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府,葉青和無沅對立而坐,款款落下一子。


    “無沅到你了,無沅?”


    今日陛下壽辰,卻隻擺了家宴,是以他們這些臣子才得以如此清閑,不過,他瞧著,無沅有些走神。


    喚了三遍,無沅才迴過神來。


    今日不知怎的,總感覺會發生些事情。


    “抱歉,葉叔叔。”


    無沅執起一子,還未落下,隻聽葉青道:“無沅,已成死局。”


    她低頭看去,果然滿盤皆輸。


    “無沅,你怎麽了?”往日與他對弈,從未輸過,今日是怎麽了?


    無沅放下棋子,看向院子一角神遊,並未開口。


    迴廊處,王玉玨看到對弈的二人,對身旁端著點心的王清妍道:“我們還是待會兒來吧!”


    王清妍點頭,轉身準備離開,卻和匆匆而來的裴源撞了個滿懷。


    “抱歉,王小姐,衛大人在嗎?”裴源伸手扶住她,趕緊收迴了手。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院中的兩個人。


    裴源?他來這裏做什麽?


    裴源趕緊走到二人麵前,“衛大人,我家殿下,他遇刺了。”


    無沅騰的站起來,看到一旁葉青投過來的視線,壓下心底的慌張,故作鎮定道:“怎麽迴事?睿王怎會遇刺?查到是誰做的嗎?”


    裴源看了眼她身後的葉青,思忖片刻道:“是,北平王。”


    王玉玨和王清妍相互對視一眼,十分疑惑,北平王怎麽會刺傷睿王呢?


    隻是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無沅已經快步離去。


    她不相信秦邑會無緣無故刺傷睿王,定是中間有什麽誤解。


    出了葉府大門,無沅直奔宮門。


    還未走到宮門口,便遇見了晉綏一人。


    “晉綏,你家主子呢?”


    看著眼前焦急的衛無沅,晉綏不明白為何自從遇見她,主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晉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告訴我好不好!”無沅焦急萬分,果然今日一日都不得安寧。


    陛下舉辦家宴為自己慶壽,得知消息的趙貴妃,第一次主動開口央求陛下,讓秦邑也來參加家宴。


    舜源帝見她久居深宮多年來,頭一次向他提要求,想也不想的答應了她。


    應邀參加陛下家宴的秦邑在後花園中卻碰見了前去向母妃請安的秦晟睿,二人擦肩而過之際。


    秦晟睿扭頭看向他,嘴角彎起一個弧度,似笑非笑,十分自信道:“秦邑,你永遠都得不到衛無沅。”


    秦邑上下掃視了他一眼,像看傻子般看向他,並未理會他的話。


    就算全天下都說他得不到,他也要得到。


    知道秦邑並不會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他也並不在意,手中慢慢揉搓出一些碎屑,那些碎屑中散發著一股奇特的香味。


    正當秦邑準備離開時,聞到這香味,踉蹌了一下,下一秒將秦晟睿頂到柱子上,手上的力氣極大,不知從哪兒握著一把銀製匕首,狠狠刺入秦晟睿左臂前端。


    這一切,被若無其事到後花園閑逛的蘇皇後,撞了個正著。


    香味散去後,秦邑也恢複了神智,看到手上帶血的匕首和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睿王,抿緊了嘴唇。


    聽完晉綏的話後,無沅微微皺起眉頭。


    秦邑從不是那等衝動的人,就算他與睿王有仇,又怎麽可能會在皇宮內行兇?


    “你家主子現在在哪兒?”


    “已經被陛下一道旨意,押往司獄了。”


    無沅轉身朝宮門離去。


    半個時辰後,打暈了一個太監,換上他的衣服混進了司獄內。


    跑遍了整個司獄,終於找到了秦邑所在的地方,她環顧四周,發現並無人看守,悄悄靠近牢門。


    “秦邑,秦邑。”


    秦邑低著頭,忽然聽到無沅的聲音,甩了甩頭,定是想她想的都出現幻聽了。


    “秦邑!”


    他抬頭望去,舒展了眉眼。


    “無沅,你怎麽來了?”他上下看了看,見她一身太監服,定是偷摸進來的,“這裏太危險了,你快迴去。”


    見他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想著自己,握著他把著牢門的手。


    “秦邑,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你相信我。”


    秦邑看著覆在手背上的手,咧著嘴角點點頭,“我信你。”


    無沅見他這種時候了還笑的出來,心下鬆了口氣,這時卻聽見不遠處有聲音傳來,她趕緊抽迴手。


    “秦邑,等我,我會救你的。”


    說完,理了理身上的太監服,慌忙逃離。


    秦邑收迴手,仿佛還有餘溫,低頭輕吻了一下方才她握住的地方。


    我會等你的!


    睿王此時正在明貴妃宮內療傷靜養,想到今日發生的事,不由得彎起嘴角。


    昨日半夜,正當他準備休息時,一陣大霧突然朝他湧來,從霧中慢慢走來一個和衛無沅三分相像的男子,之所以確認那是男子,實在是他身上的氣息太過可怖,壓製著他不得動彈。


    月人看了他一眼,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


    “睿王不必害怕,本座可不是來取命的。”


    那一眼,便解除了他周遭的禁術。


    秦晟睿挨著椅子坐下,故作鎮定道:“那閣下到底有何要事?”


    見他鬢角溢出汗珠,月人勾唇一笑,“本座今日來,不過是跟睿王有同一個敵人罷了。”


    “誰?”


    月人在霧中緩緩寫下兩個字,秦邑。


    “本王不知閣下在說什麽?”


