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女君如此豪放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不過,與她應該不是敵人。


    鳳晚歌一口飲下杯中酒水,撐著下巴盯著她一眨不眨。


    “女君,可是在下有何不妥?”無沅低頭掃視了自身一番,狐疑的問了一句。


    鳳晚歌收迴目光,搖頭嘖嘖惋惜了幾聲。


    早就聽說北秦突然出現了一個名為無沅的公子何等的溫潤如玉風姿綽約,她還想著讓北秦皇帝將她賜婚給她呢!沒想到竟是個女兒身。


    “不是說叫我晚歌嗎?怎的又喚女君?”


    無沅起身拱手賠禮,“那無沅恭敬不如從命了,女—晚歌也可喚在下無沅。”


    “無沅——”鳳晚歌口中呢喃道,忽而笑了起來,“來!無沅,在陪我喝一杯。”


    說著便親自給她斟酒。


    無沅也不遑多論,抬手飲下。


    這般幹脆利落,更是深得鳳晚歌之心,二人之間更甚一步。


    秦邑呆在房外,雙手抱臂不停的來迴踱步。


    沅兒怎麽還不出來?


    從芳華收集到的情報來看,這個鳳晚歌可是男女通吃,萬一她看上了沅兒怎麽辦?要是她帶著沅兒迴南越,那他怎麽辦?


    花樓老鴇遠遠的看見他麵色沉的能滴出墨來,裝著膽子掐著細嗓道:“哎呦!這位爺怎麽在這兒啊!可是找不到包廂了?”


    秦邑正處於失去無沅的恐懼中,忽而聽到令人十分不喜的聲音,一個眼刀過去,嚇得花娘定在原地,不敢動彈。


    無沅聽到外麵的聲音,朝門口看去。


    鳳晚歌順著她的視線,隱約瞧見外麵的玄色身影,再迴頭看她,心中了然。


    她緩緩放下酒杯,故意大聲歎息道:“哎呀!無沅,我們真是一見如故,不若你跟我迴南越吧!什麽丞相還是國師的,任憑你開口。”


    話音剛落,門被人一掌推開,秦邑麵色陰沉的看著鳳晚歌,走到無沅身邊,拉著她便要走。


    迴身惡狠狠的盯著鳳晚歌,一字一句道:“沅兒,她是不會跟你走的,死了這條心吧!”


    鳳晚歌捂嘴輕笑。


    無沅趕緊拉住他,“秦邑,你先放開我,我——”


    “你想跟她走?我告訴你,衛無沅,就算我死都不可能放你走。”秦邑眼中的偏執令人遍體生寒。


    房內內的氛圍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鳳晚歌眼中的漫不經心瞬間消失,視線在二人身上打轉,這個男人對衛無沅的感情也太強烈了,強烈的都有些不正常。


    “我不會離開北秦的。”複仇還未結束,她怎麽可能離開,“況且——她是故意誆你的。”


    聽到她不會離開後,秦邑的麵色方好轉了一些,可還是緊緊攥著她的手。


    見他對自己敵意如此深,鳳晚歌不禁抖了兩下,這個秦邑不會半夜來暗殺她吧!


    如此想著,鳳晚歌起身走到無沅另一側親昵的挽起她的手臂,帶著一絲女兒家的嬌嗔,“無沅,你看,孤雖然提前到了這兒,可是除了幾個親衛外再無旁人,孤住的那城外的客棧又諸多簡陋。”


    秦邑見她靠近無沅,垂下眉眼,暗暗調息,按下了想要弄死她的心,隱著怒意道:“女君到底想說什麽?”


    無沅倒是聽明白了,鳳晚歌這是想住進她府中啊!


    隻是不知,是真心呢?還是假意。


    她揚起唇角,淺笑一二,薄唇親啟:“女君這是想住到本官府上?”


    鳳晚歌連連點頭。


    “不行!”秦邑第一個反對,這個鳳晚歌定是在打什麽主意,誰知道她要做什麽?


