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劍尊柳君生,天涯劍閣之中的天才人物,當年也是星辰榜上的頂尖天才,如今同樣是傲立於明月榜的前列,明月榜第二的名次足以讓得柳君生傲視世人,但柳君生顯然對這個名次並不滿意。


    這些年來,柳君生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挑戰一直壓他一頭的崔伯遠,然而每一次都是乘興而至,敗興而歸,崔伯遠就像一座大山一樣,牢牢地擋在他的前麵。


    很多人都勸柳君生放棄,與其一直耗在崔伯遠身上,不如早點踏入禦空境,那才是緊要的事情,是的,柳君生已經可以踏入禦空境了,禦空境的屏障對他來說一劍就能斬碎。


    但柳君生不願意,他覺得如果無法擊敗崔伯遠,就算踏入了禦空境也沒什麽用,他的劍道很可能就會止步於此,擊敗崔伯遠已經成了他的一個執念,執念不除,就算踏入了禦空境,也會有不少隱患,終其一生,也不過是困頓於一個所謂的陸地神仙之境了。


    雖然這對於很多人來說已經是無比奢望的事情了,但卻不是柳君生希望看到的。


    就在他這次離開天涯劍閣去挑戰崔伯遠之前,在那一望無際的海邊,看著蔚藍色的海麵,柳君生和令狐虞曾經有過一番交談


    令狐虞淡淡地說道:“為何一定要執著於擊敗崔伯遠,你和他所走的道不同,就算擊敗了他,你又能得到什麽呢?”


    “確實得不到什麽。”柳君生有些感慨地說道:“閣主,說實話,這些年來,我每日都是閉關修煉,然後去挑戰崔伯遠,失敗之後再迴來閉關修煉,然後再去挑戰他,如此往複,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了,有的時候,我也會問自己,這麽做到底能夠得到什麽?”


    “那你有答案嗎?”


    “沒有。”柳君生抬手揮出一道劍氣,斬開了一片湧來的波浪,接著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追尋著什麽,但我清楚一點,如果讓我放棄挑戰崔伯遠去突破禦空境,我意難平,就做不到劍心澄明,突破了禦空境又有什麽意義呢?無非就是戰力提高一些,於劍道反倒無益,那不是虧大了嗎?”


    令狐虞瞥了柳君生一眼,眼中掠過一抹欣賞之色,隨後說道:“那如果你一直沒有辦法擊敗他呢?或者說他突破了禦空境呢?”


    “那便挑戰一生吧,他踏入禦空境,那我也踏入禦空境去戰他。”


    “可能會蹉跎一生,值得嗎?”


    柳君生沉默了片刻,最終鄭重地點了點頭:“值!”


    “唉,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


    柳君生大笑:“執劍者,出劍即無悔,閣主,等我的好消息!”


    話音落下,柳君生大步離去,在他的身後,滔天巨浪襲卷而來,被劍氣斬成漫天的水滴,好似天降大雨。


    時間迴到現在,柳君生持劍而立,醞釀了一路的戰意徹底地爆發了出來,有風撩起了他的長發,露出了那一雙明亮至極的眸子,那眸子裏,滿含戰意。


    崔伯遠愣了一下,隨後有些佝僂的身子緩緩挺直,這個一直嫌麻煩的中年道士終於是展露了幾分明月榜第一的崢嶸。


    兩人對立,氣勢不斷地攀升,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二人,等到氣勢攀升到最頂端的時候恐怕就是他們出手的時刻了,這般精彩的場麵,可不容錯過絲毫。


    “一路走來,看遍山花爛漫,偶得一劍,就以這式飛花為開端吧!”柳君生忽然出聲,他一劍遞出,天地之間好似多了一抹春色,一片花海忽然出現在了柳君生和崔伯遠中間,美得炫目,卻暗藏鋒芒,那花海之下,隱藏著的是無盡的劍氣,劍氣激蕩,百花飛揚,向著崔伯遠席卷而去,正應了那飛花之名。


