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司城和樂樂在客廳聊得十分投契,這邊的安遙,卻是隔著門縫,隻能看到他們在交談,時不時還能聽到兩人的笑聲,卻沒辦法聽到他們具體在說什麽。


    隻能偶爾從樂樂小激動的時候,聽到爸爸兩個字。


    她心頭緊張又期待,亂得跟長了草似得,分不清到底是期待她和慕司城父女關係融洽的心思多一些,還是緊張他們會建立出那樣的情感。


    她矛盾的心,忐忑得七上八下。


    最後,她幹脆把房門關死,強迫自己什麽都不想,開始收拾東西。


    當她把衣櫃都倒騰出來,將塞在最裏麵的小盒子打開後,她眼底裏的霧氣,就再也包不住,眼淚也隨之滴落。


    那是慕司城送給她十八歲的生日禮物,也是他告白的時候,給她的定情信物。


    不過是一串不值錢的銀手鏈罷了,偏偏,她視若珍寶,放在最不容易發現的地方,也是她心底最深處的念想。


    門外,就是她心心念了幾年的男人。


    門內,卻隔著他們猶如銀河般的世界。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安遙連忙將盒子收起,還未來得及塞進衣櫃的抽屜裏,房門就被慕司城給推開。


    他懷抱著樂樂,目光卻是緊鎖在她的手上。


    那盒子?


    他見狀,唇邊瞬間噙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安遙,我看那盒子怎麽那麽眼熟呢?”


    安遙:“……”


    真是大意了!這個男人在她這裏,什麽時候紳士過?


    她將盒子丟進抽屜,還不忘記上鎖後,把鑰匙給拔出來。


    隨後,才轉身……


    卻不想,慕司城已經抱著樂樂,站在了她的麵前。


    兩人的距離極近,近得她的頭,好似靠在他胸 口一樣。


    樂樂“哎呀”一聲,賊兮兮的捂住了雙眼,好像看到了什麽辣眼睛的畫麵一樣。


    這個小舉動,頓時逗得慕司城笑出聲。


    “樂樂,指縫漏那麽寬,太明顯了。”


    “不不不,做做樣子的偷看,比明看要矜持。”


    “噗——”


    這小丫頭,古靈精怪的勁兒,也不知道是像他,還是像她。


    慕司城盯著安遙,那目光就好像在說:你教的好女兒!


    安遙幹咳一聲,樂樂打小就精怪,這是她能控製的麽?


    她連忙把樂樂抱過來,慕司城卻是趁機,從她的口袋裏,把那鑰匙摸了出來。


    安遙想去搶,偏偏這個狡詐的男人,直接把樂樂放在她的手上。


    她怕樂樂摔著,根本顧不過來。


    當慕司城手裏拿著那條手鏈,在她眼前晃的時候,安遙最終隻能憋 出十分蹩腳的理由。


    “本來想丟的,可是丟了,我拿什麽來提醒自己,當年那一段錯誤荒唐的感情?”


    “嗯,是挺錯誤荒唐的。”


    慕司城的迴答,讓安遙一怔。


    她的表情根本來不及收斂,就感受到耳邊傳來他的熱氣:“離開我,又躲著我確實很荒唐,安遙,這個錯你犯大了我跟你說,你不好好想想,該怎麽彌補我在這些年,內心受到的煎熬和缺失,你就別想有安穩日子過!”


    安遙被他這略微逗比的語氣,弄得下意識地皺眉,“慕司城,你說過不逼我的。”


    “我沒逼你啊!我隻是在提醒你,你應該對我好一些。”


    “慕司城,不準欺負媽咪!”


    “……”


    這丫頭,剛剛不是才跟他達成同一陣線嗎?


    現在怎麽就反水了?小叛徒!


    這下好了,母女二人一起懟他。


    慕司城聳聳肩,將手鏈遞給安遙,“既然還有念想,那就留著吧!”


    安遙沒有伸手去接,她隻是淡淡地看著在他手心裏躺著的鏈子,心頭有些五味雜陳。


    她存放了這麽多年,都沒有被人發現的小東西。


    剛剛拿出來,就被他察覺!


    這……是不是又是一種暗示?


    她和他之間的牽扯,恐怕,真的剪不斷理還亂了。


    安遙的不為所動,讓慕司城有些發慌。


    她越是沉著冷靜,他就越是焦灼不安,這些年錯失的時光,讓他大多數時候,都拿不準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麽。


    他唯一能確定的,除了她那顆還對她暗藏愛意的心,其他都是茫然的。


    她那沒有他參與的四年多的光陰裏,她經曆的那些苦楚,她內心被碾壓的那些記憶,紛紛都可以成為阻攔他們在一起的強大因素。


    安遙不接,他便一直把手攤在空中。


    最後,是樂樂伸出她的小胖爪,將手鏈拿起來,對安遙說道,“媽咪,這鏈子好看呢!能不能給我當腳鏈?”


    安遙:“……”


    樂樂見她臉色有些僵硬,便笑嘻嘻地說道:“席老師前兩天穿了條裙子來幼兒園,她腳上有一條腳鏈,看起來可漂亮了!”


