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的王偉今天這趟車開得大汗淋漓,在鎮上碰上攔車的薑副營長家人。


    大娘手裏的信封他一眼就認出來了,上麵寫著薑副營長的大名。


    自從李壯無意間說出,薑副營長沒給家裏寄錢這事,兄弟們就各種猜測。


    還打賭了,誰輸了誰給洗臭襪子!


    車上,大娘問東問西的。


    他是應付了一路,臉都笑僵了。


    大娘怎麽一點也不累啊,嘿嘿,就是巧了,薑副營長媳婦過來的時候正好也是他幫忙拉的。


    嫂子可靦腆了,隻笑著說麻煩他了,別的一句話都沒有。


    他讓嫂子坐前麵頭,嫂子非得去後車廂。


    李大年在後車廂,薑副營長的兩位嫂子也是問了好多事。


    不是不知道,就是有紀律不能說……


    家屬院的事情他們確實不知道,薑副營長個人的事情,他們更不能說了。


    這不明擺著呢,薑副營長這老些年,家裏人就沒來部隊探親。


    剛定下隨軍的事情,老家就來人了,還沒跟薑副營長通氣。


    肯定沒通氣,嫂子過來的時候,薑副營長可早就跟他們打過招唿了,讓幫忙注意著點,別錯過。


    一般都是在鎮上的郵局等,他們見門口有人等,路過的時候都會停下問一嘴。


    李大年幫忙拿著包,把人帶到家屬院,拍著門喊人。


    喊了一嗓子,就等著了。


    這一嗓門夠響亮,迴響在整個家屬院的上空。


    一排排整齊的紅磚瓦房,院牆上爬滿綠色的菜秧子,這一路走過來,有幾家大門開著,院子裏晾著衣裳種著菜園。


    三人打量著,別說,部隊的家屬院看著是真好。


    邊上幾家聽到動靜有人出來打招唿。


    等朱竹慢騰騰出來的時候,打開院門,外頭圍了一圈人。


    “娘,大嫂、二嫂,你們過來怎麽沒發電報說一聲啊,讓薑山請假去接你們去啊。”


    朱竹滿臉的驚訝,落在眾人眼裏。


    原來是這樣,連聲招唿都不打?薑副營長媳婦剛隨軍,老家就來人了,這事有事啊。


    王海霞笑著擺擺手,“打什麽電報呀,不用浪費那個錢。”


    李海鷗:“就是,這不人也沒丟。你一個人都過來了,我們三個人作伴能有什麽事。”


    ……


    朱竹先給介紹大家夥認識一下,“這是王嫂子、李嫂子……”


    她的這個介紹就偷懶版的,沒有介紹男人的職務,故意的。


    介紹王麗麗就是王同誌。


    大家也沒進院,打了招唿就散了。


    朱竹也沒關院門,跟在三人後頭。


    三人打量這小院子,外頭看著就挺好,進來一看就更好了。


    王海霞羨慕啊,老三就是有本事啊,老三家的也是個有福氣的。


    要是真隨軍在這生活,那是真福氣,可惜了。


    李海鷗也是,寬敞的房子,北屋就四間,還有一個做飯的東屋,這東屋裏頭還帶了一小間,這是放糧食的吧?


    這樣的小院,她要是能有一個,不跟一大家子住一起多好啊。


    人多,不分家,總有不方便的地方。


    她不想分家,想沾公婆和老三家的光,還想住單獨的小院。


    “竹子啊,這小院子真不錯。這菜都是你種的?”


    “嗯。”


    “菜都長這麽高了,你這是一來就種上了?”


    王海霞那眼睛一轉,看吧,真讓她說著了,就是老三家的整的事,這是真沒打算迴去啊。


    崔琴笑眯眯看著三兒媳,“菜種的不錯。”


    把老大媳婦的話給擋迴去了,你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


    朱竹就笑笑也沒解釋,她被安排到這個院子的時候,就是順手清理了院子裏的雜草。


    隔壁王嫂子是個會過日子的,見她這麽勤快,地都整出來了,把家裏多餘的菜種拿過來種上。


    她閑著沒事種上就當打發時間了,也跟王嫂子說了,她走了這菜王嫂子過來打理。


    當時誰也沒想到薑山出任務能出一個月,更沒想到她能直接隨軍了。


    隨軍的事情定下來以後,薑山帶著她把家屬院裏都走了一遍,王嫂子還說這菜種的好。


    這三個人把屋裏屋外看了個遍,才終於消停下來。


    屋子挺好,院子也挺好,就是不像過日子的樣子,太寒酸了。


    王海霞問出了一個最現實的問題,“咱們晚上睡哪兒啊?”


    就一張床,比單人床寬一點。怎麽連個炕都沒有。


    崔琴沒好氣,“睡地上。”


    大兒媳這是把正事忘到腦後了。


    王海霞被婆婆瞪了一眼,也迴過神來了,“哈哈,睡地上好啊,涼快。”


    家裏大熱天的時候,男人們夜裏就在院子裏鋪個涼席睡覺。


    家裏就兩個小板凳,崔琴一個,王海霞一個,李海鷗和朱竹是站著的。


    “竹子,來,你坐著。我站起來走走,坐火車坐得可難受了。”


    “竹子,你快坐著去,站著幹嘛!”


    ……


    等到天擦黑,薑山跑著進了家門,急的出了一頭大汗。


    從下午得到信,老家來人了,他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難受。


    就怕媳婦在家被欺負了。


    院子裏的燈開著,飯桌搬到了東屋門口,媳婦和娘坐在飯桌旁,大嫂和二嫂坐在木頭墩子上。


    幾人有說有笑的,這是在等著他吃飯?


    朱竹先看到人,“迴來了,娘和嫂子過來了。”


    “娘,大嫂,二嫂,你們過來怎麽不跟我說一聲,我去接你們去。”


    薑山呲著一口白牙,笑著幾步就到了跟前,看著是很開心。


    崔琴眼睛淚汪汪的,“山啊,看這一身泥一身土的,苦了你了。”


    “娘,看你說的,苦什麽呀,都習慣了。我先洗洗。”


    有外人在,薑山就不能跟以前一樣了,隨便衝了一下,就去屋裏換衣裳。


    “竹子,衣裳吃完飯給我洗了。”


    “哎,知道了。”


    薑山迴來之後,還從沒讓媳婦給他洗過衣裳呢,連媳婦的衣裳都是他硬搶著洗的。


    進了屋,又朝外頭喊,“竹子,我那衣裳呢?”


    “哎,我給你拿。”


    ……


    她一進屋,就被薑山拉著從上到下摸了一遍,“怎麽樣,沒事吧?”


    “沒事,什麽都沒說也沒問。”


    這一下午,婆婆兩個嫂子什麽都不用她幹,晚飯都是倆嫂子做的,還把屋裏屋外又給收拾了一遍,雖然沒啥好收拾的。


    對她好過了頭,熱情過了頭,肯定沒好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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