    “這特麽是煉神境能夠施展出來的招數?”看台之上有個麵容蒼老的煉神境強者忽然開口罵了一句,這一劍,他接不下來,事實上在場的煉神境強者能夠接的下來的寥寥無幾。


    “這種變態哪裏能和他去比,又不是閑著沒事找氣受,咱們是卡在禦空境前上不去,人家是能上去了不願意去,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有人附和著開口,眼裏滿是豔羨之色。


    高台之上,雲塵笑了笑,忽然抬手撕開了空間,將沈雲拉了過來,然後帶著沈雲飛掠到了近處,以他的實力,字自然不會擔心出現誤傷的情況,他笑了笑,說道:“好好看,這柳君生的劍道不錯,你多看看或許能夠感悟到點東西。”沈雲自然是點點頭,然後緊盯著戰局。


    看台上的人一陣羨慕,那可是最好的觀戰之處,肯定能夠感悟到很多東西,隻能說人家有一個好師傅啊,要知道,那可是禦空境強者都不好靠近的,也隻有法相境強者才能夠如此肆無忌憚。


    麵對著炫目的飛花一劍,崔伯遠眼中掠過一抹詫異之色,隨後便是笑道:“確實不錯,正好貧道也悟出了一招,你看看如何。”崔伯遠擰腰出拳,拳速不快,也沒有什麽驚人的氣勢,好似尋常老者打的健體拳一般,然而下一刻,那席卷而來的飛花和劍氣竟是同時崩碎,一股震蕩之力迅速擴散開來,整片花海都化作了靈氣光點。


    “這麽猛的嗎?”沈雲吞咽了一口唾沫,他離得比較近,哪怕有那金光屏障的阻隔,他也是感受了崔伯遠這一拳的恐怖威力,這一拳下去,恐怕同為煉神境的強者也要直接被重傷啊。


    “這就是明月榜第一所擁有的實力,小子,你的實力雖然不錯,但比起真正的強者來說,還差得遠呢。”


    沈雲倒是沒有什麽失落之感,他笑了笑,說道:“沒事,我還年輕,我相信,我未來會比他更強!”


    雲塵輕笑一聲,說道:“有自信是好事,為師也相信你能夠走得更遠,不過小子,你的時間可不多了,抓緊提升實力吧,否則可就趕不上天地大變的機遇了。”


    沈雲心中一震,隨即不著聲色地點了點頭,他想了想,忽然低聲問道:“師父,您所說的機遇是突破通天境的契機嗎?”


    雲塵莞爾一笑,說道:“差不多吧,不過你也別想太多,一步一步地提升實力,好高騖遠也不是什麽好事。”


    沈雲微微頷首,不過心裏也是多了一些緊迫感,雖然不知道距離雲塵所說的天地大變還有多久,但既然雲塵都說了時間不多,那恐怕已經不遠了,那可是能夠踏入通天境的機遇,沈雲自然是想要爭一爭的。


    “說到底還是要實力啊!”


    金光屏障之內,對於自己這一劍被崔伯遠一拳轟碎,柳君生並沒有露出什麽驚異之色,崔伯遠若是不強,又怎麽能夠連敗他那麽多次?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再度出劍,劍氣如同潮汐一般匯聚而來,化作滿天星河,柳君生一劍斬落,那漫天星河便轟然砸落,宛若滅世。


    而施展了這一劍的柳君生也是麵色蒼白,消耗極大,這是真正禦空境級別的劍技,按理來說柳君生雖然是煉神境的巔峰,但也是沒有辦法用出的,但柳君生偏偏就用了出來,而且順暢至極,隻是消耗有些大而已。


    “半步禦空嗎?”崔伯遠笑了笑,隨即笑容淡去,神色凝重起來,他很清楚柳君生這一劍的強大,自己若是不謹慎應對,恐怕還真的要輸了。


    被柳君生挑戰了那麽多年,崔伯遠確實有些嫌麻煩,甚至也打過主意要不要故意輸給柳君生一次,讓他以後不要來煩自己,但每次麵對柳君生的時候,崔伯遠都會將這個念頭拋棄,那是對柳君生的不尊重,也是對武道的不尊重。


    崔伯遠擺出了一個奇異的架勢,磅礴的真氣奔湧而出,化作一條白色的長河,迎著那星河劍氣撞去,消磨著那些劍氣,而相對的,那長河之中的真氣也是被不斷地消耗著,就看誰能夠撐得更久一些了。


