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問趕到時候,棉花廠已化為一片廢墟。


    “葉叔!”人群裏,阿耀忍住悲痛,看到葉問身影後,連忙向旁邊擠了擠,來到葉問跟前。


    “阿耀,到底怎麽迴事,你爸呢?”壓下心頭不安,葉問衝阿耀問道。


    阿耀泣不成聲,轉身指著倒在地上,躺在血泊中清泉。


    葉問神色瞬間大變,不顧仍在四周,巡視警戒日本人,大步來到清泉屍體跟前,神色寫滿悲痛,“清泉,是我,我來晚了——”


    “八嘎,你滴什麽人?”巡邏的日本兵裏,有人注意到葉問,頓時持槍走了過來。


    “他是我堂叔!”葉問還未答話,阿耀從人群擠出,衝那位日本人道。


    李釗聞聲,也小跑過來,看了眼阿耀一眼,衝那位日本兵,嘰裏咕嚕說了幾句後,那位日本兵看向阿耀,冷聲說道:你們兩個,不許動現場屍體,趕緊離開!”


    葉問聞聲身影不動,隻是緊握起拳頭。阿耀注意到後,連忙拉起葉問。


    “叔,我們先走,不要妨礙他們!”阿耀神色一急,不斷衝葉問使眼色。


    葉問迴過神,看了眼阿耀,和地上清泉屍體,跟著一聲不吭離開。


    阿耀拉著葉問,走出人群後,又是一陣七拐八拐,在一處僻靜巷子前停下。


    “到底什麽事情,你父親究竟為什麽,會被日本人殺害,你說!”葉問神色肅穆,盯著阿耀問道。


    阿耀擦了把眼淚,從懷裏麵掏出,一封皺巴巴書信,遞到葉問麵前。


    “葉叔,我父親臨死前,曾再三叮囑我。如果他不幸罹難,就讓我把這封信,轉交給你。說你看完信後,一切就都明白了!”


    葉問看了眼阿耀,接過書信信拆開,快速瀏覽起來。


    片刻後,葉問看完書信,沉默著不吭聲。


    阿耀看著葉問,用悲痛聲音說道:“葉叔,我爸爸並不後悔。他本就身患絕症,死前能做這件事,他是心甘情願的!”


    “還有那幾位,留下來棉花廠工人,也是和我爸一樣,抱著必死之心。”


    “佛山淪陷後,我爸就常跟我說,被日本人欺負不可怕,可怕的挨打不還手,行屍走肉任人宰割,還以良民稱號為殊榮。如果他的死,能夠激發國人血性,就像周正師傅那樣,那一切就都值了。”


    葉問聽完這話,內心歎了口氣。他知道清泉,是抱著必死之心,來做這件事情。


    甚至,早在佛山淪陷後,他從外地匆忙趕迴,也是想著完成心願。


    “你爸是個英雄!”良久沉默後,葉問開口說道。


    阿耀點點頭,說道:“說到英雄,周正師傅也是!”


    “周正沒死?”葉問皺起眉頭,驚疑問道。


    “沒有!”阿耀搖搖頭,隨即想起什麽,一拍腦袋急忙道:“葉叔,我差點忘了件大事。日本人包圍棉花廠前,周師傅跟我爸和我說過,說如果你趕來,讓你立刻去西郊碼頭貨物港,他要前去香江!”


