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東廠鎮撫司首尊,靈身被老九一槍釘死掛在城牆上的齊千斬,齊玉。


    門簾掀開,一股血腥的殺伐氣頓時自齊玉身上蕩漾來開,猶如波紋般掀起苟三的服綴。


    老鴇輕語皆是抱拳躬身恭敬的尊了一聲,“見過齊首尊!”


    齊玉雖是宦人,但那麵上的精氣卻是正常男子無可比擬的,與他那靈身截然相反,麵容皙白陰冷,稀鬆的白眉下那雙空洞的黑眼好似一眼便可將人看個通透。


    他接過隨從遞來的白巾帕,邊看向苟三邊擦拭著手中的血跡,拾起茶杯啜了一口,並無多言。


    苟三手掌微微顫抖,心髒好似要跳脫出來一般,眼角餘光瞄向齊千斬,帝決已是在心中默念了十數遍,脊骨上那金光的符文閃動淡黃的光芒,如不是有衣衫遮掩,怕是會將廂房都染了個通透。


    沉靜,唯有隔壁廂房時不時傳來哭泣的慘叫。


    窗外焰火濺射,夜空星晴斑點,就在苟三握在袖袍內的匕首即將出鞘之時,突兀的傳來隨從的低語。


    “稟首尊大人,寧王有請。”


    齊玉啜著茶,淡若的看了一眼房中幾人,目光在舒媚兒身上略微停駐,隨後哼著小曲兒唱唱悠悠的出了廂房。


    “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不認識什麽媚兒~~~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淒厲的慘叫讓苟三溫熱的心沉至冰點,老鴇瞟了一眼舒媚兒,笑吟吟的吩咐侯在一旁的隨從,“還是不肯招嗎?”


    見隨從搖頭,輕語折扇輕搖,笑道:“媽媽何必如此著急,在我六扇門酷刑之下定會招供的,隻是時辰而已。”


    “洛鐵、扒皮、碎指、遊蛇入體都還未招,怕是個硬嘴的蹄子啊。”老鴇啜茶間隙餘光緊緊的鎖住舒媚兒。


    輕語瞧得舒媚兒身軀微顫,笑著道:“既然媽媽如此著急,我這還有幾刑,抽筋、破喉、釘骨,想來定會招的,我這就去試試。”


    說完,輕語看向舒媚兒苟三,道:“二位可想一觀呐?”


    舒媚兒雙瞳閃著薄薄的水霧,緊閉的紅唇有些顫抖,她不敢過去看她,她害怕見到她生不如死的模樣,她更害怕苟三的身份會暴露!


    “素來傳聞六扇門以殺人為樂,為何會這般折辱一名女子?”苟三神色冷漠,挑眉問道。


    “嗬嗬,三爺您有所不知啊,她原本是我魅香樓的半個頭魁,卻是私通泄密,我等為朝廷辦差,不得不使些手段呐。”輕語繞道苟三身後,府下身子在苟三耳邊輕聲笑道,“三爺對金陵不熟,以前呐,咱們這魅香樓可是有一絕色頭魁呀,可惜她與他那撫琴的師兄都叛了朝廷,不能為我東廠再探情報實在可惜啊。”


    輕語也不等苟三說話,接著道:“而正在受刑的女子好似前些日與她有所來往,不得不深追。”


    苟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噌的站起身子,將老鴇與輕語都嚇了一條,真氣瞬間襲出體內,瞧著二人稍顯緊張的樣子,苟三拉起媚兒,道:“走吧,咱們去看看。”


    陸堯遠一腳踹開房門,見到的那一幕就是苟三都不忍多看一眼。


    女子衣不遮身,四肢被四條鎖鏈穿骨吊在廂房裏,一條蟒蛇半截身子消失在雙腿間,四肢的皮和麵皮被拔下來,鮮血淌滿了木地板,當看到站在門口的舒媚兒時,脖頸無力的垂下,失去了生機。


    舒媚兒將頭埋在苟三懷中,抓著他的腰肢,渾身顫抖。


    苟三抱起舒媚兒,這番來金陵主要的目的是想確認齊千斬是否還活著,再行刺殺,為老九報仇,目的已經完成了一半,如果不是見到這番情景,一切都能按苟三的計劃進行。


    “殺嗎?”苟三抱著舒媚兒,神色冷漠的問出二字。


    “你會有危險的。”舒媚兒擺著腦袋。


    “傻瓜,已經猜到了,所以才這樣的。”苟三為舒媚兒拭去淚花,絲毫沒有將幾步之距的輕語老鴇放在眼中。


    聞二人這般言談,輕語捧腹大笑,好半晌才緩過神來,道:“舒媚兒...這就是你找的男人?哈哈哈哈...”


    老鴇嘴角也掀起一抹冷笑,拍手間數十名持弩侍衛已是擠上樓梯,道:“秦淮,老實交代我還能留你一命,說,你到底是誰,是不是鬼門之人!”


