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澄麵露糾結之色,他沉默了許久之後,說道:“我是想改變方丈的想法。”


    “好,我也是如此想的,走吧。”空淨率先走了出去,空澄歎了口氣,隨之跟了上去。


    空雲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空了,歎息道:“多事之秋啊,我天佛寺也難以避開啊,此事還是先告訴方丈吧。”


    空雲很快就去了方丈院,將這件事告訴了空聞,空淨他們本來就沒想著要瞞過空聞,不然也不會不交代空雲幾句就離開,他們並非是想要推翻空聞,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說空聞是他們的師兄,彼此之間還是有著深厚的感情,空聞那可是法相境的強者,除非天佛寺出現的新的法相境強者,不然是不可能把空聞推翻的,空淨和空澄也隻是想要改變空聞的想法罷了。


    空聞聽完之後,麵色平靜,並沒有為此而生氣,他淡淡地說道:“看來他們對於貧僧已經不滿很久了,為此還不惜去請師伯他們出來。”


    空雲低聲說道:“師兄,空淨師兄他們不是對您不滿,隻是認為現在不適宜封山,所以他們雲隻是想要請師伯他們勸說您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想法,師兄不要為此動怒。”


    空聞笑了笑,聲音平和地說道:“貧僧並不覺得有什麽,空淨他們有自己的想法是很正常的事情,貧僧雖然是方丈,但天佛寺的事情也不能完全由貧僧一個人決斷,所有人的意見都很重要,既然他們要去找師伯他們,就由他們去吧,對了,空雲你是什麽想法?”


    空雲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什麽想法,方丈說怎麽做,我就怎麽做,我相信方丈這麽做肯定有道理的。”


    空聞微微頷首,說道:“好了,空雲師弟,這件事你就不用摻和進來了,這段時間你照顧好空了就行,放心吧,不管如何,天佛寺都不會受到影響的。”


    “我知道了,方丈,不打擾您休息了。”空雲點了點頭,然後就離開了方丈院。


    隨著空雲的離開,方丈院的氣溫忽然下降了許多,空聞撚動著手裏的一串琉璃念珠,麵色悲苦,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一個怪異的聲音忽然在方丈院裏響起:“空聞,你的那些師弟看來並不信任你啊,你就不感到心寒嗎?”這個聲音十分尖銳,聽起來頗為刺耳,完全不像人類能夠發出來的。


    而且隨著這個聲音出現,空聞映在牆上的影子不斷地扭曲變化,變成了另外的一個模樣,那是一個人形,身形和空聞差不多,卻有著長發,在眼睛的位置有著兩道濃鬱的紫光,散發著極為妖異的氣息,和空聞身上那淡淡佛光顯得格格不入。


    空聞抬手一揮,真氣擴散開來,方丈院就暫時封閉了,除非實力強過他的人,否則是沒有辦法探查到方丈院裏的情況的。


    做完這些之後,空聞淡淡地說道:“貧僧剛才就已經說了,他們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還有,貧僧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你平時不要出現,真要是被人注意到了,對你我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


    那聲音尖利地笑了起來:“空聞,你還真是虛偽啊,當初接受我的力量的時候,你怎麽不像現在這般?嘖嘖,要是這些天佛寺的弟子知道,他們德高望重的方丈如今和一尊邪魔也沒有什麽兩樣,會是怎樣的表情?你的那些師叔師伯,還有師弟們又會以什麽態度對你?說不定會將你關入鎮魔獄去吧,真是太想看到這一幕了。”


    空聞麵皮抖了抖,說道:“貧僧容忍你,並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你莫非真的以為貧僧拿你沒有辦法嗎?”


    “你我是一體的,我受損,你也好不到哪裏去,你舍得這一身的修為嗎?空聞,不要忘了,如果不是我,你當年能夠跨過法相境的門檻嗎?你答應我的事情還沒有做到,現在就想要反悔了?”


