,然後我跟你說其實我們一清二白,你信我?”


    “你跟那狐狸不就這樣……”辰晷將頭埋在月出肩窩上,難得帶著情緒埋怨了一句。


    “喂,沒有的事情……我跟津律什麽時候像你們這樣……坦誠相見了!”


    “他對你舉止輕浮難道還不夠?我當時就該殺了他……”辰晷沒動卻有些越說越氣,咳嗽起來。


    月出隻得住了口,“你……沒事吧?”


    “死不了。”辰晷歎氣,“便是死了也不會放你迴去找那狐狸精的。”


    月出被他這句忽然逗笑了,“你一個上神不該說這種話。”


    辰晷忽然抱著月出往床上倒下去,似乎支撐不住了。月出便這樣和他一起躺倒在了他懷裏,枕著辰晷的手臂,月出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手腳該放哪裏的慌亂。


    “月出,別擔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辰晷閉著眼睛,輕聲在她耳邊說話。


    月出看著他緊蹙的眉頭和好看的臉,心中一動,輕輕翻轉身,在顧不得什麽人神差異之類的想法,一頭紮入了辰晷的懷裏,埋在他胸口,將手覆上那顆金珠的位置,迴答他,“我知道。”


    一夜無夢。


    當月出轉醒的時候,隻覺得這一夜睡得太沉,睡得好像都要忘記之前發生過什麽了。可是醒過來想到那些恍如做夢的夜間驚悚,她便覺得心情又沉重起來了。


    辰晷就這樣摟著月出睡了一夜,直到月出輕輕的想起身不打擾他,辰晷才敏銳的拉住了想要脫身的月出,睜開了眼睛。


    “你好些嗎?”


    辰晷點點頭,在月出的頭頂蹭了蹭便又重新閉上眼睛,“摟著你似乎傷都平息了許多。”


    月出笑起來,“我到像味靈藥,誰都說我能救命一般。”


    聽了這話,辰晷重新睜開眼睛,“誰還說過?”


    “津律啊,”月出迴憶,“津律說喝了我的血對治傷會特別有用。藥隱婆不是也說我對你的傷大有益處,我自己命不長,到是像對你們都管用,這不是一味靈藥的感覺嗎?”


    辰晷坐起身,看著月出,似乎在思索什麽。


    “怎麽了?”


    辰晷搖搖頭,忽然望見桌上的那盆鳳凰羽蘭,“這花……”


    月出聽他提才轉頭來看,隻見那盆鳳凰羽蘭已經整個枯萎下去,毫無精神的趴在盆中,將死不死了。


    月出絕望的歎了口氣,“這枯萎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她起身過去,用手試了試那花盆中土壤的濕度感覺,並無異常,心知這等奇花異草恐怕和自己培養普通花草不能同日而語了……


    辰晷倒是還算淡定,“還是先打聽下這花的養護方式再說吧。”


    月出點點頭。


    當兩個人一起走出房間時,才發現這小院子甚是熱鬧。


    公子墨白正在院中與聆少對弈,火溢正在對麵的房頂上拭劍,院外有一層隱隱的結界不時發出白色織網一般的光芒。


    墨白抬頭看兩人並肩走出來,歎了口氣,丟下棋子,“和好了?”


    辰晷沒說話,墨白也沒指望他迴答,起身道:“那赤鱬族的公主我暫時控製住了,打主意打到了你頭上,怕是羽嘉大神不會輕饒她們一族。”辰晷點了點頭。


    墨白又走向月出,打量她一番:“月出啊月出,你說這島上什麽花草不能任你蹂躪,你怎麽這麽會挑,就挑中了那鳳凰羽蘭?”


