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府


    沐川跟剛剛過來的月影雙雙捂臉。


    他們不想認識這個二百五。


    “誰是你嫂子?”


    陌小七冷冷說完,雙目瞪了身邊雲淡風輕,事不關己表情的夜墨一眼。


    然後走到一旁的秋千上,翹著二郎腿坐下。


    要多拽,有多拽。


    江楠看到陌小七絕色的麵貌後,微愣了片刻。


    這相貌,跟白家嫡女白洛音,不分伯仲吧!


    隻是,當江楠探查到陌小七身上沒有任何靈力波動時,心裏不禁有些惋惜。


    雖長的絕色,但卻是個不能修煉的廢物!


    真不知道夜墨看上了她哪一點?


    如果讓他替夜墨選擇,他到傾向於後者。


    畢竟,白洛音不論是白家天才嫡女的稱號,還是在職業上麵的修為。


    都比這個相當於廢物的陌小七,更適合不論修為還是作為,都堪稱妖孽的夜墨。


    但夜墨的脾性他也知道,凡是認準的事,八頭牛都拽不迴來。


    唉!


    可惜,真可惜!


    江楠替夜墨惋惜的同時,又想在開口刷刷存在感。


    誰知沐川卻是十分自然的一手伸過來,勾住他的肩膀把他給勾走了。


    隨著的還有走到半路上的月影,跟端著飯菜過來的月落。


    笑話!若是打擾了他們主子的好事,魔域都不夠他們待的。


    況且秋千上還坐著一位過來算賬,一言不合可能就大殺四方的陌小七。


    哪一位,他們都惹不起。


    ……


    “你是玄楚七王爺?還是鬼夜城城主?”


    陌小七不知道自己的出現,給其他人帶來了多大困擾。


    此時的她翹著二郎腿,微眯著雙眼看著坐在她對麵,雙目灼灼盯著她的夜墨。


    利落幹脆的問完之後,原本還掛著笑意的雙眼,卻是驟然冰冷,“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都是。”


    夜墨淺笑應下的同時,修長的手指微轉,將陌小七暗投過來的銀針捏住。


    而後他將銀針攥在手心,針紮破手心,血順著夜墨白玉般的手指縫,慢慢往下流。


    血濺在散落得梅花瓣上,妖豔的紅色頃刻間鋪滿了整個梅園。


    紅色梅花,映襯著紅色的燈籠,像極了京都某處的景色。


    陌小七一時看的有些恍然,掩埋在記憶深處的東西,好像在破土而出。


    臉色有些微微開始泛白的夜墨,仿似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他抬頭看著臉色冰冷嗜血的陌小七,芳華絕代的桃花眼裏,氤氳著絲絲霧氣,“小七,此番景象,你覺得像不像十年前的京都煙雨樓?”