    空聞歎了口氣,說道:“當初貧僧是沒有辦法才會答應與你的交易的,罷了,現在再說這些也是無用,貧僧會盡快履行承諾,但你若是再肆意妄為,貧僧舍棄了這一身的修為也要將你重新封入鎮魔獄裏。”


    “哼!那件事進行得怎麽樣了?”對方也沒有想著一直撩撥空聞,空聞真的動怒了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麽好處,所以就換了一個話題。


    空聞沉吟了片刻,說道:“估計再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就能夠完成了,屆時貧僧會履行承諾,讓你我徹底分。”


    聽到這話,那個聲音也是激動了許多:“那就好,看來你沒有騙我,不過你師弟的事情還是要處理好,不要影響到那件事就行。”說完,空聞的影子就恢複了原來的模樣,方丈院裏的氣溫也是重新迴升。


    空聞揮手散去封閉方丈院的真氣,緩緩閉目,念誦著經文,似乎是借此洗淨內心中的雜念,又或者是在懺悔著什麽。


    而與此同時,空淨和空澄也是來到了天佛寺的後山,這裏頗為幽靜,一些禪院隱藏在山林之中,偶爾可以看到一些須眉皆白的老僧,而見到這些老僧的時候,空淨二人都會行禮,哪怕對方的修為其實不如他們二人。


    這些老僧其實都是上一代的天佛寺高層,不過在空聞他們這一代崛起,接手了天佛寺之後,他們就隱居到了後山,成為了天佛寺的底蘊,這也是天佛寺曆代的習慣,等到下一代天佛寺弟子嶄露頭角的時候,空淨他們也會來到後山隱居。


    兩人一直往上走,來到最頂端的一間禪院裏,禪院裏盤膝坐著三個老僧,皆是麵容枯槁,隻是穿著簡單的僧衣,毫無氣勢可言。


    但是空淨很清楚,眼前這三位可都是有著禦空境的修為,左邊的那位法號虛靜,右邊那位法號虛緣,都是他們的師叔,以前是講經院和羅漢堂的首座。


    而中間那位氣息最為深沉的老僧法號虛彌,則是上一代天佛寺方丈的師兄,也就是他們的師伯,這一位以前也是當擔任過天佛寺的方丈的,隻是一直無法踏入法相境,最終讓出了方丈之位,但是他的實力也是強勁得很,哪怕是空淨和空澄兩人加起來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空淨二人向著這三位老僧行禮,三人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空淨二人,虛彌淡淡地說道:“今日你二人聯袂而來,可是天佛寺出了什麽事情?”


    空淨點了點頭,就把今日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他也沒有添油加醋,隻是簡單地敘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聽完之後,虛緣直接說道:“想不到星月教居然又死灰複燃了,真是一個恐怖的宗門,覆滅了那麽多年,原以為他們會一直苟延殘喘,躲藏在黑暗的淤泥裏,沒想到如今卻是東山再起。”


    虛靜歎了口氣,說道:“星月教死灰複燃,對於整個江湖恐怕不是什麽好事,以這些魔教之人的性子,恐怕是忘不了這麽多年的仇怨的,一場腥風血雨,隻怕是在所難免,我天佛寺這些年也是不斷地追殺著星月教的餘孽,他們對我天佛寺恐怕也是恨之入骨,今日雖然退去,日後難免也會再次找上門來,空聞想要封山,也是存著避開的心思,隻是不知是否有效。”


    空淨哼了一聲,說道:“師叔,那些魔教妖人哪裏會管這些,封山隻會顯得我天佛寺怕了他們了,自墮聲威,反倒是會讓得他們覺得我天佛寺怕了,更是會打上門來的,而且貧僧認為,現在當務之急是聯合正道宗門,再次剿滅星月教,若真是坐視不管,那才是養虎為患,到最後恐怕就真的迴天乏術了,那時候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虛緣點了點頭,說道:“唔,你說的也有道理,所以你二人今日來找我們,是想要做什麽?不會是想著要免除空聞的方丈之位吧?.這有些不合適,空聞這些年來,兢兢業業,在他手底下,天佛寺休養生息,實力也是增強了許多,這一次他的做法雖然保守了一些,但也談不上是錯的,因為此事而免除他的方丈之位,我覺得不妥,師兄你覺得呢?”