    苟三不語,迴答他們的是一柄散落銀霜的長刀。


    被吊死的女人浮現在腦海中,苟三揮刀間斬斷數人,輕語老鴇驚駭,不成想到苟三竟有這等渾厚的內力,對視一眼齊齊向外掠去。


    見舒媚兒握匕,苟三拉住她的手掌,道:“以後打打殺殺的事交給我,女人家文靜些。”


    苟三一刀將瀟生閣斬開一道口子,隻身落在庭院間中,任由那源源不斷湧來的帶刀侍衛,任他們將自己包圍。


    “哼,浪潮真是眼瞎!”輕語低罵一聲,喝道:“給我射死他!”


    數百弩矢瞬間帶著破風襲殺而來,殺氣吹動發絲,苟三右腳一跺,一道猶如光罩的金黃光幕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那鋒利的箭矢盡數射在黃金光幕上,僵持不過三吸,全部無力的掉落在地。


    “比弩麽?”


    苟三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手掌頃刻抬起刹那放下,不多不少,四十支弩矢正中眉心,四十名侍衛全部癱倒在地。


    “繼續。”


    苟三將長刀拄在身前,挑眉看向陸續癱倒的四十人,而後眸子掃向一臉驚駭的輕語、老鴇,搖頭道:“不堪一擊。”


    輕語哼了一聲,折扇一甩,六隻骨劍順勢殺向苟三。


    苟三手掌在虛空中猛然一抓,金光閃動間竟是在老鴇錯愕的瞳孔中,硬生生用單手抓碎那六隻可斬真武的骨劍!


    老鴇冷凝苟三,臉上水粉徐徐灑落,露出她那半真半假的容貌來,手掌一翻,捏著軟劍喝道:“此子境界還未邁入宗師,聯手斬殺!”


    輕語點頭,喝道:“速去寧王府告知首尊!殺!”


    小小的庭院又是湧入百來侍衛,鋼網自樓閣頂上灑下,厚重的盾牌組成盾牆壓向苟三。


    老鴇輕語率先握劍躍來,跳出盾牆直刺苟三。


    叮叮叮~


    瞬息,響起不下百道兵器的震吟,苟三銀刀橫前揮掃,將二人逼退數步,舒媚兒也跳入庭院,身軀如似遊蛇穿梭在盾牆之後。


    陸堯遠一腳踢開卡主刀刃的腦袋,瞧著鋼網即將罩住苟三,大喝道:“破鋼網!明戰!”


    房頂瞬息掠來二十道黑衣身影,個個手掌寒刀,沒有任何華麗的招式,見人就是手起刀落。


    苟三腳尖點地掠想屋簷下,手掌長刀如似己身,一道銀氣光刃將盾牆劈開,與舒媚兒貼背而戰。


    “速速解決,如若齊千斬趕來就無法脫身了。”


    瀟生閣殺伐果決,外邊的魅香樓幾個卻是朗笑不止,許雲山渾身是血的劈開一條通道進入瀟生閣,瞧得苟三幾人無恙後長笑幾聲,順勢抓住一名侍衛,卡著侍衛的腦袋便往刀刃上抹,十數吸殺了不下五人。


    “沒事吧?”


    瞧著許雲山衣衫是血,陸堯遠砍出一條出路迎上許雲山。


    “不是我的血,老子還沒砍夠,再來!”


    許雲山雙眼通紅,或是先前在玉妙舫舒活至極,以至現在殺起來特別帶勁。


    “速度解決,齊千斬在趕來的路上!”


    陸堯遠劈開盾牆,渾厚的內力震倒七八人。


    舒媚兒如似幽靈,幾個穿梭便有數人捂著冒血的脖子倒下,苟三刀勢霸道,沒有任何章法,見人就砍,在抵禦輕語老鴇二人同攻的同時,順手解決數名侍衛。


    不過盞茶功夫,將近二百侍衛被屠了個大半,赤水略帶輕傷,全部圍攏在一起,將力量凝聚成鋒利的劍,幾個來迴便是將侍衛斬得個幹幹淨淨。


    苟三一腳踢開擋在身前的屍體,看向臉色驚駭的輕語老鴇,染血長刀抗在肩上,對其勾勾手指頭,道:“來,再陪我砍砍。”


    輕語想罵娘,見舒媚兒許雲山圍靠過來,與老鴇對視一眼,突兀的後撤一步將老鴇踢向苟三。


    苟三挺直長刀,任由那道身子穿來,兩麵即將觸碰之時,一把掰開滿臉驚愕的老鴇,從她肚子裏抽出血刀躍身而起。


    輕語在踢向老鴇的刹那已是向後掠去,正當苟三追殺之際,三四十支弩矢正其中麵額,撲倒之時,那釘在臉麵上的弩矢穿過頭顱,刺出後腦勺。


    “齊千斬已出了王府!”


    陳參疾步過來,大手一揮,領著苟三眾人沒入夜色之中。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老九的仇...”昏暗的街巷之中,舒媚兒拭去臉上的血跡,有些歉意的拉過苟三手掌。


    “以後不準說對不去。”


    苟三沒有絲毫在意,這個計劃原本便是要確認齊千斬是否還活著,再借用錦衣衛六扇門之力除之。


    “楊老說的對,一切都要看我的實力,其他的東西是決定不了的。”


    在苟三眾人消失的街道盡頭,一個老頭子負手在月色下,身後的馬車緩緩駛來,車簾掀開之際,羽裳微微蹙眉。


    是他麽?


    一道就是她都驚詫的念頭突兀的生在心頭,纖細的身軀不由得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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