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眯眼看著穆誠,過往一幕幕在腦中迴放。記憶停留於他的兩次否認之時,她心中閃過一絲異樣。


    這種感覺很奇怪,讓她有些措手不及。這份兄弟情,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之間變了質?


    楚慈自問,卻無法問他。


    穆誠感受到她的目光,神情中透著不易察覺的緊張。那閃爍的眸子,就似空中調皮的星辰,微微發亮。


    當穆誠寫完了,問她記住沒有時,她有些著急的將手一收,胡『亂』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有一層窗戶紙,楚慈不敢去捅破,她似乎有預感,若在此時再問他一次是否喜歡她?或許會有不同的答複。


    可是,她不敢問。以穆誠的『性』子,她清楚的知道,一旦有了不同的答複,就會發生一係列讓她阻止不了的事。


    有一種未知的信號在提醒著自己,危險,來自不同層麵。


    心情有些複雜,以至於楚慈在此之後隻顧埋頭吃東西,再不言語。哪怕一路迴東曲,楚慈也是避免與穆誠過於親近,那種本該是純粹的兄弟之誼,好似被什麽攻擊著。


    穆誠隻覺得心中惱火的很。今夜好不容易與她一起賞月散步沒人打擾,她卻不知在想什麽事,竟是有些恍惚。


    迴了東曲,目送她躍牆而入,穆誠這才飛身離去。


    楚慈一進院子,便瞧著了一人跪在院中。大步上前,看清那人是南易時,不解問道:“南易,你跪這兒做什麽?”


    南易一臉難受的看著楚慈,卻是搖頭說不出話。費力的抬手,指了指裏頭,意思是讓楚慈先進去。


    楚慈看了看裏頭,又瞧了瞧麵『色』不好的南易,低頭琢磨著,有些忐忑的開門而入。


    一進屋子,便瞧著裏頭跪了一排的人。


    楚慈一腳剛邁進去,那麵『色』陰沉之人正從屋中出來,手中還拿著一個『藥』瓶。


    四目相對,他眸光一沉,楚慈下意識的想把邁進去的腳給縮迴來。隻不過她還沒動作,他便是換上一臉的笑意,溫和的問道:“小慈迴來了?天都要亮了,這是去了何處?”


    楚慈有些困難的咽了咽口水,感覺不能說去了青樓,也不能說是和穆誠在一起,更不能說,她今日出島就是為了給穆誠淘寶貝去的。


    所以,在那人含笑看來時,楚慈微偏了頭淺淺一笑,一臉輕鬆的走了進去,“今日出門沒淘著好東西,卻是遇著一個有意思的小丫頭。那小丫頭把我耍的團團轉,我去顧家鋪子瞧了瞧,又去瞧了小丫頭相助的老乞,故此迴來的晚了。”


    前麵兩句倒是與南易說的沒有出入。宋文傾含笑點頭,朝她招了招手,說道:“你過來瞧瞧,我今日配了些『藥』,正讓他們試『藥』,你瞧瞧這效果如何?”


    楚慈隻覺得心裏頭涼嗖嗖的。


    她走的慢,他便走過來拉著她。拉著她坐到椅上,將『藥』瓶給了她,說道:“給他們每人一粒,看看會有怎樣的反應?”


    楚慈手一顫,本該‘一不小心’掉地上打碎瓶子,再被她‘手忙腳『亂』’給踩壞『藥』丸的預想,在他手一揮便是接住『藥』瓶的帥氣行為中打破了。


    當宋文傾親自倒了一粒出來,讓她給中易時,楚慈接過『藥』,笑的有些勉強,“那什麽,這麽晚了,我也累了,要不,改天再試?”


    “試『藥』很快的,不急在這一時。”宋文傾笑著迴道。


    楚慈隻覺得眼前這人陰沉的讓她有些受不了。捏著那『藥』丸,在中易幾人痛苦的目光下,丟到地上,狠狠的踩了幾腳,“好吧,我是跟白誠一起沒錯;可我們隻是去找了顧大夫,去瞧了老乞丐,真的!”


    楚慈舉手證明所言不假。宋文傾卻是看著她手背上的油漬,雙眼微眯。


    拉過她的手,沒理會院中的人,拉著她徑直迴了屋子。在她不明所以之下,拉著她另一隻手,印上那油漬,“你能不能給我解釋解釋,他拉你的手,是為何?”


    祖宗的,你是福爾摩斯啊?


    楚慈無語,穆誠不是擦了手的,怎麽還有油漬啊?也是她心裏頭有事兒,竟是胡『亂』在衣裳上擦了,沒好好洗手。


    這種被丈夫捉『奸』的既視感,讓楚慈心裏頭有些煩躁。就像方才對穆誠有些不一樣的看法之時,心中不平靜一般。


    抓了抓頭,楚慈有些無奈的說道:“這件事怎麽說呢,有些不能說出來的秘密導致了今天發生的一切。可這不能說的秘密我沒經過阿誠的同意,還真不能告訴你。”


    想想,怎的就這麽頭疼呢?


