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的廝殺還在繼續,後頭的大軍跟著記號謹慎而來。


    一夜的廝殺,雙方均有損傷。雪狼在這草原之上,麵對舉著弓箭隨時待命的馬匪,自然受製。


    天明之時,楚慈帶著前鋒迅速後退整休。


    看著楚慈退去,匪頭自是乘勝追擊。大軍未至,自然是在此時拿下楚慈最為合適!


    馬匪追著楚慈,楚慈帶著前鋒越退越遠。當她看到岑子悠不負所托舉箭而來時,眸子裏閃過笑意。


    是時候給這個寒冷的冬天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了!


    蒼雲得令,仰天一嘯,狼群再不躲藏,穿梭於馬匪之間,令馬兒『亂』了陣腳。


    岑子悠將裝了油的木桶交給騎兵,楚慈帶著騎兵大聲向前,揮舞著手中的刀劍之時,將油潑出,天地之間瞬間染上了重重的油味兒。


    匪頭似有所悟,慌忙號令馬匪迴巢,楚慈卻是舉起了燃著火的箭羽,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手上一鬆,長箭帶著火光『射』去,衣裳上沾上火油的馬匪能避開其一卻不能避開所有火箭。


    馬匪之中傳來慘叫,有人身上著火重重落地,脫去厚重的衣裳撲滅身上的火時,卻被混入馬匪的狼群給一口咬斷了脖子……


    朝陽再次升起,卻是見證了她的無情虐殺。不管是火攻還是狼撲,這一次,馬匪注定有來無迴。


    大軍趕到之時,剩下的馬匪與前鋒正在拚死一博。東明修一聲令下,大軍將馬匪包圍,單方麵的虐殺很快結束。


    剿滅馬匪,搗了匪窩,當太陽立於正中照耀著大地之時,楚慈嘴角勾著一抹笑意。


    雖然草原的春天還很寒冷,可她相信,她的春天,已經來了!


    當東明修安排人搜查匪窩之時,楚慈策馬奔騰於草原之上,難得的放飛心情。


    遠處,她策馬狂奔,蒼雲跟在身後肆意奔跑。這頭,幾人看著她瀟灑的身姿,各懷心思。


    東明修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想的,他此時腦中隻有一個想法,她應該有一身盔甲!一身銀『色』盔甲,手持銀槍,腰係蛇鞭,足踩銀靴,再配上一匹雪白的高頭大馬,她便是這世上唯一的英眉女將軍!


    這世上,沒有任何女人能勝過她的膽識,能勝過她的聰慧,能勝過她的神勇!


    當大軍帶著物資順利通過草原,走向北瑤的邊界之時,楚慈利落下馬,手掌落於蒼雲頭顱之上,輕聲說道:“蒼雲,去吧!這片草原,從今往後隻屬於你。”


    沒有成群的馬匪與他們爭奪食物,這片草原的生物鏈便隻屬於這些動物。


    蒼雲抬頭看向楚慈,碧綠的眸子裏布著依依不舍。


    “希望我們還有再見的機會。”輕『揉』著蒼雲的腦袋,楚慈笑著說道,“去吧!”


    她讓它走,它抬了前腿搭在她肩頭,在她麵上『舔』了『舔』,這才轉身離去。


    當楚慈跟著大軍離開之時,蒼雲奔跑於草原之上,仰天長嘯。


    這是它給她的送別之歌,楚慈雙手成喇叭狀,運了內力,跟著一聲狼嘯。


    伴著狼群送別的歌曲,大軍離開了草原,離開了這片寒冷的地方,走向了邊界。


    上一次見高順帝,是算計,是周旋;這一次見高順帝,她是以千夫長的身份,也是以他兒媳的身份相見。


    東明修運著物資送達軍營,高順帝接過冊子粗略一看,狀似無意的問道:“楚月慈竟是得了狼王相助?成了那雪山神女?”


    東明修心中斟酌,鎮重迴道,“迴皇上,五皇妃雖是聰慧,可這一路卻也頻繁出錯。雪山之時,若非她計劃有誤,大軍便不會耽擱一月之久。”


    東明修這話迴的中肯,高順帝看了他一眼,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不管怎麽說,她為前鋒首領,剿匪有功,護送物資亦有功,朕也當給予嘉獎才是。”


    東明修垂首應是,高順帝又說道:“將有功這人一並傳來,今日一同用膳。”


    有功之人?


    東明修揣測著高順帝的用意,迴去之後,將楚慈夫妻叫上,同時帶上了穆誠 。


    當東明修與幾人說明意圖之時,楚慈低頭不語。離開之時,楚慈走在最後,低聲問道:“王爺,岑子悠亦是有功,可否一並叫上?”


    那二人分明是出了營帳,卻是誰也沒有離去。楚慈之問,二人聽在耳中,麵『色』各異。


    東明修一想到她與岑子悠消失一月便是心中不喜,此時再瞧她為岑子悠謀劃,便是冷聲問道:“他是什麽身份,你還要我提醒你?”