    虛靜看了空淨和空澄一眼,淡淡地說道:“空聞的方丈之位是不可能動的,除他之外,也無人可以擔當這個位置,說說你們的想法吧,你們來此是希望我們做什麽?”


    空淨神色稍顯暗淡,不過他也清楚這個結果是不可能出現的,當下便說道:“我們也沒有想過要免除空聞師兄的方丈之位,隻是想請師伯和師叔們出麵,勸說方丈放棄封山的想法,畢竟我們說的話,方丈已經難以聽進去了。”


    虛靜微微頷首,說道:“如果隻是這樣的話,我沒有意見,封山太過保守了,星月教死灰複燃,避是避不開的,或許這要是將星月教連根拔起的機會。”


    虛緣顯然也是讚同的,他沉聲說道:“與其等著星月教上麽門報複,不如搶先出手,不過有一點也需要考慮,我們畢竟已經隱退,強行出麵改變空聞的決定恐怕有損方丈的威嚴,這顯然是不合適的,要我說,還是先把空聞請過來商議一下吧,至少我們也要聽聽他的意見。”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著的虛彌也是出聲說道:“先把空聞請過來吧。”


    “是!我這就去請方丈師兄過來。”空澄點了點頭,就離開了,把空淨留了下來,而空淨則是繼續跟虛彌三人說著封山是不可行的,以及他覺得怎麽做才合適,三個老僧靜靜地聽著,卻也沒有再表露自己的態度,似乎他們對於空淨的想法也不是十分認同,事實上,對於這些老僧來說,太過激進的想法顯然也是不合時宜的。在他們的眼中,天佛寺的存續才是最為重要的,其他的東西反倒不是很看中,如果不是他們也覺得封山不能夠解決根本問題的話,他們甚至是讚同空聞封山的決定的。


    而空淨也很快察覺到了這一點,他有些無奈,但卻也沒有什麽辦法,自從空明師兄去世之後,天佛寺的人都趨於保守了。


    而另一邊,空澄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思來到了方丈院之外,看著緊閉的大門,空澄猶豫了片刻,最終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空澄師弟來了,有什麽事情嗎?”


    空澄歎了口氣,把所有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說道:“方丈,虛彌師伯他們想請您過去一趟,他們也想要聽聽你的想法,而且貿然改變您的決定也會有損方丈的威嚴,這不是我們想要看到的,所以想要采取比較柔和的方法。”


    “貧僧知道了,空澄師弟,貧僧想知道,你是對我這個方丈不滿,還是隻是反對貧僧封山的想法?”


    空澄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說道:“方丈師兄,當初你擔任方丈是我們師兄弟一致同意的,這些年來你的所作所為師弟也是看在眼中的,您是一個稱職的方丈,隻是我覺得封山真的不適合現在的情況,我知道你也是為了天佛寺好,但避是避不開的,我們隻能選擇去麵對。”


    “我明白了,多謝師弟,咱們走吧,好久沒有見過師伯他們了,貧僧也是想著抽時間要去看看他們,倒是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過去。”空聞緩緩站起身子,和空澄一起走出了方丈院,然後向著後山走去,雖然飛過去顯然會快很多,但兩人都沒有這麽做,似乎也是想借著走這段路的時間思索一些事情。


    終於,兩人來到了虛彌三人所在的禪院,看到空聞前來,空淨的麵色也是略微有些不自然,空聞卻是沒說什麽,對他點了點頭,然後就向三個老僧行禮。


    虛彌微微頷首,說道:“空聞,將你請過來是為什麽想來你應該也清楚了,我們想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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