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說了,我隻希望你好好的,其他的一切為師都可以不在乎。”卿子衿的眼眶紅潤,淚水彌漫在眼眶。


    他抓住水幺的手,聲音已然嘶啞,像砂礫一般在整個青仙山響起:“我不想做你的師傅,我想跟你永生永世在一起,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不應該不相信你。”


    從為師的自稱改為我,卿子衿的淚水終於滑落而下,像失去了整個世界,悲痛的心讓他窒息。


    他似乎已經明白了水幺身份,她不是什麽青仙山奴役,她是血鳳劍和血龍劍靈識,她留在這裏,是為了等待這兩把劍。


    水幺的身體好沉重,那兩把劍在自己的身體裏想要衝破,她緊緊抓住他的手,目光看向莫離:“師傅,如果你相信我的話,那麽我現在跟你說的話,你一定要認真聽,防著莫離,是他寫信故意引我和青藥見麵。”


    莫離一顫,忽然跪地,沉痛地低下頭,沒有辯解。


    隨後,化長老也跪了下來,目光悲戚悔恨不已。


    化長老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蒼生,為了天下,可如今人界生靈塗炭,卻都是因為他一時迷了心智導致。


    卿子衿卻對他們倆的跪下毫無感覺,他緊緊將她抱住,恐慌無助。


    他堂堂青仙山師祖,第一次嚐試到失去的恐慌。


    “師傅,來生再見!”


    話畢之後,水幺身體化為了一把銀色長劍。


    兩把劍和水幺合二為一,叫血魂劍。


    “不,不要!!!”整個青仙山都是卿子衿撕裂的叫喊聲。


    撕裂的聲音隨著時間的漫長緩緩停止,卿子衿的目光忽然變得極度陰冷起來,整個人周身的冷意急速下降,他拿過血魂劍,劍端在地麵劃過刺耳的聲音。


    顧嶽想逃。


    “如果還想認本座為師祖,那麽將他抓住。”


    尖端在顧嶽腳下劃過,所有人都明白卿子衿是指誰,但大家隻是麵麵相覷,沒有動作。


    “來人,將顧嶽拿下。”化長老一聲命令,其他弟子便將顧嶽按在地麵。


    顧嶽大叫:“化長老,你這個孬種!!這件事你也有參與,就算被抓,你也應該被抓起來。”


    化長老自知罪惡深重,但他在死之前,斷然不會放過挑唆他的顧嶽。


    卿子衿背對所有人:“等本座除了饕餮,再來處理宗門之事。”


    話落之後,卿子衿禦劍而行,向那燃燒著烈焰方向前向。


    雲雪見卿子衿追殺饕餮,目光驚慌失措的看向所有人,最終拔腿開跑。


    “站住”化長老厲聲對著她的背影。


    雲雪不從,一道火牆忽然出現,擋住她的去路,她慌亂迴頭,見地麵一道火圈將她困住。


    手中水流而下,想將火焰澆滅,但無濟於事。


    她慌亂抬頭,驚慌道:“化長老,不關我的事,這一切都是顧嶽的詭計。”


    “本尊早就查到是你殺了水係尊者,若不是為了想要除掉水幺,本尊也不會替你掩蓋所有的殺人漏洞,甚至還作假,將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水幺。”


    “不……”雲雪搖晃著頭顱,不可置信道:“不,不可能。”


    在場的所有弟子,皆是一愣,他們沒有想到,水係尊者竟然是被那個看上去溫柔清純的雲雪殺害。


    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化長老忽然跌坐在地,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原來,害師祖的不是水幺,而是我,我自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青仙山,可是到頭來,卻是我害了所有人。”


    “不是我殺的,不是我!!!”雲雪尖聲大喊。


    “本尊不想跟你廢話,等師祖殺了饕餮,由他定罪吧。”化長老疲憊的聲音很弱,弱到對生命似乎失去了希望。


    站在青仙山上,可以清晰看到遠處的平地上,龐大的氣浪卷席著饕餮。


    卿子衿用注滿水幺身體的血魂劍刺入了饕餮的腹中。


    一切塵埃落定,卿子衿失魂落魄的迴到青仙殿。


    化長老和莫離跪在殿外就是三日。


    卿子衿撫摸著手裏的血魂劍,整個人看起來滄桑了許多,目光暗淡無色。


    “師祖,請您主持大局。”


    這樣的話,化長老已經連續喊了三日,可就是不見卿子衿推開門,他並沒有履行殺饕餮之前所說要處理門中之事的話。


    卿子衿充耳不聞,失去了水幺,所有的一切似乎對他而言,不再重要。


    直到——


    “既然師祖不肯出來,那麽我便在這裏以死謝罪。”


    “化長老!!”莫離撕裂的哭喊響徹在門外。


    卿子衿終於站起來,推開房門。


    化長老握著劍,尖端沒入自己的胸口,看到卿子衿出來,即便是死,嘴角也勾著笑意。


    卿子衿卻當什麽也沒看見,從他身旁走過,離開了青仙殿。


    白衣翻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仙氣飄飄的師祖背影看起來格外蕭條沒落。


    牢房之中。


    “你這個沒用的廢物,都是因為你。”雲雪蓬頭垢麵的指著顧嶽叫嚷。


    顧嶽一怒之下,衝上前掐住她的脖子:“你說誰是廢物?你說誰?”


    雲雪死死瞪著雙眼,痛苦的掰著顧嶽的手臂,掙紮著。


    直到最後斷氣,顧嶽才一把甩開她:“你這個賤人,賤人。”


    這時候,有弟子走來:“師祖口諭,顧嶽殘害同門,立即處死。”


    顧嶽一顫,身體往後退:“不,我不要死,顧長老和莫離也參與了這件事,他們為什麽可以相安無事?”


    “化長老和莫離已經自殺了。”


    “不,你們別過來,別過來。”


    “顧嶽,看在同門的份上,你還是乖乖喝了吧,我們不想用強的。”


    “我不想死!!”


    ……


    一百年之後,卿子衿站在青仙殿,目光遙望四周。


    他終於處理好了青仙山所有的大小事務,將手中的權利再度交給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弟子。


    可一切都變得遙遠起來,手中的劍變得格外承重,她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把劍裏,仿佛沒有她,他守著這把劍整整一百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血魂劍的靈識會再度出現。


    站在青仙殿的邊緣,卿子衿手中的血魂劍跌落而下,像那如深淵的地方直垂而落。


    天邊的雲彩化為她的模樣,微微帶笑。


    水幺,我來了,但願你在另一個世界等著我。


    白衣飄決,蕩漾在空中,卿子衿的腳踩入空中,像那如深淵的地方直墜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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