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日說過,今日進山主要是練內力,你們若是為了打獵而來,往後便無需隨我進山。”冷聲說罷,穆誠拿了一個饅頭吃著。


    楚月澤悄悄的扯了扯林武安,說道:“我有饅頭,不然你先湊合著吃?”


    早上出門時,楚慈隻留下兩個饅頭,其餘的都給他裝了,隻是說了一句‘總有人吃’。


    那時他想不明白,此時總算是明白了。這些公子哥兒看來真是將進山當作玩兒來了。


    還是姐聰明!白師父這麽冷的一個人,怎麽可以讓人進山來玩兒?


    林武安看了看穆誠,又看了看楚月澤打開的包袱。這一看,頓時問道:“你怎麽帶這麽多饅頭?”


    我姐讓我帶的啊!


    楚月澤很想這麽迴,可想到出門前楚慈的交待,隻能照搬原話,“我起的晚了,沒吃早飯,走的急,把蒸籠裏的都倒了進來。”


    “難怪你背這麽大一個包袱。”林武安也不客氣,坐到楚月澤身旁,拿起一個吃了起來。


    楚月澤笑著與眾人說道:“我帶的多,大家肚子餓了都來將就吃點兒吧,晚上迴去再吃些好吃的。”


    他這般說,那些瞧著的公子哥兒這才緩步而來。


    楚月澤之言,穆誠眉宇之間閃過一絲笑意。


    “我警告你啊,別說是我讓你帶的,你就說自己來不及了,將蒸籠裏的都給裝了就成。”


    楚慈說這話時,還不忘拿一個饅頭塞楚月澤嘴裏,“你若不是在葉府呆了這幾個月,能想到進山要帶饅頭嗎?”


    楚月澤搖頭,老實答道,“若不是姐這幾個月進山都帶著饅頭,我肯定會想著,進山直接打野味烤著就解決了,哪裏還需要帶饅頭?”


    “這不就成了!想必那些人都以為進山有多餘的時間給他們弄吃的。可白師父那麽嚴肅的人,讓你們進山肯定不是讓你們去玩兒的。你多帶些,到時若是有人沒帶,就也別跟個傻子似的大叫大喊,自然一點請人家吃,你別提我啊!千萬別提我啊!”


    想到姐弟二人的談話,穆誠又是一口饅頭咬下。


    她腦子確實轉的快,動手打不如一步步的教。這麽淺化於生活,讓楚月澤漸消衝動張揚的『性』子,也是不錯的法子。


    隻不過,他是打死也不會承認,他爬上牆頭偷聽的行為。更不會承認,他乘著姐弟二人出了廚房之後,從楚月澤的包袱裏順了幾個饅頭的事兒。


    正想著,聽得林武安問道:“楚公子,不是我多嘴,我隻是好奇,既然是開『藥』鋪,自然是要讓人安心才是。可我聽說,你們鋪子裏還有一個爛臉的大夫,這不是招人懼怕嗎?”


    楚月澤一口饅頭咬在嘴裏,眸子眨了幾眨。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咽下饅頭,笑著迴道,“那是我們義兄,之前試『藥』的時候中了毒,這不正在自已配解『藥』麽。興許過幾個月就能恢複原來的麵容了。”


    “原來如此。”林武安佩服說道:“以身試『藥』,能如此做的大夫著實讓人敬佩。”


    楚月澤又拿了一個饅頭塞嘴裏,努力笑著。


    穆誠轉眼看去,瞧楚月澤低頭猛吃饅頭時,目光幽深。(見縫『插』針打個廣告,慕容的新浪微博換名字了,叫做‘慕容家的碼字工’,大大們,關注個唄。)


    『藥』鋪開張這日,宋文傾一身白衣,頭戴幕離坐於櫃前。


    早便散了消息出去,今日開業免費義診,更會送野參片,故此,來的人還真不少。


    『藥』鋪裏外都甚是熱鬧,宋文傾負責坐診,南易負責抓『藥』,北易負責送參片。


    楚慈就那麽站在門口,她倒是顯得很空閑了。


    正在想著是不是該弄點兒花生來剝剝之時,瞧著幾人緩步而來。


    東明修與黎睿走在前頭,自然是瞧著了此處的熱鬧。


    到底也是認識的,總要打個招唿。


    楚慈走了幾步,那二人亦是朝她而來。


    跟在二人身後的女子瞧著楚慈時,個高的姑娘快了兩步過來,說道:“楚大夫,又見麵了。”


    楚大夫?


    東明修看了女子一眼,問道:“綺安,你與皇…”瞧了瞧人來人往的街道,東明修亦是改了口,“你與楚大夫見過?”


    “嗯,見過。”白綺安說道:“那日去尋白誠之時,她也在武館。”


    “原來如此。”東明修道。


    黎睿打量了楚慈一番,說道:“大街上也不方便談話,不如楚大夫一道進去喝杯早茶?”


