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入職那天下午,我是背著書包坐公交去的,中途還轉了一輛公交車,抵達廖叔說的那個酒吧時,還沒到上班時間,他早早就在經理辦公室等我。


    我到時,根據他的安排先是領取員工服,又到他的辦公室領取員工宿舍的鑰匙。


    廖叔跟我想象中有點偏差,我以為他那種有點肚子的老總形象,沒想到他長得還挺帥,留著男人非常性感的胡茬,帶著眼鏡,像個搞流行音樂的鼓手。


    他看到我,先是將我打量一番,摩挲著下巴評價,“你像你媽,長得挺好看的。”


    他的這一句話,我的腦海裏瞬間一場狗血劇情飛過。


    什麽多年後,我看著你孩子,一眼辨認出那是你所生。


    什麽故人之姿,分明就是故人之子。


    “小帥哥,你叔我,是彎的,想什麽呢,我對你媽可沒有任何想法,我們隻是朋友。”廖叔的話讓我從奇葩的狗血劇情裏清醒過來,我看著他,尷尬的笑了笑,說,“我知道我知道。”


    廖叔看著我,忽的笑了,“你這小孩,怎麽這麽逗?行了,你先去員工宿舍吧,等會兒五點就開始幹活。”


    我再次說了聲謝謝,便拿著東西去員工宿舍了。


    員工宿舍還挺好找的,就在酒吧前台後麵,我進去後,已經有兩個同事來了,都是男的,而且看著都很年輕,比我大不了幾歲的樣子。


    他們正在換衣服,看到我,其中一個一頭酒紅色頭發的同事問我是不是新來的。


    我說我是,他笑了,問我多大。


    “十九了,開學就是大三了。”我一邊說著,一邊去找空床,是學校寢室那種鐵床上下鋪,在最裏麵的位置,我過去後,先是看了看床上麵的木板幹淨不幹淨這時候,另外一個寸頭的同時說,“是幹淨的,你是叫許阮吧,昨天廖叔說今天會來一個新人,讓我們把空床掃一下,昨天已經掃過了。”


    我無比感激,連忙聲聲說,“謝謝哥,哥,我們加個微信好友吧,以後就要一起工作,我年紀小,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還得你們多照顧。”


    寸頭哥笑了一聲,說:“確實得照顧你,你可是廖叔特意交代的。”


    心裏默念三遍:廖叔,你真好。後我把書包打開,把裏麵的折疊草席拿出來,以及被單,夏涼被,還有被窩壓縮得不成樣子的小枕頭。


    “許阮,你枕頭那麽小,枕著舒服嗎?”酒紅色頭發的哥走了過來,他遞給我兩個貼牆的掛鉤,說,“這個,可以掛在牆上,到時候掛你的衣服。”


    我捧著掛鉤,無比感激,“謝謝哥,你真好。”


    目前認識兩個同事,而且都被我發了好人卡,希望剩下的那三個同事也是好相處的。


    距離上班時間差不多也就剩下二十多分鍾,我收拾完床鋪後開始穿員工服裝,白色襯衫加黑色馬甲,穿在身上有種束縛感,怎麽都覺得不舒服。


    “第一次穿都這樣,習慣就好了。”寸頭哥對我說。


    我點了點頭,想到了什麽,拿出手機打開相機然後打開前置給自己拍了一張自拍照,接著,我又打開微信,點進朋友圈,選中剛才拍的編輯一段文字發布了。


    :酒吧服務員小哥已上線。


    發完我便退出微信,把手機裝進兜裏,跟著那兩位同時開始正式上班了。


    跟電視劇裏演的大差不錯的酒吧一樣,廖叔這家酒吧一共四層。一樓是前台加吧台,有一個場地特別大的舞池,和一個看起來還挺有氛圍感的舞台,卡座分布的不是很多,基本都是四人座的。二樓是vip包間,包間很大,裏麵包含了小舞池,似乎是用來聚會用的。三樓和四樓就是房間,形同於酒店的標間。


    寸頭哥先是帶我將整個酒吧看過來之後,便領著我到吧台處,調酒師已經在調酒了,一共有兩位調酒師,跟他們服務員一樣,都是輪值。、


    “看到沒有,這個電腦屏幕。哪個卡座點酒,就可以直接看到,看到後根據客人點的東西,我們把東西送過去。”寸頭哥跟我說工作的流程和做法,他還給我了我一個號碼牌,讓我貼在左胸口的位置,他說,“有時候會有很有錢的客人,他們會給消費,如果眼熟你,會在點酒的時候專門叫號送酒,一般被叫到號的,都有機會拿到小票。”