    ……


    十年前的京都煙雨樓,可謂是京都乃至整個大陸都人盡皆知,繁花似錦的風月場所。


    它不僅坐落於京都黃金地段,其樓內風格更是無盡奢侈。


    金碧輝煌的樓台,白玉琉璃盞的器皿,連樓內的犄角旮旯都用上好的紅地毯覆蓋。


    何況煙雨樓門口兩旁,齊齊排著十幾顆逼真的紅色梅花樹,樹上掛著一盞盞燭火搖曳的紅燈籠。


    當黃昏灑滿整個京都時,煙雨樓嫣然有種煙籠寒月月籠沙,燭火映襯紅梅花的感覺。


    十年前的元宵佳節,年僅六歲的夜墨。


    經不住沐川跟沐安的一唱一和,說京都如何熱鬧的雙雙誘惑,跟著他們偷偷溜出了不曾出過的宮門。


    那天,夜墨確實見識到了京都的繁華,也確實像個正常的孩子一樣,在京都城裏瘋玩。


    隻是,人滿為患的元宵節,不僅將他跟沐川,沐安衝散。


    還將他這個不曾出過宮門的人,衝到了煙雨樓。


    那晚,紅色的煙雨樓好像隱隱約約透著一股妖豔。


    那晚,小小年紀就初露陌上人如玉般的夜墨,遇到了剛剛從煙雨樓裏出來,有著**之辟的禮部尚書之子——陳富。


    滿身肥膘,相貌醜陋的陳富,見夜墨長的如此標致,自然是起了非分之想。


    他吩咐手下將夜墨抓迴府裏,準備慢慢蹂躪。


    而身體虛弱,靈力飄忽不定的夜墨,根本就不是陳富跟其手下的對手。


    就在這時,年僅五歲,一身紅衣的陌小七。


    像是憑空出現的那朵奪人心魂的曼珠沙華,將陳富一劍封喉。


    血滴落在地上,愣是讓煙雨樓奪目的紅,都暗淡了幾分。


    夜墨麵無表情的看著背對著他,一身紅衣似火,周身布滿殺氣的陌小七。


    孤獨恐懼了六年的心,好像在那一瞬間有了歸屬。


    隻是,當時的陌小七拔刀相助之後,冰冷的眼神輕瞥了眼夜墨,連句話都沒說就匆匆離開。


    轉瞬即逝間,夜墨並未記住陌小七的臉,隻記住了那朵盛開在她潔白手腕上,透著幾分妖邪的紅色彼岸花。


    ……


    沐川跟沐安找到他時,他已經病情發作,昏倒在地。


    這一病,反反複複就是一年。


    這一年,京都風起雲湧。


    沐川被沐家罰跪祠堂,閉關一年。


    覺得難辭其咎的沐風,脫離沐家,領了家人來了洛城。


    陌家逼迫陌海,將是廢物的陌小七送走……。


    一年後,京都形勢穩定,病情初見好轉的夜墨脫離宮門,調迴月影跟月落,自立門戶。


    沐川出關,成了夜墨最得力的助手。


    而他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煙雨樓算賬,但他們去的時候,煙雨樓已經被大火燒成了一片廢墟。


    空了有一年了……。


    空著的還有一夜之間,消失無影無蹤的尚書府……。


    漸漸地,大家好像都不約而同的忘記了當年,在煙雨樓發生的事。


    夜墨也曾派過很多人去找當年的那個女孩,可卻沒有半點消息……。


    還有三年前的嗜血穀……。


    如果不是這次來鬆林村,陰差陽錯的遇到陌小七。


    並無意間看到她手腕上那朵彼岸花,夜墨不知自己還能否在有生之年,再次遇到那個令他亂心,並且有歸屬感的女孩。


    ……


    “小七,三年前在嗜血穀,救我的人也是你吧?”


    夜墨強忍著虛弱,目光灼灼地看著麵前,臉上露出些許暖色的陌小七,輕笑道:“小七三番兩次的救我,莫非對我起了非分之想?”


    陌小七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到。


    當年那個雖然長的標致,卻瘦的跟個幹癟猴樣的小孩。


    十年之內,不僅大變樣,還變得如此心思縝密,腹黑。


    外加臉皮厚。


    十年前殺陳富,是因為她有任務在煙雨樓附近。


    殺陳富救他,不過是因為她討厭陳富那張令人作嘔的嘴臉所行下的意外之事。


    而三年前救他,倒有點是因為他的模樣。


    陌小七撇撇嘴,不想承認自己三觀跟著五官走。


    伸手將夜墨的手抓住,然後翻轉過來。


    泛著冷意的指間,輕輕劃過夜墨手心被銀針劃出的傷痕,“在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拿針紮死你?”


    夜墨看著完好如初的手心,蒼白的臉上滿是笑意,“你不會的。”


    陌小七不想在跟他討論這個問題,換了條腿繼續盤著,“你怎麽認出我的?”


    夜墨將那枚還掛著血珠的銀針放在桌上,輕聲道:“彼岸花。”


    陌小七,“怎麽不早說?”


    夜墨的桃花眼裏,似乎染上了世間所有的憂傷,“我怕當年驚鴻一瞥的昭華,在你十年漫漫長河裏,不過是轉瞬即逝的煙沙。”


    陌小七黯然,確實,若不是再次跟夜墨相遇,或許她真的會隨著時間慢慢遺忘一切。


    畢竟她不屬於這裏,可能終有一天會迴去。


    “那鬼夜城少主呢?怎麽說?”


    陌小七將心中貿然冒出的酸澀強行壓下,側頭看著夜墨挑眉道。


    夜墨抬頭,對上陌小七那雙含有小算計的雙眼,啞然失笑道:“小七不僅是七煞堂的小堂主,而且還是暗夜聯盟裏赫赫有名,卻又令人聞風喪膽,無緣無故失蹤的妖貓吧!”


    不是猜測,是肯定。


    陌小七對於兩者是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而是將手往夜墨麵前一伸,命令道:“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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