    “我……哪知道……這般珍貴也不派人看著……”


    “你是不知,那花對靈力感應特別敏感,若有人在它身邊看著,靈場受到幹擾,怕那花直接就死了。”墨白歎氣,“你這次可是把我母親氣得可以,你看看這院子,如今架起這結界,不防別人就防你一個的。這一個月,你不得離開這個院子,不然便算逃逸,會被殺的。”


    “大可以試試看。”辰晷淡淡開口,坐在墨白剛剛位置替他下完那盤棋。


    “我的上神大人,求你別添亂了行不行?你明明自己身體就不行,強行調用庚辰大神神力的苦頭你還沒吃夠嗎?非要鬧得個四方大亂才行嗎?”墨白湊到他身邊,“我自然知道你若有心拚個魚死網破,憑著庚辰神力加上羽嘉大神在你身上耗費的那許多修為,別說一個炎洲,天地間又有多少人能攔住你,可是你這樣自己又能得到什麽好處?何況月出呢?”


    辰晷落子穩健,將墨白剛剛已經有些頹勢的棋局一點點收拾迴來,“不過一說,你不必緊張。”


    “哈哈哈,”火溢躍下來,“你看這家夥還能說笑,你緊張什麽!”


    墨白無語,“廢話,我母親現在還躺在床上慍氣呢,你們一個兩個的也不著急,我……”


    “這花除了珍貴些,是否還有別的用途,讓花神娘娘這般費心?”聆少投子認輸,卻察覺到什麽一般看向公子墨白。


    墨白一時無語,良久才坐到桌邊,“這花,最大的功效便是以其盛開時的花朵入藥可以修複容顏。”


    “花神娘娘天生麗質,還用得著以此修補容顏?”火溢嘖嘖稱奇。


    “我母親……”墨白歎口氣,猶豫片刻繼續道,“我母親早年受過傷,容顏有損,一直靠幻顏術彌補才無人看出。隻是這幻顏術並非長久之計,而是隨著時間流逝便會漸漸失去效用,也無法重新施展。後來,得知這天地難尋的鳳凰羽蘭可以入藥修補容顏,一勞永逸,她才尋了多少年找到此花,一遍又一遍的培育,希望能夠令其開花……”


    月出將那盆鳳凰羽蘭移到了院中陰涼處放下,越發有些後悔:“她這樣多心力,被我毀了,生氣也是應該的。”


    “可有什麽養護方法?”辰晷問。


    墨白苦笑搖頭,“說起來倒是簡單,便是隨這花高興。你覺得它想要風便給它風,想要水便給它水,想要靈力,便用靈力補給它,僅此而已。”


    火溢聽得一頭霧水,看著那花,“那怎麽知道它想要什麽?”


    “我母親貴為花神也難奈何它,多年培育才漸漸有了幾絲與這花的感應,我們恐怕都難以感知。”


    “既然花神也不能奈何,這花莫不是不在花神所轄範圍?”辰晷問。


    墨白點頭,“鳳凰羽蘭是上古奇花,隨心而生,隨心而長,毫無規律,並不在百花序列之中。”


    “說這麽多有的沒的,你們到底有沒有人有辦法?”火溢聽得有些不耐煩了,催促道。


    “隻能遍訪各位大神,看看誰能有辦法了。”聆少盤算了一下,“南海觀音,農神,春神,木神……反正凡是能想到的擅長種花的,都試試。”


    “我們分頭行動吧,這樣比較快。”墨白點頭,“月出不能出去,這段日子就留在這裏,我會讓人看顧她的安全。咱們幾個人去找人幫忙。”


    辰晷看向月出,有些遲疑,留月出在這裏他不放心。


    墨白拍了拍他肩膀,“放心,既然賭了一個月,這一月間我來擔保她無事。”


    辰晷走到月出麵前,還沒說話,倒是月出先開口了,“我沒事,你隻管去吧。反正我也幫不上什麽忙。”


    辰晷抬手在月出額頭輕輕一點,那裏便留下了一縷藍色的水紋形狀,“我在你身上留有一個結界,護佑你安全。你留在此處,安心等我迴來。”


    月出點頭。辰晷與墨白、火溢、聆少分配好每個人前往的方向,便即刻啟程了。小小的院落馬上變得空曠起來,月出看著周圍晃動的結界,知道自己也無法踏出這裏,便幹脆蹲到那盆鳳凰羽蘭邊,陪那花坐著發起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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