    楚慈迴身瞧了瞧,說道:“行,你們先上去,我去說一聲兒。”


    那幾人轉身進了酒樓,楚慈走到櫃前與宋文傾說道:“小伍,沒我什麽事兒,我去對麵坐會兒啊。”


    宋文傾點了點頭,說道:“記得帶銀子。”


    他也是瞧著了那幾人的。


    楚慈點頭,拿了些銀子便去了酒樓。


    此時幾人已是落坐,位上也擺好了茶水。黎睿招唿著楚慈坐下,端起茶杯起身說道:“救命之恩,黎睿銘記於心!”


    楚慈起身,迴禮說道:“黎少言重!”


    楚慈和黎睿之間算不得朋友,也算不得仇人。可是,黎家出事,楚柯明的不作為自然讓黎睿心有怨恨。


    畢竟,黎海新與楚柯明是同一陣營的。而黎海新最後死了,楚柯明卻是坐上了南灣縣令之位,其中多少事都是不能明說的。


    可是,楚慈偏偏又救了黎睿。所以黎睿恨楚家人,可唯一不能怨恨的,就是眼前這人。


    楚慈也明白黎睿心中所想,客氣兩句便想轉開話題。怎奈東明修也是過份的明白,與小二說了要個包間之後,黎睿便朝楚慈做了個請的手勢。


    白綺安姐妹二人不明白其中恩怨,瞧著楚慈跟著黎睿進了包間時,小聲問道:“表哥,她就這麽與黎睿去了包間?”


    這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


    “黎楚兩家之事,不是外人所能明白的。”瞧白綺琴視線跟著過去,又道:“楚月慈曾救過黎睿的命,這其中必然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原來如此。”白綺琴輕聲迴道。


    東明修又看了垂眸的白綺琴一眼,不再多言。


    “不管你是否知曉他們的計劃,你救了我是不爭的事實。”提壺倒茶,黎睿與楚慈說道:“我隻是覺得奇怪,為何楚柯明棄了計劃,而你卻參與了進來?”


    “我並不知道什麽計劃。”楚慈端起茶杯,緩緩說道:“我救你,是因為邰大夫曾救過我。當時情況,我也是一時衝動,若再來一次,我也不確定還能跳上去。畢竟,救你,我也險些丟了『性』命。”


    黎睿抬眼,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楚慈答道。


    四目相對,隻見曾經張揚的少年,經過黎家劫難之後,沉穩了許多。麵容之上再無當初的囂張肆意,就連眸子裏也如一譚沉寂的湖水,令人看不清其中情緒。


    沉默良久,黎睿說道:“如此說來,我便不欠你的。”


    說罷,那人起身,麵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楚慈明白,那人心中對楚家人是恨極。與她交談,也不過是想把救他這層關係抹去罷了。


    而楚慈,也不需要這層所謂的救命之恩的關係。


    迴到臨窗的位置,東明修這才介紹著兩個女子。


    年長的,也就是那日尋穆誠單挑的,叫白綺安。另一位目光時不時飄向黎睿的,叫白綺琴。二人同是東明修的表妹,隻因東明修到島上任職,便過來遊玩。


    “那日聽說什麽改衣裳,難道楚大夫還開了成衣店不成?”白綺安含笑問著。


    雖說沒交談幾句,可白綺安表現出來的『性』子極為大氣。這樣的姑娘,楚慈覺得交流起來甚是舒服。


    端著茶杯,楚慈迴道:“那倒沒有。本來是給家弟做了身衣裳,白師父瞧著說不錯,家弟便送了一身過去。結果有些不合身,得改改。”


    白綺安點了點頭,這才說道:“也虧得楚大夫受得了他那臭脾氣!”


    “家弟在他手下學功夫呢。”楚慈迴的合情合理。


    白綺安一笑,朝楚慈揚了揚手中茶杯,淺淺飲了一口。


    黎睿似無心再坐下去,放下茶杯,說道:“幾位慢用,我有事先走了。”


    黎睿一走,白綺琴便是扯了扯白綺安,白綺安無奈起身,說道:“表兄,我與妹妹出去走走。”


    東明修點了點頭,說道:“別惹事。”


    “我是惹事的人麽?”白綺安不爽的應了一聲,與楚慈點了點頭,便是邁步離去。


    幾人都走了,位上便隻得楚慈與東明修二人。


    楚慈想了想,說道:“郡王上個月給的『藥』也差不多用完了,明日我去衙門拿『藥』可是方便?”


    “方便。”用著早點,東明修不再言語。楚慈起身,抱拳說道:“不打擾郡王用早茶,我先迴鋪子了。”


    那人點頭,楚慈起身。


    也在此時,一股微冷的冬風吹了進來。吹散了白氏姐妹留下的胭脂味,也將楚慈身上的淡淡竹香吹向了東明修。


    那人握著茶杯的指微微一動,目光看向轉身之人。


    如今的她,確實是順眼了許多。


    聽說她在葉府帶著下人進山采『藥』,更是與宋文傾準備著『藥』鋪之事。


    雖然對她了解不多,卻覺得這樣一個女子嫁給了宋文傾,著實有些可惜了。


    畢竟,她也不像逆來順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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