    “小孩子不能那樣打扮。”


    說完,安遙便直接把手鏈從樂樂的爪子裏拿了過來,塞進慕司城另一隻手裏的盒子內,又把盒子拿著丟進抽屜裏,揚揚下巴對他說道:“鎖起來!”


    “為什麽?”


    “看著礙眼!”


    “不是,你不是要搬家?鎖起來等房東來撬?”


    “……”


    安遙瞬間無語,她一時情急加心虛,竟然把這一茬給忘了。


    她略微尷尬,立馬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佯裝不在乎地說道,“那你隨便收撿下,我要繼續收拾東西,你幫我看著樂樂。”


    “好嘞!”


    慕司城對安遙的別扭,絲毫沒有在意的樣子,反而還樂顛顛的從她手裏接過小胖妞樂樂。


    隨後,他才對安遙說:“我們現在這樣,真像老夫老妻!”


    說完他便趁著安遙怔愣的時候,抱著樂樂就邁著大長腿,哼著不著調兒的小曲,離開了房間。


    安遙看著他的背影,心,被他剛才那句話,給戳得有些顫抖。


    老夫……老妻?


    他們真的像嗎?


    安遙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立馬收斂心思,繼續把樂樂的衣服打包裝箱。


    其實這些東西,按照慕司城的意思來辦的話,全部都可以不用拿不用帶,要什麽他慕司城買不起?


    偏偏,他為了順安遙的心,知道她這番收拾,不過是在給自己做一些心理建設。


    他既然答應給她時間,給她自由。


    那他就不再壓製,不再霸道的為她做任何的決定。


    即便,偶爾會用上一些小小的狡黠和算計,至少……明麵兒上,他還是依著她的,隻要她不倔強地跟他作對,他可以把安遙寵成這世上,最嬌縱的小妻子。


    小妻子?


    這忽然從心底冒出來的稱唿,讓慕司城不由得勾起唇角。


    樂樂伸出胖乎乎的小短手,在他那不怎麽明顯的酒窩上戳了下,“司城哥哥,我剛才是不是很機智呀?”


    “嗯?怎麽機智了?”


    “我故意跟媽咪說,席老師戴了腳鏈,給媽咪樓梯下!”


    “是台階,不是誇自己聰明的?給樓梯下是什麽鬼?”


    “嘁!還不是一個意思?”


    樂樂嘟著小 嘴,明顯對慕司城給予她智商的評價,很不滿。


    她白了慕司城一眼,“司城哥哥笨死了,剛才要不是我,你就又惹媽咪生氣了。”


    慕司城被她這聲小嬌嗔,小嗬斥弄得有些心虛。


    他縮了下腦袋,傲嬌地反駁,“哪有?你-媽咪明明很感動。”


    “感動個大頭鬼啦!你這人有點專 製霸道哦!”


    “……”


    這一刻,慕司城比任何人都相信,小樂樂和安遙是母女,小樂樂也絕對是他的種!


    你瞧瞧她說這話,除了和安遙說得如出一轍之外,那股小機靈勁兒,跟他小時候真的是一模一樣!


    慕司城忍不住笑道:“是是是,多虧了你!你就是我的神助攻!”


    “神助攻?什麽叫神助……”


    “嘁!我當然知道什麽叫神助攻,你不用跟我解釋的啦!”


    “司城哥哥,神助攻到底是什麽意思嘛?”


    慕司城被她這傲嬌又好奇心滿滿的勁兒,弄得笑出聲來。


    安遙抬眸,看向坐在沙發上聊天的父女二人,眼睛又有些酸。


    她低頭,把這股情緒壓下,把樂樂最喜歡的那套小裙子裝進了箱子。


    等她收拾好一切,除了一個行李箱之外,還有幾個大紙箱子。


    幾乎能帶走的,她都打包好了。


    忙裏忙外的,用了大概兩個小時。


    慕司城也沒有任何不耐煩,他陪著樂樂聊天,玩遊戲,甚至還用他那五音不全的音癡調調,陪她唱了壓根就不會的兒歌,被樂樂嘲笑了好一會兒。


    那時候,低著頭收拾東西的安遙,都禁不住背對著他們偷笑。


    真的……太難聽了!


    一切準備就緒,安遙給房東打了電話。


    房東見她也要搬,想到上午盛天碩才給他的一年房租要落空,他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一邊假惺惺地檢查安遙有沒有損壞他的家電,一邊琢磨著,如何把那一年的房租給搞到手。


    畢竟,陪著樂樂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他可是經常在財經雜誌上看到。


    這樣的大人物,想必也跟上午那位一樣,壓根就不在乎這兩萬不到的房租吧?


    想到這裏,他才幹咳一聲,對安遙說道:“是這樣的安小姐,你跟柳小姐呢,是上半年五月中搬進來的,搬進來了不足四個月,正好遇到需要交下季度的房租,柳小姐上午呢,已經將一年的都交了,合同呢也重新簽了,這……你也不租了的話,簽下的合同可是要生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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