    聽他跟我說的這些,我已經開始幻想有客人給我消費的場景了。


    寸頭哥又跟我說,“許阮,我們這個酒吧,想必你也知道是個什麽酒吧,可能有時候還會遇到對你動手動腳的客人,你不要有太大的反應,如果真的欺負了你,廖叔也會為你出麵的。”


    我點點頭說自己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五點半,酒吧開始人多了起來,我的同事也都到了,我挨個跟他們打過招唿之後,一個個的加他們的微信,之後,他們又把我拉到他們的【五gay】群裏,我進去之後,群聊名字也隨之改了,群主,也就是酒紅色頭發那位哥@我,問我直不直。


    這會兒的我還沒意識到自己身處的是一個gay吧,也沒有對他們幾個往不是直男方麵想,隻是單純的沒反應過來他說的直不直什麽意思,就隨便迴了一個:直。


    於是,群聊名稱就變成了【五gay+一直】


    六點,人更加多了起來,我跟著點單屏幕上的消息,也開始了送酒服務。


    因為剛來,對各種卡座的位置的還不是很熟悉,第一桌的酒我就送慢了,客人原本是要罵我的,但最終因為我道歉及時,以及態度誠懇,放過了我,隻是在迴到吧台後,我的心髒因為緊張跳的有點快。


    說真的,剛才那桌客人要發怒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不知所措,但好在我這人有錯就先道歉,所以才及時止住了我人生中第一次工作中的挨罵。


    中間休息的時候,我看著舞池中央一群男的群魔亂舞,問身旁叫做阿鍾的同事,我說,“哥,怎麽我們這個酒吧全是男的啊,都不見幾個女性。”


    阿鍾聽完我問的話,看我眼神帶了一絲打量,我問他看我幹什麽,他說沒什麽,緊接著下一句話就把我愣住了。


    “我們這個酒吧是gay吧,你不知道嗎?”


    我:“......gay吧。”


    我被震驚到了,我說呢,廖叔見我第一麵就先說自己gay,我說呢,加個群聊問我直不直,我說呢群聊名稱是個【五gay】哦不,現在應該是【六gay】了。


    “你真不知道?”見我愣住的表情,阿鍾也很意外,他說,“我以為你知道呢,按理說,你是廖叔帶進來的人,他應該告訴你啊。”


    我嗬嗬笑了笑,說:“估計廖叔也以為我知道這是個gay吧。”


    廖叔肯定以為我媽知道他開的是gay吧,所以也默認我知道這是個什麽酒吧,這才沒有單獨再跟我解釋。


    不過gay吧就gay吧,反正都是掙錢。


    熬到十一點多的時候,我基本已經熟悉了各個卡座的位置,雖然客人還是逐漸增多,但好在我們這波快要下班了。


    快下班的時候,廖叔過來了,這男人明明跟我爸年紀差不多,可卻看著比我爸年輕許多。


    廖叔來查崗,並且來問大家今晚有沒有人受欺負,得到都沒有的結果後,廖叔的神色都是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


    看到我時,問我第一天上班,感覺如何,有沒有不適應。


    我笑著說:“沒有不適應,感覺還不錯。”


    廖叔點了一支煙抽上,煙雲吐霧間他說:“能適應就行,要是覺得哪裏不舒服了,跟叔說。”


    “我知道的叔。”我說。


    十二點,後夜的同事來接班,我跟同班的同事正要一塊迴宿舍,這時候,前台的同事走了過來,說,“許阮,門外有人找。”


    這個點,有人找我?


    我很疑惑,同時想到了什麽,趕緊拿出被我遺忘的手機,一打開,我天,微信消息99+,就連未接來電都二十幾個。


    我先是看了眼未接來電,江樓自己就打過來十個,秦之彥打過來三個,我媽打過來三個,還有三個陌生號分別都打過來兩三個。


    我驚呆了,這是神馬情況?


