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憑證,沈雲沒有急著離開,而是低聲問道:“劉管事,這段時間可有人來貴店買過些療傷止血的藥物?”


    劉豐傑眼睛微眯,猶豫了一下,說道:“雲公子此事涉及到客人隱私,隻怕是沒法子告訴雲公子。”


    沈雲微微頷首,劉豐傑既然不願意說,他倒也不強求,拱了拱手,便是帶著梁曉飛離開了千藥齋。


    看著沈雲二人離開的背影,劉豐傑臉上的笑容逐漸散去他揮手喚來一抹灰衣漢子,低聲吩咐道:“派人查查這個姓雲的底細。”那漢子應了一聲,便是退走了。劉豐傑想了想,往千藥齋的二樓走去。


    沈雲領著梁曉飛一路直接離開了安平坊,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沈雲說道:“曉飛,今日多謝你帶我來這千藥齋,這個你拿著,就算是你今日的報酬,然後你便可以迴去了,我自己在墨雲城中轉轉,晚上便是會迴去。”說著,沈雲摸出一枚碎銀放在了梁曉飛的手上。


    梁曉飛說道:“多謝公子賞賜,隻是這墨雲城中複雜,不如還是讓小的給您帶路吧,也好給公子節約一些時間。”


    沈雲擺了擺手,說道:“無妨,我就是打算隨便轉轉,你先迴去就是了。”


    梁曉飛皺了皺眉,但是見沈雲堅持,便不好再說,隻是說道:“那公子小心,小的就先迴去了。”說完,他便是混入了來往人群之中,往閑雲居所在的樂成坊而去。


    沈雲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眼中掠過一抹思索之色,隨後便是匯入了人群之中,在這墨雲城中隨意地轉著,不時進入一些店鋪去詢問。


    而與此同時,在距離墨雲城十數裏之外有著一座中等大小的村落,隻是此刻村落之內並沒有什麽村名,隻有一群身著灰色武士服,背上負劍的人,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年輕人,隻有幾名衣著明顯要華貴一些的是中年人,而在這些人的最前方,一名穿著黑色華服,灰白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的老者靜靜地站著,身上不自覺地散發著一股威勢。若是有江州延川郡的武者在此,便會輕易認出這些灰衣劍者都是延川郡內一個名為蒼雲劍派的弟子,而那站在最前方的老者則正是蒼雲劍派的掌門,有著“破雲劍”之稱的關天智,蒼雲劍派是延川郡中的一流宗派,關天智也是有著元神境巔峰的武道修為。隻是不知為何,原本應該在延川郡的關天智,居然會悄無聲息地領著一眾弟子來到了這墨雲郡的一處村落之中。


    關天智緩緩唿出一道白色的氣流,微闔的雙眸緩緩睜開,聲音沙啞地說道:“春雷,暗衛那邊還沒有傳來消息嗎?”


    被喚作“春雷”的是一名身材壯碩的中年人,樣貌和關天智有些相似,乃是關天智的兒子,下一任的蒼雲劍派的掌門關春雷。


    關春雷上前一步,沉聲說道:“父親,沒有任何消息傳來,要我說何必這麽麻煩在上麵懸賞,我直接帶人去墨雲城裏找就是了,既然那趙守義就在墨雲城中,肯定是能夠找得到的。”


    關天智擺了擺手,說道:“之所以如此,是為了掩人耳目,若是你帶人去找,別人必然會心存疑慮,到時候引得某些人插手,讓得趙守義將那秘密泄露出去,可就麻煩了。”


    關春雷皺了皺眉,說道:“父親,你不當心接了任務的那人知道秘密嗎?”


