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需要短短一周,人們好像都已經欣然接受了2020這個數字。


    科室病曆簽字的時候,不會有人錯寫成2019了。大街小巷裏,熱熱鬧鬧都張貼著“喜迎2020!”的字樣。


    程蔚蔚這天下班很晚,沒有讓爸爸媽媽等自己迴家吃飯。


    她穿淺米駝色燕麥圓領針織毛衣,紮在淺米色直筒中長針織半身裙裏,外麵裹一件短款淺米駝色麵包服,這是今年冬天她喜歡的穿搭,簡簡單單,暖暖和和,尤其喜歡穿她那雙過膝長筒靴。手裏抱著厚厚的一本《難產》書以及各大指南的複印文件,應餘主任要求,今晚迴去幫他做幾個ppt,到時候主任大查房的時候使用。深棕色的貝雷帽剛好把頭發整整齊齊壓在耳後,心情好或是想起來了的時候,她會拿出口紅給自己嘴唇抹一抹,顯得有氣色一些。她單肩挎著信封包,在醫院大門口旁邊的公交車站等車。


    不論公交車還是出租車,好像永遠都在跟等車的人抬杠,沒有坐車需求的時候,隨時隨地都有車經過,而此時此刻此地,她等得有些不耐煩,開始後悔自己大三就拿了駕照卻一直不敢單獨開車,導致今天無車可坐的局麵。


    她多希望此刻淩蘿或是王弋楚開著車偶然路過,搖下車窗說:“上車!”


    巨大的刹車聲,公交車來了,她趕緊上車,終於可以迴家了。


    清風小苑旁的那家牛肉麵館生意依然紅火,似乎隔著馬路就聞到飄香的紅燒牛肉味,肚子“咕咕咕——”響起,確實餓了。


    “老板,麻煩煮一碗紅燒牛肉麵,不放菜,打包!”


    “姑娘,不吃菜可不行!給你少煮幾根,但是不能不吃!”


    這段對話著實熟悉,她隻有笑著點點頭。


    “來咧!牛肉麵,提好!”


    “老板,錢我轉微信了。”她接過熱騰騰的牛肉麵,唾液腺猛烈分泌著口水。


    “好的,慢走——”


    離開香香的小店,對門口保安大叔微笑點頭,一步一步順著花壇間的公路,往裏走去,往家的方向歸去。


    準備轉身拐進家的時候,眼角掃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掏出鑰匙準備開門,遲疑一會,又退後幾步,麵對著那個人站著。他穿著軍綠色大衣,搭黑色高領毛衣,淺色收腳牛仔褲,紮在馬丁靴裏。


    程蔚蔚準備喊出他的名字的時候,陳為一兩步就到了她麵前了,他低頭看著她,眼裏亮晶晶的東西不停打著轉,肚子發出“咕咕咕——”的聲音。


    “陳為......”她輕聲喊出他的名字,把牛肉麵提得高高的,問:“吃牛肉麵嗎?”


    他搖搖頭,隻是望著她,不停地仔細看著她,白嫩美麗幾年都不曾見過的臉龐。


    “既然這樣,那......我迴去了,拜拜。”說完程蔚蔚預備離去。


    陳為一把幫她拿過手中重重的書,另一隻手抓緊程蔚蔚提牛肉麵的手,竟然用懇求的語氣對她說:“吃!”


    然後罕見撒嬌般說著:“我餓了。”


    程蔚蔚想了想,提著麵陪他走到小區亭子裏,放在桌子上,說:“那你吃吧,麵都快融了。”


    看著陳為狼吞虎咽的樣子,一陣寒風吹來,加上沒吃晚餐,冷得她直發抖。


    “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聽到這個問句,氣氛一時尷尬,陳為解釋說:“我的意思是,這裏有點冷,我家有空調,會暖和一些。”


    程蔚蔚搖搖頭,隻是沉默等他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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