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電話響了三聲後被郝帥接起,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慵懶。


    “你在哪兒。”褚凰羽繃起臉,冷冷地問。


    “不知道。”


    “……”


    “我在那個金鼎拍了照之後想去吃點東西,可是沒有店開門,我一路走一路找的,壓根兒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兒了。”


    “大年初一有店家開門才奇怪好嗎?”褚凰羽無奈:“你微信給我發個定位,我去找你。”


    “你來……找我?”郝帥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別小看了珩城,這兒雖然不大,但對付你一個外來人還是很容易的。”


    “……那你能帶我去吃點東西嗎?我沒吃早飯就來了。”


    “我沒見過誰旅行像你這麽旅的。”褚凰羽翻了個白眼:“掛了吧,趕緊給我發定位。”


    電話掛斷,褚凰羽捏著手機,驚訝地發現自己竟對郝帥的定位有些焦急。


    沒一會兒,郝帥的微信消息來了,褚凰羽看了一眼,發現他的位置離自己家不是很遠。


    她發了個ok的表情,然後走出房間。


    客廳裏,褚凰羽的父母正坐在一起看電視,看到褚凰羽穿上外套要出門,褚母坐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問:


    “你要去哪裏?”


    聽到母親的語氣,褚凰羽原本暖暖的心底似被蓋上了一層寒霜,突然涼了半截,她沒有看自己的父母,淡淡答道:“去見個朋友。”


    說完,她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小羽說她要去見朋友。”褚母有些詫異地看向褚父,褚父眉頭緊皺,臉上是讓人完全摸不透的神情。


    像是有些欣慰,卻又潛藏著悲傷。


    ……


    褚凰羽找到郝帥的時候,郝帥正坐在路邊店鋪的門前台階上自拍。不得不說他長得的確好看,凍得通紅的鼻尖非但沒拉低他的顏值,反而讓他臉的其他部分顯得更白皙,也讓他看起來多了好幾分煙火氣。


    他似乎對剛剛拍出的自拍很滿意,此時正認真地用軟件加著濾鏡和特效。


    畢竟在臭美和自戀這一點上,除了路小舟能勉強與之一戰外,無人能出其右。


    “誒,來了老妹兒?”看到褚凰羽,郝帥抬起頭,自認為超陽光的打了個招唿。


    “妹你妹,大過年的你在這裏作什麽妖?”


    “……”郝帥沒說話。


    他不知道怎麽開口告訴褚凰羽,他已經沒法習慣沒有826,沒有她的日子了。


    過年對郝家人來說,和平常的日子沒有半點區別,一家四口僅僅是除夕夜在北城最頂級的酒店吃了頓晚餐,然後就非常自然地各奔東西了。


    倒不是因為家庭不和睦或其他矯情因素,隻是單純因為那三位強人手頭都還有各自的工作要處理。沒矛盾,沒爭吵,一切自然得可怕。


    郝父郝母和郝兄前一秒還在酒店舉杯感歎新一年來的真快,後一秒就登上飛機去見外國客戶了,畢竟中國人過年,外國人可不過。


    都以為人變得富有後就會開始享受生活,可在郝家人這裏,享受?不存在的。


    想到這,郝帥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從不害怕孤獨,隻是仍舊難以習慣,尤其是在826成立之後。


    平時熱鬧的家裏此時空蕩蕩的,沒有洛川和路小舟秀恩愛,沒有秦紫嘮裏嘮叨,沒有鄭義跟他吵架……


    尤其是沒有褚凰羽總是如看螻蟻一樣的目光。


    當所有人離開訓練基地,他坐在空蕩的客廳第一次想褚凰羽時,郝帥覺得自己一定是個抖m。


    可當他第十次想起褚凰羽時,他心態奇好的破罐子破摔了——m就m吧,還能怎麽辦?他就是想她啊。


    畢竟是第一個讓他那個啥起反應的女人,被她藐視藐視又怎麽了?