    關天智冷笑一聲,說道:“趙守義要是那麽好殺,我們也不至於會把他放到墨雲郡這邊來了,我要的隻是那人將趙守義逼出墨雲城,之後咱們自可出手,再派些弟子去墨雲城附近看著,注意莫要暴露了身份,免得引起墨雲郡司衛的注意。”


    “兒子知道了。”關春雷答應了一聲,便是轉身去按照關天智的吩咐安排弟子出去。關天智撫摸著手中的劍柄,神色愈發地陰冷,他低聲說道:“趙守義必須要死,那個秘密絕對不能泄露出去。”


    而在墨雲城中,沈雲在墨雲城中基本上將大大小小的藥鋪轉了一遍,明麵上是在比較藥材的價格,實際上則是暗暗探查著是否有人買過療傷止血的藥材,畢竟這些藥材平日裏買的人也不多。


    沈雲想要看看能不能通過這種辦法大致推斷出趙守義的藏身之處,不過一番詢問下來,沈雲卻是眉頭微蹙,賣過這類藥材的店鋪並不少,而且毫無規律,根本沒有辦法分析出來什麽。


    眼看著天色將晚,沈雲歎了口氣,看來今日是查不出來什麽,他也沒有著急,轉身便是向著樂成坊而去。


    待得天色徹底黯淡下來的時候,沈雲已經是來到了閑雲居之前,看見蹲坐在門口的梁曉飛,沈雲笑道:“曉飛,怎麽不進去,在這門口坐著?”


    梁曉飛見到沈雲,站起身子,說道:“雲公子您可迴來了,我還擔心你繞錯了路呢,就一直在這裏等著。”


    沈雲笑了笑,說道:“就算繞錯了路,我也會問的,好了,趕緊進去吧。”沈雲摸了摸梁曉飛的腦袋,領著他走了進去。


    “喲,雲公子迴來了,怎麽樣,今天還談的順利嗎?”秦令正在招唿著夥計在院裏的幾張桌子上放菜,見到沈雲進來,抬頭笑問道。


    沈雲看了那幾張桌子一眼,說道:“還算順利,雖然價格高了一些,但還在可接受的範圍內,我付了些定金,過段時間再去取藥材就是了,怎麽,秦掌櫃這是有客人?”


    秦令笑了笑,說道:“雲公子一來,倒是給小店帶來了不少人氣,今日又有兩夥客人在小店住下了,這吃飯的人也就多了些,雲公子若是不介意,待會兒就和在下坐吧。”


    這個時候,樓上也是走下來了兩夥人,前麵一批是三個男子,麵容清秀,穿著一身儒衫,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書生,一臉的傲氣,下來的時候隻是衝著秦令拱了拱手,便是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坐下,完全沒有理會站在旁邊的沈雲,沈雲笑了笑,沒有在意,在秦令坐的那張桌子上坐了下來。


    後麵下來的則是兩名身材壯碩,穿著武士服的中年漢子,沈雲眼神微眯,這兩人竟然都是化丹境武者,他暗自收斂起氣息,若無其事地將視線挪開。


    那兩名漢子顯然和秦令相熟,前麵那個有一下巴絡腮胡的漢子看著秦令笑道:“哎呀呀,又能嚐到老秦你釀的酒了,上次拿迴去的那些一頓就被那些小崽子給喝光了,這次可要多拿些。”


    秦令笑道:“行,不過你可得給我留一些,不然我都沒有喝的了。”


    那漢子大笑一聲,便是和另一人去了那張擺著許多酒壇的桌子邊上坐下。


    沈雲看了一眼秦令,能夠認識兩名化丹境武者,看來這位秦掌櫃也沒那麽簡單啊。沈雲笑道:“看起來秦掌櫃和那兩位大哥很熟啊,是閑雲居的熟客嗎?”


    秦令點了點頭,說道:“算是吧,那兩位都不是墨雲郡人,隻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到墨雲郡這邊來辦事,一次偶然地機會我和他們結識了,他們好酒,看上了我釀的那些酒,就每次都會來這裏住上一段時間,買些酒迴去,這一來二去的,大家也就都熟了。”


    沈雲微微點頭,說道:“秦掌櫃釀的酒確實不錯,對了,那幾個年輕書生是什麽來頭,看起來傲氣得很。”


    秦令看了那幾個年輕書生一眼,苦笑道:“他們出自璿璣書院,自然是有些自傲,不過品性倒也不壞,雲公子莫要和他們計較。”


    “璿璣書院?”沈雲有些疑惑地問道:“莫非這個璿璣書院很有名嗎?”在這個武道盛行的時代,實際上很多人對於那些普通的讀書人都是不怎麽重視的,當然了,像宰相大人那樣成為煉神境的陸地神仙的文人自然不在此列之中。