    宋文傾將『藥』瓶放到桌上,優雅落坐,目光幽深的看著她,“南易與你一起,中易幾人一路跟著。到青樓之時,他們全被人給困住了。本來我是覺得他們無用,這麽多人竟是護不住你的安危。可此時看來,不是他們無用,而是在你心中, 一個白誠,勝過他們的『性』命,更是勝過與我的種種誓言。”


    話這麽一說,就顯得嚴重了。


    楚慈又抓了抓頭,有些無奈的坐下。


    若非今日瞧著了顧清墨一家,這會兒她怕是已經和宋文傾幹起來了。


    輕歎口氣,楚慈說道:“小伍,我心中有數。隻不過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對於白誠,我是還有承諾未兌現,而這份承諾,關乎他的尊嚴,所以……”


    “你尋了一天的醫書,又去尋了所謂的顧大夫,想來是他有什麽頑疾。我也是大夫,雖說算不得神醫,到底是神醫一手教出來的,我的醫術,你還不放心?我們是夫妻,你我同床共枕,攜手共進,你有什麽不能與我說?”


    楚慈趴桌上,悶聲說道:“道理我都懂。隻是,小伍,這件事等我問了白誠再給你答複可好?至少,這是對他的尊重。”


    好說歹說,她還是如此執著,宋文傾眸光越沉,終是捅破了她不願捅破那層窗戶紙。


    “南易與你一路,中易幾人一路跟著你。可你走失,他們竟無一人能尋到你!可白誠呢?他獨身下山,比你晚出發,可他卻能迅速的找到你的下落,更是困住南易眾人,與你一起去了『藥』鋪,與你一起去看老乞。”


    原本趴著的人,聽得他之言,麵『色』有些尷尬的坐直了身子。


    “你心裏也當明白了吧?以前用那所謂的兄弟之誼自欺欺人,如今你還想用這鬼話來哄我?他白誠是什麽人?若非對你動了真心,他能分開一日便迫不及待的尋你下落?若非想與你單獨相處,他至於費心困住南易幾人?有一句話你應當也聽過:心有所愛,哪怕天涯海角,也能一眼尋到。心中無情,哪怕就在眼前,也是咫尺天涯。”


    所以說,有些事,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楚慈低眼摳著桌麵,宋文傾握著她的手,是商議,也是決定,“他的事,我來處理。不管我如何做,你莫『插』手。”


    “我……”


    “我不會過問你給他治什麽病,但是我會想辦法接手此事。小慈,你要記住,你是有夫之『婦』,我是你的夫,我有權力也有義務將你身邊的所有覬覦者清除。你也需明白,你是一個女人,一個讓人了解便想靠近的女人。所以,往後有男人再與你親近之時,希望你能第一時間自省,不要再發生白誠這樣的事。”


    這是第一次,宋文傾這麽心平氣和的與她討論此事。楚慈也是第一次沒有覺得他不可理喻,沒有覺得他是無中生有。


    拿起桌上的『藥』瓶,楚慈點頭說道:“我明白了。不過,是否該給南易他們解『藥』了?我瞧著他們不太好受。”


    “辦事不利,自當受罰。無規矩不成方圓,此事你也當明白。難道你的兵辦事不利,你言語兩句便過了?”


    宋文傾之問,楚慈攤了攤手,表示無話可說。


    談話結束於此,宋文傾起身之時,楚慈拉著他的手說道:“小伍,過兩日與我一起去瞧瞧福伯他們,我說過兩日後再去的。”


    宋文傾迴首,眸光柔和的看著他。見他這是順『毛』了,楚慈接著說道,“也一起去顧大夫的『藥』鋪坐坐,顧大夫一家人很和善,你瞧過了,便明白我說的感覺了。”


    她之言,他迴身,展開雙臂將她輕擁入懷,“我很樂意與你一同前往,隻難過於你有什麽計劃,我都不在其中。”


    “不會了。”


    不會了,以後,應該也不會了。


    就是如此一個機遇,感情不知不覺得到了升華。楚慈從沒想到,關於矛盾,也可以這麽心平氣和的收場。


    她想,她定是得了顧清墨一家的洗禮;不然,心中何以如此平靜?


    宋文傾說過要接手此事。天一亮便作了安排。


    南易幾人服了解『藥』,各歸其位。


    巳時,白綺安姐妹二人到茶樓吃早茶,南易垂首上前,低聲說道:“白小姐,皇妃有請,請到包間一敘。”


    白綺安放下茶杯,不解問道:“不知皇妃尋我,所為何事?”


    “此事奴才不知,皇妃隻說此事與白師父有關。”說話間,南易看了一眼白綺琴,暗示此事不宜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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