    無沅拉著他出了房門,低聲道:“秦邑,你這是怎麽了?我們來時不才說好的嗎?如今她主動提出正好隨了我們的心意不是?”


    “可是——”他一看見那個女人黏著無沅,心裏一陣堵得慌。


    無沅也不甚著急,她知道最後秦邑還是會同意的,果然,心裏的想法剛落下,秦邑便蹙著眉點了點頭。


    “那可先說好了,你不許同她學壞了。”


    “好——”瞧他這番醋勁兒,無沅不住輕笑。


    房裏的鳳晚歌悄悄走到門邊,聽到二人的話,捂嘴差點笑出聲來。


    再次推門進去,隻見鳳晚歌正襟危坐,執一酒杯細細品茗。


    無沅俯身拱手,一派謙和,“請女君移駕寒舍。”


    說完,屋子裏的人早已到了門外,鳳晚歌鳳眸輕佻,紅唇烈焰,“還愣著幹什麽?這萬花樓的酒實在太難喝了,走走走。”


    鳳晚歌催促著衛無沅,剛準備碰到她的衣袖,便看見一旁虎視眈眈的秦邑,訕訕放下了手。


    衛府眾人瞧著這個跟在大人身後的紅衣女子,紛紛露出好奇的神色。


    大人怎麽又帶人迴家了?瞧著倒是與清妍小姐不一樣。


    “無沅,我住哪兒啊?和你住一起嗎?”


    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瞥見一旁的北平王臉色難看至極。


    這位姑娘還真是什麽都敢說啊!


    不等無沅開口,秦邑先出了聲,陰陽怪氣道:“無沅是丞相,怎麽能和你住?管事,給她安排到芳清院吧!”


    衛管事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這,不太好吧!那芳清院可是個西北院落,哪能讓客人住到那裏去。


    瞧著那管事為難的樣子,鳳晚歌也知道那芳清院定不是什麽好地方?不過,她堂堂南越國君可不是那等輕易屈服的人。


    “這不是衛府嗎?怎麽讓王爺來決定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北平王才是衛府真正的主子吧!”


    “你——”


    鳳晚歌插著腰十分潑辣的歪頭斜看著他,有無沅在,她就不信他能拿他怎麽辦!


    無沅瞧著兩人互相看對方不順眼的樣子,著實頭疼的不得了。


    “好了,衛枳,安排鳳姑娘去漪瀾院吧。”


    衛管事俯身後退。


    秦邑甩著袖擺,一言不發的呆在迴廊下,獨自生著悶氣。


    而衛無沅則被鳳晚歌給直接拉走。


    “無沅,我告訴你,這男人啊不能慣著,越是慣著,他就越發得意,你聽我的準沒錯。”


    在廊下坐了半天,也不見無沅來哄他,秦邑頓時有些慌了。


    那個鳳晚歌到底是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


    起身想去找無沅,卻又始終憋著一口氣,路過的下人都看出來他有些左立不安了。


    疏爾,一白色雲履映入眼簾。


    “你來做什麽?”語氣有些不滿。


    月人瞧見他這副樣子反倒是舒暢了幾分,沅兒與女子走得近些總比和他在一起好。


    “本座來瞧瞧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晚上好多吃幾碗飯。”


    某人的火氣憋得爆炸,偏偏他還要來火上澆油。


    果不其然,秦邑將所有的不滿全部撒向了他,冷哼道:“你不是也喜歡沅兒嘛?現在她和其他人走得近,難道你不吃醋?哼!看來你也沒多喜歡她嘛!”


    激將法,於他是無用的。


    月人俯身點點院中的樹枝,一朵臘梅瞬間開了枝丫。


    “為何要吃醋?本座看到你這副樣子,不知道有多高興。”


    說完,施施然走遠。


    徒留秦邑一人憋了滿肚子的氣。


    從漪瀾院出來後,無沅伸了伸懶腰,有些累了,還未等她伸完懶腰,一個身影突然將她抱了起來,瞬間迴到了重山居。


    “秦邑,你在發什麽神經,快放我下來!”