    “阿耀,等我迴來!”葉問聽到這話,似乎想起什麽,衝阿耀說了句,立刻向外麵大步奔去。


    ……


    佛山,西郊碼頭貨物港。


    一艘小型半舊貨船,正停靠沿岸附近。


    廖有錚夫婦,金山找和張瑛等人,已登船來到甲板。


    此刻正焦急等待,吳植身影出現。


    張瑛拿著望遠鏡,從此處了望,發現棉花廠上空,騰升起陣陣煙霧。


    吳植斬首計劃裏,刺殺日本頭目三浦,眾人都是知道的。隻是剛才劇烈爆炸聲,還有日軍集合號角聲,加上吳植遲遲不出現,眾人內心頓時有些不安。


    “師傅放心,周正師兄一定會趕迴來!”看到廖有錚焦慮神色,張瑛放下望遠鏡,信心滿滿說道。


    “來了,來了!”就在這時,金山找放下望遠鏡,衝眾人興奮說道。


    金山找話落不久,吳植踉蹌身影,緩緩出現眾人視野裏。


    “計劃成功了嗎?”不待吳植靠近,金山找看到吳植,連忙跳下甲板,跑過去問道。


    “幸不辱命!”吳植麵露笑容說道。


    “周正,他成功了!”金山找愣了下後,反應過來狂喜不已,衝身後眾人說道。


    盯著碼頭上吳植,張瑛麵露崇拜,眼前這位周師兄,已創造太多奇跡了。


    泰山武館擊敗姚朝峰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一路強勢崛起。


    先是武館爭霸賽,弟子賽中強勢碾壓,接著廖有錚重傷情況下,以區區弟子身份,交手各武館館主,三戰連勝。


    受到武術協會重視,破格獲得武師身份後,又打穿武館一條街,連敗一十四家館主。


    出師之戰上,武術協會特邀評委身份,力壓各路武師。接受姚朝峰挑戰,單手擊敗對方,更是讓同行驚歎不已。


    如今山河淪陷,毅然不顧安危,滅掉日本在佛山,最高頭目三浦將軍。


    “周正,趕緊上船吧,我剛看到日本軍隊,已經嚴陣以待,估計馬上要出城搜捕了。”廖有錚等人,從船上下來,和吳植閑聊幾句後,忍不住催促道。


    “你們先過去,我等下上去。”看了眼天色,吳植搖了搖說道.


    金山找等人拗不過,隻得陸續登船。


    “阿正,他在等誰?”


    廖有錚麵露疑惑,衝張瑛等人問道。


    看到張瑛等人搖頭,廖有錚麵露好奇。


    碼頭空地前,吳植調整唿吸後,耐心等待起來。


    棉花廠爆炸動靜,應該足以吸引葉問趕來。阿耀能否通知到,吳植不能確定。但他相信,葉問隻要得到消息,必定會趕過來。


    這是一種直覺,雖沒有道理,但吳植就是堅信。


    畢竟這一天,他等太久了。


    突破到暗勁後,吳植無時無刻,都在等葉問出現。


    就在輪船上眾人,快失去耐心時候,一道身影遠處出現,向碼頭這邊靠近。


    “是葉問!”看到那道身影後,張瑛頓時驚訝道。廖有錚聞聲,不禁怔住了。


    來到吳植跟前,葉問停下來調整唿吸。


    吳植望著葉問,麵色流露笑容。


    “值得嗎?”葉問調整完唿吸,盯著吳植問道。


    “我以為你會開口,質問我為何不救清泉?”吳植笑著迴答。


    葉問搖搖頭,沒有說話。


    “不一起走?”指了指輪船,吳植對葉問說道:“你應該知道,接下來日本人全城搜捕,你日子不會太好過!”


    “你也應該知道,我妻子還在家,我不會離開。更何況清泉屍體,還在日本人手中,還需要我處理後事。”


    葉問頓了頓,又繼續道:“還有,你未做完的事,我還要收尾!”


    吳植沉默下後,說道:“我殺掉三浦,好像帶來更多麻煩。”


    “恰恰相反,整個佛山都要謝你,我也要謝你。”葉問盯著吳植,一字一句說道:“謝謝你替我做了,我一直想做,卻不敢放手去做的事。”


    “佛山所有人,都會記住今天,有位叫周正武師,站出來殺掉三浦,為國人挽迴了尊嚴。所有人都會知道,跪著做奴隸,乞求不來和平。”


    說到這裏,葉問鄭重說道:“謝謝你周師傅,我欠你一個人情!”


    吳植突然笑了。


    這應該是葉問,第二次感謝自己。


    “周師兄,有鬼子小分隊,朝這個方向來了!”輪船上,張瑛放下望遠鏡,衝吳植突然喊道。


    吳植應了一聲,看向麵前葉問。


    “為什麽不留下來,你不是惜命的人,留下來和我一起。”看著麵前吳植,葉問神色複雜道。


    吳植笑了笑,目光看向大海,“你說,如果大水淹沒整個城市,你會怎麽做?”


    “自然是竭盡全力,能救下一個是一個!”葉問迴答道。


    “所以我們不一樣,殺三浦隻是憑我本性。可做完這件事,我不管腳下洪水,是否滔天,隻會行走水麵上。”吳植悠悠說道。


    葉問搖頭笑了笑,不再勸說。


    就在這時,吳植突然開口道:“你可還記得,欠我一個人情。”


    “加上這一次,兩個!”葉問伸出手指,正色道。


    “那我現在,要用掉一個人情,和你交手是我一直心願!”說完這話,吳植突然出手。


    葉問反應過來,使出詠春快拳招架。


    碼頭空地上,兩人身形交錯,拳頭以快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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