    於是,當他的家人們前腳離開北城,他立刻後腳跟上了。


    想到這,郝帥發覺自己的思緒有些跳脫,他清了清嗓子,重新看向褚凰羽。


    “哪兒能吃飯?我太餓了。”


    褚凰羽瞪他一眼:“肯定沒有飯店開門啊,你來之前就應該想好這個後果。”


    “那我能去你家嗎?”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開口就主動提出去女孩家裏,這事兒一般人肯定幹不出來,可惜,郝帥根本就不屬於一般人的範疇。


    “……”褚凰羽詫異地沉默幾秒,鎖起眉頭朝路的一側走去。


    “你家在這邊?”郝帥恬不知恥地跟上來。


    “不是,我帶你去找找有沒有店鋪開門。”


    聽了褚凰羽的話,郝帥有一瞬間的失望。他以為自從見義勇為事件之後,他和褚凰羽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起碼可以作為彼此的朋友了,可是從現在褚凰羽的表現來看,他覺得,他有點太把自己當迴事兒了。


    與此同時,褚凰羽走在前麵,腦子裏想的卻是另外的事情。


    她不想讓郝帥去她的家,因為,她不想讓他知道,她有著那樣兩個敬她如客人的父母。


    畸形的親情關係,她從未和任何人說起,而造成這段關係的罪魁禍首,她更是想一輩子都將它藏在記憶的角落,再也不提起。


    兩人一前一後安靜地走著。因為新年的緣故,沒有一家店鋪開著門,兩人走了很久很久,才終於在一條小巷子的深處,尋到了一家小小的咖啡店。


    咖啡店的老板是個容貌精致的男人,初進店內,褚凰羽覺得他有些眼熟,卻因一直盯著人家不太禮貌,就沒再多看。


    兩人來到一張靠窗的小桌邊,褚凰羽給郝帥點了杯熱咖啡,又點了塊小蛋糕,然後坐在他對麵,無聊地看他吃。


    “老板,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可對麵,連吃的都堵不住郝帥的嘴,他啜了一小口咖啡,開始跟店老板套近乎:“您這家店可是這附近唯一一家開著的了,您真敬業。”


    “沒有,我妹妹今天迴來,反正也要等她,我幹脆就在這裏等,剛好她過來的時候還可以喝上一口熱乎東西,天兒挺冷的。”


    “有您做哥哥,您妹妹真幸福。”


    “她命不好,我不疼她,還有誰能疼。”老板話裏有話地自顧自嘀咕了一句。


    他走到前台裏側的小庫房,打開了裏麵的音響。


    緩慢優雅的曲子鋪陳在狹小的店鋪中,郝帥吃了一塊小蛋糕根本不夠,很快又點了第二塊,第三塊,褚凰羽嫌棄的看著他,可這眼神卻讓郝帥無比舒服。


    “我可真變態。”這句話終於還是脫口而出了。


    “什麽?”褚凰羽沒聽清。


    “沒什麽。”郝帥看了看窗外:“怎麽?我今天的行程隻能是在這裏坐一天嗎?”


    “你還想幹嘛?珩城不比北城,沒什麽好玩兒的,何況還是過年。”


    “emmm……”郝帥收迴目光,聚集在褚凰羽臉上:“那就這樣坐著也不錯,就當和你約會了。”


    “你想死啊?”褚凰羽嘴上罵道,可心髒卻莫名停跳了一拍。她瞪了郝帥一眼,將注意力放到窗外。


    看著褚凰羽明顯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郝帥得意地揚了揚嘴角,準備不要命的乘勝追擊。


    可門外突然走進的人打亂了他的計劃,因為他的位置正對著門,所以他看到了來人的樣貌。


    那是一男一女,模樣生的很普通,可打扮的卻頗有些暴發戶的意思。女生依偎在男生懷裏,男生則是自以為很帥的打了個響指。


    “哥,我們迴來啦~”女孩嬌滴滴的開口。


    這一聲直接激起了郝帥滿身的雞皮疙瘩,他看向褚凰羽,正想帶著她離開,卻發現麵前的人臉色奇差無比,狹長的雙眼忽然間溢出了難以掩飾的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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