    看台上,不少人看著這一幕,在心驚於這兩人強大的同時,也在暗自猜測著今日這一戰到底誰勝誰敗,很多人都覺得崔伯遠會繼續勝下去,畢竟這些年來都是這樣,屢敗屢戰雖然能夠證明柳君生意誌堅韌,但同樣也表現出了崔伯遠的強大。


    在開始的時候,人們可能還會期待著柳君生能夠戰勝崔伯遠,但這麽多年過來了,柳君生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挑戰崔伯遠,但卻連一次都沒有勝過,今天難道又會有什麽不同嗎?


    李昀卿看著陷入僵持的二人,忽然問道:“秦令,你覺得他們誰會勝?”


    秦令仔細地想了想,說道:“應該會和往日一樣吧,柳君生雖然強悍,但崔伯遠能夠贏那麽多次,可見實力更勝一籌,今日柳君生戰意雖強,但若是沒有什麽意外的話,我覺得還是沒有贏的機會,崔伯遠太過沉穩了。”


    沉穩,是很對人對崔伯遠的評價,他太過沉穩了,從他出現在世人麵前的時候就是1如此,沉穩地修煉,沉穩地與人交手,沉穩地成為了明月榜第一,他一路走來,就仿佛是按部就班的完成一個已經定好的計劃一樣,而在他的這個計劃裏,不存在意外這種東西,這就十分恐怖了。


    李昀卿笑了笑,說道:“沉穩是好事,崔伯遠的實力也不錯,他在煉神境巔峰憋了很多年,所圖不小,若是他突破了,怕是真武教要不了多久就能夠再出一尊法相境強者了。”


    秦令皺了皺眉,低聲說道:“老師,真武教實力壯大,對您的計劃恐怕會有影響吧?”


    “無妨,真武教同樣是人族的一員,真武教實力壯大,同樣代表著人族的壯大,至於影響到老夫的計劃,那你就是高估他們,多一個法相境強者而已,又不是通天境,不會有什麽問題的。”李昀卿一臉淡然,似乎完全不擔心此事一樣。


    秦令微微皺眉,老師會不會太過自信了,這一次迴來,他發現李昀卿變了很多,他不清楚是什麽原因,也不知道李昀卿的這種變化是好是壞,他想了想,說道:“老師,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小心無大錯。”


    李昀卿擺了擺手,說道:“行了,老夫清楚你的意思,當初這話還是我教給你的,沒想到今日反倒是被你拿來敲打老夫了,對了,你的修為怎麽樣了?”


    “夠用了。”


    “夠用?”李昀卿翻了個白眼,說道:“怎麽就夠用了?老夫這般修為都不敢說夠用了,你比老夫還牛氣?”


    秦令苦笑一聲,說道:“老師您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覺得現在的修為確實足夠了,我不是師弟,沒有他的天賦,他還有機會踏足法相境,我就算了。”


    “你倒是知足。”李昀卿搖了搖頭,說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到了這個境界,天賦什麽的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很多人覺得自己無法跨過那道門檻是因為自己天賦不足,老夫並不否認有這方麵的原因,但真要全都歸咎於此那就是在說笑了,真要論及天賦,老夫遠不如你,甚至不如這周圍的很多武者,不照樣踏入法相境了。”


    秦令苦笑,老師您能和我們一樣嗎?您可是從璿璣城裏出來的人,誰知道您在裏麵得到了怎樣的機緣,這東西別人可得不到。


    李昀卿輕歎一聲,說道:“老夫想說的是,多像你師弟學學,該闖就闖,該拚就拚,別整日活得像個行將就木的老頭一樣,你還早著呢,等你到了老夫這個年紀再去想什麽找地方養老的事情,身為我李昀卿的弟子,連個法相境都進不去,那算怎麽迴事。”


    秦令苦笑,並不搭話,而靠得比較近的公孫龍和靳夢玄聽到這兩人的對話,公孫龍麵無表情,靳夢玄卻是心神震蕩,自己這才元神境,不說法相境,連禦空境都還差得遠呢,看來自己要加倍努力了,不然出去都不好意思說是老師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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