    我又點開微信,發現99+條消息並不隻是私聊,還有一些群聊消息,當然,還有右下角的朋友圈點讚以及評論未讀。


    我沒有置頂聊天,但是首先映入我眼簾的就是第一個,江樓。


    我點進去看,信息直接拉到未讀的第一條,江樓問我為什麽去酒吧兼職,還問我為什麽想掙錢不找他。


    跟秦之彥一模一樣的話,我往下又看了看,是一些為什麽不接電話不迴消息的話。


    我有些無語,打算等會兒再迴他,退出江樓的聊天窗口後,我點開了秦之彥的,對方沒說幾句話,直接就是,晚上我去接你。


    看到這裏,我已經在朝外麵走了,果然,在進門的左側,我看到了秦之彥。


    看到他,以及他身後因為擔心他身體狀況跟著的管家人物,莫名的,我覺得有點心虛。


    我走過去,首先就是道歉,“對不起,我沒有聽到,酒吧太吵了,我不知道你給我打了電話還有發了消息。”


    秦之彥並沒有責怪我的神色,而是眉頭緊皺著,似乎很心疼我的樣子,他問我:“許阮,累不累?”


    我搖了搖頭,說:“不累的,相反,我還覺得特別有幹勁。”


    秦之彥遞給我一個袋子,看起來沉甸甸,我接過,打開一看,裏麵全是好吃的,有我愛的千層慕斯蛋糕,有冰麵包,還有薯片等等其他。


    “秦之彥。”我感動死了,從中午到現在,我還沒有吃東西呢,早就餓了,中間休息的時候,雖然同事給了一包小餅幹,可是根本不解饑。


    “跟我走嗎?”他問我。


    我下意識地問他去哪。


    他說:“我在附近租了房子,你搬過去,跟我一起住。”


    他的話那麽簡單明了,我卻因為他的太過直白而感到一陣緊張。


    “秦之彥,你是在,邀請我同居嗎?”我問他,同時我也有了一絲蠢蠢欲動的欲念。


    “如果我說我是,你答應嗎?”他反問我,明明他在生病,那張臉看著還是很蒼白,很疲倦,但是,我仍是從他認真的語氣裏,聽出了讓我不容拒絕的力量。


    我答應的,但是,我還扭捏了一下,我說,“我宿舍的東西,我今天可是辛辛苦苦鋪好的。”


    “我給你收拾。”他說。


    我一哽,我以為他會說不要了,我再給你買新的。


    好吧,我真是霸道總裁小說看多了,秦之彥不是霸道總裁。


    接下來,秦之彥幫我把宿舍裏的東西拿出來,同事他們見我要走,笑著跟我開玩笑,問我:“許阮,剛才幫你搬東西那位不會是男朋友吧,這才剛來第一天你就不跟哥哥們一塊住了。”


    我笑著迴他們:“哥哥們可以把群聊直接改成【六gay】了,還有啊,雖然我們沒有一起住,可我們在一個群聊啊,跟一塊住也沒什麽區別,一點也不影響我們以後八卦。”


    他們笑著吐槽我真6,我一點也不吃虧的說大家彼此彼此。


    告別同事,我又給廖叔發了消息,告訴他我不再住員工宿舍的了,廖叔迴得很快,他問我是找到租的房子了嗎。


    我說我有一個朋友住這邊,知道我在這兒上班,就讓我跟他一起住了。


    廖叔迴了句注意安全自己早點休息,便不再吭聲了。


    我迴了他一個晚安,然後這才想起來江樓我還沒有理他,坐上秦之彥的車,我和秦之彥一塊坐後麵,管家開著車,我給江樓迴撥了一個電話。


    “軟軟,我以為你今晚上都不會迴我了。”明明是委屈的質問,我卻聽出了一絲冷意。


    但我沒想那麽多,就解釋了一下自己在上班,酒吧dj聲音太大,沒有聽到來電。


    江樓問我為什麽做兼職不告訴他,要來這種地方。


    我有些火大,質問他這種地方怎麽了?


    江樓似乎也沒想到我會生氣,當即就軟下了語氣,“軟軟,你別生氣,我隻是擔心你,因為酒吧那種地方真的太亂了。”


    一聽到他也是因為擔心我,我就覺得剛才質問他的我真該死啊。


    “你不用擔心,真的,這酒吧我媽的朋友開的,再怎麽亂,有廖叔在,不會有人把我怎麽樣的。”我這樣跟他說,同時告訴他,我跟秦之彥在一起,讓他不要擔心。


    果然,在聽了我說的話後,江樓不再追問我,而是問我,“你要住他那裏是嗎?”


    我說是,他說:“那你去吧,不過你要早點休息,不要累著了。”


    我說好,然後,我們便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後,我本想說點什麽,卻發現周邊的氛圍莫名有些冷卻。


    偷偷看了眼秦之彥,發現對方蒼白的臉變得些許陰沉。


    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吧。


    我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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