    秦令像是看怪物一般看著沈雲,說道:“雲公子莫不是在與我說笑,這名滿天下的璿璣書院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嗎?那可是宰相大人開辦的書院,所招收的弟子無一不是天才,而且從璿璣書院裏出來的可不是普通的讀書人,就拿那三個年輕人來說吧,他們都是有著辟府境界的修為。”


    沈雲愣了一下,他並沒有從那三人身上感受到內力的氣息,這就有意思了,要知道沈雲現在的感知力可是極強的,難道從璿璣書院裏出來的讀書人都是這個樣子?沈雲苦笑一聲,說道:“倒是雲某孤陋寡聞了,沒想到這璿璣書院這麽有名,以前倒還真沒怎麽聽過,不過既然璿璣書院是宰相大人開辦的,那應該是建在帝都吧,怎麽這幾位會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


    秦令將自己酒盅裏的酒喝盡,然後端起酒壺給自己和沈雲各倒了一杯,這才緩緩說道:“之前天南郡那邊的天狼山出現密藏的事兒雲公子應該是知道的吧?”


    沈雲點了點頭,說道:“這事兒整個滄州都傳遍了,哪裏會有不知道的,難道他們來此也和這事兒有關?不過我聽說那密藏裏的東西都已經被取走了,他們現在去怕是什麽都拿不到了吧?”


    秦令聳了聳肩,說道:“可不是嗎?他們啊是在路上耽擱了,所以現在才來到墨雲城,我之前已經和他們說密藏早就沒有了,他們倒也沒有太失望,就打算在墨雲城這邊遊曆幾日,然後就打道迴府。”


    “原來是這樣。”沈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旁邊的壯漢卻是突然喝道:“小兔崽子,你剛才說什麽?”


    沈雲和秦令皺了皺眉,往那邊看去,隻見那三個年輕人中穿藍衣的青年敲打了一下手中的折扇,笑道:“再說一遍又何妨,照你這般喝法,完全是浪費了掌櫃家的好酒,真是暴殄天物,還有,你罵誰是小兔崽子?”


    “窮酸書生話真多!”壯漢冷笑一聲,也不迴話,直接就將手中的酒壇砸了過去,那藍衣青年眼神一凝,抬手揮出一道勁氣,直接將那酒壇給擊碎在半空中,酒水灑了一地。


    壯漢皺了皺眉,本來他以為這就是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隨意地將酒壇砸了過去,想讓對方出醜,倒是沒想到對方也是修習武學之人。當下便是喝道:“原來也是練家子,那不如來比劃比劃。”說著,也不管那藍衣青年是否同意,站起身子,一拳便是砸了過去,拳頭之上凝聚著淡淡的真氣,他倒也沒打算下殺手,隻是想讓這小子吃些苦頭。


    “怕你不成!”藍衣青年冷笑一聲,握著折扇砸在壯漢的拳頭之上,那折扇明顯也不是普通的紙扇,砸在壯漢的拳頭上不僅沒有折損反倒是散發出一抹藍光,將壯漢拳頭上的真氣擊散。


    壯漢低喝一聲,拳頭上驟然爆發出一股更加強烈的真氣,將折扇彈開,身子不退反進,又是一拳轟了過去。


    藍衣青年不慌不忙地後退,手中折扇連續揮出,每一次都與壯漢的拳頭碰在一起,不多時,兩人便是已經交手了數招,壯漢臉色有些難看,自己化丹境的實力竟然拿不下眼前這個實力明顯低於自己的小子,藍衣青年臉上則是掛著一抹譏諷之色,讓得壯漢的情緒愈發地暴躁。


    沈雲看著這一幕,挑了挑眉毛,這藍衣青年的內力有些古怪,十分地內斂,不動用的時候自己根本察覺不出來,而且其中還蘊含著某種別的力量,完全不弱於壯漢的真氣。


    沈雲看了旁邊的秦令一眼,說道:“秦掌櫃,你就看著他們在那打,不去勸架嗎?”


    秦令苦笑一聲,說道:“我又不懂武學,純粹的讀書人一個,真要是上去,被擦到一下都討不了好,哪裏敢上去,他們要打就打好了,打壞了東西賠錢就是了,看他們的樣子也不像那種拿不出錢來的。”


    沈雲聳了聳肩,默默地看著動手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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