    “王爺,以前如何,並非他能選擇。如今他為了大軍一直在努力,更是立下汗馬功勞,難道王爺不該給他一個機會?”


    楚慈之問,東明修卻是不想迴答。端起茶杯淺飲一口,這才問道:“若他是有備而來,意在圖謀不軌,你還要將他舉薦給皇上?”


    “可是王爺……”


    “夠了!”一聲嗬斥,東明修放下茶杯,冷聲說道:“楚慈,你當明白你的身份!此時你是五皇妃,你該想的,是如何助五皇子擺脫困境,而不是為了一個無關緊要之人如此與本王爭執!”


    言畢,一揮手,說道:“下去準備準備!好歹你是我手下名將,見了皇上,莫給本王丟人!”


    楚慈覺得,東明修對岑子悠太過無情!


    掀簾離開之時,與走來的白綺安四目相對。


    楚慈看著來人,微緊了唇。


    迴來這些日子,不曾與白綺安單獨相見。此時碰麵,她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相較於楚慈的複雜心情,白綺安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是走了進去。


    看著白綺安進去,楚慈在心中歎了口氣。


    有些恩怨,來得真是防不勝防!若時光能倒流,當初她便該直接將穆誠丟給宋文傾!


    隻可惜,時光隻會流逝,不容世人迴頭。


    換上一身黑衣,楚慈出了營帳之時,便瞧著宋文傾立於帳外。


    這麽些日子,一直沒有好好的坐下來說句話,楚慈對他亦是抱歉得很。她想,迴程之時,她要抽時間與他說說離開那一個月發生的事。


    “父皇抽空一聚,想來我們明日便當啟程迴東曲。”宋文傾與她並肩而行,輕聲說道。


    楚慈點了點頭,說道:“等有時間,我想與你好好說說話。”


    她之言,他輕笑,點頭說道:“好!”


    高順帝傳幾人一同用膳,東明修帶著白誠先到。穆言作為高順帝的左膀右臂,自然參席。


    “明修,不是我說你,你送來物資可是晚了不少日子啊!按理說,當罰!”穆言剛將酒注滿,瞧著來人,端起酒杯說道:“皇上向來體恤功臣,可你有功亦有過,當如何罰,你說說看!”


    東明修不由一笑,朝高順帝抱拳說道:“臣有罪,甘願受罰!”


    “你一句受罰就行了?你得說說該如何……”後麵的話,在瞧著東明修身後的穆誠之時頓住。


    穆言端著酒杯的手一顫,那杯中的酒竟是撒了一大半出來。高順帝淡漠的看了穆言一眼,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穆誠之時,眸子微眯。


    這人,他記得!當初銀麵修羅的畫像之中便有此人。


    穆言的失態,也不過瞬間 。當東明修落坐之時,忙將酒飲盡,掩飾他的慌『亂』。


    穆誠上前,跪地請安。高順帝放下酒杯,淡漠的說道:“行軍在外,不必多禮。”


    二人入座,楚慈夫妻便是進了營帳。


    當高順帝看著楚慈二人之時,眸子裏閃過一抹寒芒。


    他的視線,從宋文傾走進營帳之時便落在他那張絕『色』之容上。


    這張麵容,與他如出一轍 。可他卻是對這張麵容沒有絲毫的好感!


    宋文傾感受到高順帝眸中那抹狠念之時,心中一沉,與楚慈雙雙跪下請安。


    方才還道不必多禮之人,此時卻是淡漠的飲酒,語氣薄涼的說道:“聽說,文傾是為軍醫?”


    東明修跪地請罪,“五皇子醫術過人,臣大膽,自作主張請五皇子做了隨行軍醫,請皇上責罰。”


    你倒是真大膽!竟敢讓他出現在朕眼前!


    高順帝冷眸看向東明修,東明修隻覺得一股寒意自脊梁爬起。


    楚慈微一咬唇,對於高順帝這無情的『性』子很是無語。


    兒子給你治傷員,你還有什麽不滿的?難道非得像你京中那幾個逆子一般隻想弄死你,你才高興?


    今日這局本是為犒賞而設,自然是不能因為心中之怒而令有功之人寒心。


    高順帝的寒意不過片刻便收迴,沉聲說道:“都跪著做什麽?免禮平身!”


    三人這才磕頭謝恩。


    既是論功行賞,自然是要理清楚功過才行。東明修護送物資有功,如今已是王爺之位,能賞的便隻有身外之物。


    至於穆誠,高順帝看了穆言一眼,直接安排在東明修手下為官。


    安排完二人,便是楚慈和宋文傾。


    按理說,楚慈立下大功,本當重賞,然而高順帝卻是隻字未提,對宋文傾的功勞更是不言一字。


    用膳之後,高順帝放下酒杯,冷聲說道:“楚慈留下!”


    言下之意,旁人當自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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