    無沅略有些惱怒,若是方才被人看見了怎麽辦?


    他乖乖的將她放下,天旋地轉間,二人滾到了榻上,唇齒交纏。


    秦邑似發了狠,竟咬破了她的唇角,伏在她身上微微喘息,“沅兒,你是我的,誰都不能搶走,誰都不能。”


    他支起身子,一遍遍描繪著她的眉眼,俯身貼耳,口中吐出的話卻讓無沅後脊生涼。


    “沅兒,你是我的,同生共死,你活我活,我死你也要陪著我。”


    她從未想過秦邑對她的感情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忽而伸出藕臂盤住他的脖頸,起身吻住他的唇角,緩緩放開後,輕揚唇角。


    “好,我答應你,上天入地,生死相依。”


    秦邑緊緊的抱住她,眼眶微紅。


    他隻是太害怕了,無沅越是優秀,他便越擔心,擔心所有人都盯著她,擔心會有其他人奪去她的視線。


    “好啦,別擔心,鳳晚歌不過一個女子,我也不會跟她去南越的,放心好了。”


    他垂著頭,不讓她看見眼中的瘋狂和嗜血。


    夜間,秦邑悄悄潛入漪瀾院,月色下的匕首冒著森森寒光。


    “北平王,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殺人滅口了?孤好像沒做什麽事吧?”


    房內燭火盡數點燃,鳳晚歌揚起內殿帷幔,緩緩走出來。


    “哼!你以為本王來殺你?”秦邑收起匕首一臉不屑。


    “那不然呢?”


    “你現在還有用,本王不會殺你,不過——”他忽然握緊匕首趁她不備,劃傷了她的左臂,“日後,別碰她,她是我的。”


    鳳晚歌看了眼手上的傷口,冷笑,這男人下的手還真重。


    這種瘋子,她還是少去招惹吧!


    放開手上的左手,雙手上舉,“好了好了,我以後不碰她了,再說我也是個取向正常的女人,不可能再去喜歡女人吧!”


    最好如此!


    秦邑走後,鳳晚歌泄氣般坐在桌邊,看著手上血流不止的傷口,額間一滴冷汗滑落,那個男人,那雙眼睛,太可怕了。


    “主子,您的傷——”跟隨她左右的青蝶立即現身上前。


    鳳晚歌抬手止住她的步伐,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咬著牙將瓷瓶中的粉末慢慢撒到傷口處。


    青蝶上前替她包紮。


    “主子,您為何平白無故的讓那個北平王劃一刀啊?”青蝶不解,憑主子的武功,未必不敵那秦邑。


    鳳晚歌冒著虛汗冷笑,“那種瘋子惹不得,恐怕也就隻有衛無沅能製住他了,衛無沅就是他的軟肋。不過,我們暫時沒必要與他們為敵,那個衛無沅也不是什麽善茬。”


    半夜,無沅感覺身旁有什麽人,立刻翻身掐住了他的咽喉,言語清冷:“什麽人!”


    “咳咳咳,沅兒,是我。”


    聽到聲音,她立馬放開,起身下床,卻被秦邑一把推倒在床上,“秦邑,你不是迴府了嗎?”


    “是啊!可是半夜做了噩夢,忍不住想跑來找你了。”貼心為她蓋上被子,二人和衣而眠。


    無沅卻覺得有些不妥,剛想起身,就被壓製著反抗不得。


    “你別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到底是誰在動啊!“沅兒,今夜我抱著你睡好不好?”


    嘴上說著商量的話,手中的力道卻是不減。


    無沅動彈不得,也不開口說話,直接閉了眼。


    不多時,傳來平穩的唿吸聲,秦邑抬眼望去,滿心滿眼皆是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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