    聽到他這話,月人捂嘴笑出聲來,“怪不得,他能入無沅的眼,而你,隻有瞻仰的份兒。”


    “你說什麽!”


    “本座可有說錯?”


    秦晟睿一下子禁了聲,摸不清此人來找他的目的。


    “本座也不跟你兜圈子,秦邑這人,你比本座更了解,這是催化劑,能刺激魔性,不過隻有一盞茶的效用。”


    他從袖中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放置在桌子。


    秦晟睿瞥了一眼,轉眼看向他,“為什麽?”


    大霧漸漸聚攏,月人的身影逐漸消散,霧中,他低眸看著秦晟睿,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


    思及此處,秦晟睿眸色一深,那人到底是誰?他和無沅之間又有何聯係?


    正當他沉思之際,一個身影翻進屋內,他撐起身子看著來人,嘴角一抹苦澀,“你來了。”


    無沅看著他,心中百感交集,可眼下還有重要的事情需解決。


    “放了秦邑。”


    他曾盼望著,哪怕她虛心假意的關心一下他也好,可是事實往往背道而馳。


    嘴角苦澀漸濃,可到底還是存了些期許,想到之前秦邑的做法,他微微皺著眉頭,看著她道:“無沅,我疼。”


    無沅上前查探他的傷口,讓他心頭一喜,可接下來卻如同一盆冷水潑了下來。


    “你放了秦邑,我治好你的傷。”


    秦晟睿眼中的亮光逐漸消散,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在她心中,恐怕早已將秦邑視作第一了吧!


    見他直直盯著自己,不說話,無沅緩緩吐出一口氣,抬頭看著他道:“你不是想讓我幫你嗎?隻要你放了秦邑,我就幫你。”


    半晌後,秦晟睿緩緩吐出一個字,好。


    他的傷並不嚴重,無沅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一些粉末敷在傷口上,一會兒功夫,傷口便開始自主愈合了。


    她收起藥瓶起身,迴頭看了眼秦晟睿,“你好好養傷,還有,答應的事別忘了。”


    從她給他上藥時起,秦晟睿不曾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躺在榻上,眼前一片模糊,用手一摸,竟然是淚,秦晟睿笑了。


    衛無沅,哪怕你關心一句,也好啊!可你滿嘴都是他,他刺了我一刀,你卻在我心上劃上了一痕,可是怎麽辦呢?我得不到,我也不想讓他得到!


    衛無沅,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明貴妃端著藥推門進來,看到自家兒子躺著似乎睡著了,便放慢了腳步。


    “母妃”秦晟睿突然睜開眼喊道。


    見他醒了,明貴妃給他墊了個靠肩。


    “怎麽樣了?還疼嗎?”


    他捂著心口搖了搖頭,身上的傷終能平複,可心底的那道口子卻怎麽也填不上。


    明貴妃見他捂著心口,以為還有內傷,著急的想要去喊太醫,秦晟睿趕緊拉住她,“母妃,我沒事兒,已經沒事兒了。”


    他掙紮起身,明貴妃趕緊扶著,“你有傷,還是趕緊躺下吧!母妃已經命人去請鍾太醫了,片刻就來了。”


    秦晟睿搖頭,牽起一絲苦澀的笑容,看著明貴妃道:“母妃,兒臣的傷不要緊,該去兌現承諾了。”說著,他從屏風上拿起外衫,走向殿外。


    司獄大牢外,成公公手持一道明黃聖旨,北平王誤傷睿王,罰俸三月以示懲戒,這件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揭過去了。


    趙芷兒聞得此事,不等她去求陛下,人已經安然無恙了。


    她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嬤嬤,去打聽打聽,邑兒是不是出宮了,他人怎麽樣了?可曾受刑?”


    柴嬤嬤從一旁宮人手中接過藥膳,放置她身前道:“娘娘放心,王爺從司獄出來後便差人傳了話來,說是一切安好,望娘娘莫要擔心,不過最近估摸著是不能進宮了。”


    知道他沒事兒,趙芷兒這心終於安定下來。


    秦邑出來後,直奔衛府,無沅定是和秦晟睿做了什麽交易,否則,他不會這麽快放過他的。


    書房中,無沅正在看宮中傳出的信件,一個身影匆匆闖入,還未等她看清楚是誰,下一秒落入到一個溫暖的懷中。


    秦邑緊緊抱著她,半晌後微微鬆開,看著她的眼睛,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情,“無沅,你是不是和他做了什麽交易?”


    無沅抬起眼瞼,不經意撇開,“不過一句承諾罷了。”


    “什麽承諾?”


    “他最想要的。”


    秦邑擰著氣性,心中暗道:他想要的不就是你嗎?


    可是,若他真這麽說,想必無沅也不會答應他的,那就是那件事了。


    無沅迴神,見他一臉陰鬱,鬼使神差的捏著他兩側的麵頰,“好啦!我是那種吃虧的人嗎?放心,我有分寸的。倒是你,陛下壽辰當日刺傷他疼愛的兒子,你是怎麽想的?”


    他有心想要辯解,可是一想起那時的記憶,竟有些記不清。


    無沅見他擰著眉,點點依舊放在肩頭的手,“你是不是可以放開我了。”


    聽後,秦邑反而將她往懷中帶了帶,兩片薄唇微微貼近在她耳邊,仍有幾分心有餘悸,“睿王這人心機深不可測,日後,防著他點兒。”


    若是睿王聽到他這話,怕是忍不住爆粗口,若論心機深沉,誰能比得上他秦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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