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的程度?”路小舟自言自語道。


    她知道洛川向來是個行動派,無論是危急時刻擋在她前麵的身影,還是閑暇時讓她依靠的臂彎,無一不比口頭上的愛情來得實在,可是被唐伊哲這樣一說,她心裏卻是有些癢癢了。


    她從床上爬起來,繼續給唐伊哲打字。


    路小舟:那你覺得,我該確認一下嗎?


    唐伊哲囧,海市一見,他憑臉將路小舟歸為自己下一個想要征服的對象,今天主動聯係,隻是他攻略過程中的一個小小步驟,萬萬沒想到,這姑娘居然給他來了一記猛藥,反倒殺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行,他必須要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他的指尖飛速敲擊屏幕。


    “不必確認也可以,有些事情,讓它自然……”


    然而,還未等他打完字,路小舟那邊卻發了消息過來。


    路小舟:一折,謝謝你!


    唐伊哲:???這又是什麽套路?在他表態之前提前感謝以此將他一軍?他把自己的文字一個個刪除,忐忑地等待著路小舟的下文,可一分鍾過去了,兩分鍾過去了,路小舟那邊卻再沒傳過來一個字。


    “一折你怎麽還不睡?修仙啊?教練說明天早上要早起跑步你別忘了。”這時,同隊的博凱剛好從廁所出來,他看見走廊裏的唐伊哲,便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友情提醒道。


    “哦好的,謝謝。”唐伊哲眯起眼睛,笑著說。


    “你啊,有事沒事總謝人,就是因為這樣,新隊員才總覺得你有距離,親近不起來。”博凱無奈地拍了拍唐伊哲的肩膀。


    “謝謝提醒……呃,又說了。”唐伊哲錘了錘自己的腦袋。


    博凱作為唐伊哲的老隊友,對他這幅客客氣氣的架勢早就習慣了,但卻還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感謝的話在別人真正幫到你的時候再說吧,大家都是哥們兒,總說謝不好。”


    “嗯,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我也準備睡了。”


    “妥,晚安。”博凱又打了個哈欠,晃晃悠悠地走了。


    博凱人是走了,可他的一句無心之言卻點到了唐伊哲的心坎兒上。


    “真正幫到我的時候嗎……”


    他看向手機屏幕中與路小舟的對話,一瞬間突然明白了這段對話的真正意思。


    “呃。”他有點尷尬。


    這個路小舟……好像真的隻是在感謝他。


    但,如果這感謝是純粹的感謝的話……敢情這路小舟真就是單純把他當成了諮詢對象,而他卻自我意識過剩地給自己加了戲?


    不應當!天底下哪會有隻見過一次麵的異性問出這樣的問題?這姑娘腦迴路未免太過清奇了吧,這究竟是太把他唐伊哲當朋友,還是壓根兒沒把他當朋友?


    唐伊哲迷糊了,全然沒發覺腦迴路更清奇的是他自己。


    另一邊,路小舟卻完全將唐伊哲拋之腦後,她踢踏著拖鞋來到洛川的家。


    客廳裏黑漆漆的,唯有洛川的工作間的門縫兒透出一絲幽藍色的光線。


    路小舟深唿吸一口,緩緩打開了洛川的房門。


    “洛川。”她小聲叫他的名字。


    “你怎麽還沒睡?”洛川很驚訝,可卻沒有將眼睛從電腦屏幕上移開。


    “我好像有你的小孩兒了。”


    豁出去了!


    路小舟像一個孤注一擲的戰士,忐忑地走上屬於自己的戰場。


    ……


    洛川拿起一支筆,對照著電腦屏幕上的程序符號在紙上寫著什麽,直到路小舟這句話過去了足足半分鍾,他的筆才突然從指間滑落,撞擊在桌麵,在寂靜的夜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轉頭看著路小舟,表情有點懵。


    路小舟雙手揪住自己的睡衣下擺,不自覺咬緊了嘴唇。


    “我好像有你的小孩兒了。”她重複了一遍。


    心髒從未跳的這般瘋狂,路小舟唿吸急促,下意識捏緊拳頭,閉上了眼睛。


    不管是好是壞,答案即將揭曉。


    片刻的沉寂之後,她聽到洛川從椅子上站起的聲音,沉重的腳步離她越來越近。


    他會有什麽反應?是不敢相信地質問她,還是平心靜氣與她討論如何處置這個計劃外的小生命?


    如果……如果他不知所措了怎麽辦?如果他生氣了怎麽辦?


    他來了,他走近了,他會說什麽,會做什麽?


    路小舟越想越害怕,甚至連身體都止不住顫抖起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下一秒,她卻被擁進了洛川的懷裏。


    洛川一手攬著她的腰肢,一手輕輕地撫摸她的後背,像在安撫一個受了驚嚇的小孩子。


    ——在這短短的一分鍾裏,他看到了她的不安,她的恐懼。


    她顫抖的手撕扯著他的靈魂,讓他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叫囂著噴薄而出。


    事實上,在發現女孩對自己特殊的意義之後,她的一切,不管是否關於他,他都願意欣然接受。何況,孩子是他們兩個共同創造的生命,是他們兩個存在於世的印記與延續,他高興還來不及。


    他知道路小舟在害怕什麽,也知道該怎樣解決這件事,怎樣去平複懷裏的人那洶湧澎湃的不安。


    他是一根筋,卻不傻。


    “路小舟。”他說,聲音在夜裏顯得格外低沉。


    “嗯?”路小舟的臉埋在他的胸前,聲音融化在他的溫度中。


    “我們結婚吧。”


    “……?!”


    萬萬沒想到洛川就這樣跨過了千萬句解釋與寬慰直搗紅心,路小舟驚訝地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的眼睛。


    “小孩子……隻要你想要,我就會負責。”洛川繼續說。


    這是他的處事之道,全無廢話,隻負起所有他該負的責任。


    心底裏所有擔憂不安的情緒因一句話一瞬間化為烏有,路小舟看著洛川如海般深沉的眼睛,眼眶慢慢紅了。


    這就是她的洛川啊,那個總是被她吐槽腦子不會急轉彎的洛川啊。


    他總是這樣給她全部的安全感,用行動為她建造名為愛情的堅固堡壘。


    “不是,你哭什麽?”看著路小舟的表情馬上就要皺下去,洛川捏了捏她的臉頰,不禁失笑。


    “因為你太直接,嚇到我了……”路小舟扁扁嘴,眼淚終於沒忍住掉了下來。


    “這樣不好嗎?”洛川抹去路小舟的眼淚,有點小驕傲地說:“不過這樣就有了,說明我們兩個的能力都不錯。”


    “噗——”洛川這句話成功讓路小舟秒速破涕為笑,她扭捏地用頭撞洛川,道:“幹嘛啊?這麽好的氣氛下為什麽要突然講黃段子?”


    “我在陳述事實。”


    “事實個頭,這是個意外。”路小舟害羞地低下頭,小聲嘀咕。


    “那我倒希望這樣的意外多發生幾次。”洛川輕輕在路小舟的額頭啄了一口:“你今天一天都是因為這個心不在焉?”


    “嗯。”路小舟誠實地點頭。


    “那現在安心了麽?”


    “嗯。”


    “既然安心了就快迴去睡吧,熬夜對身體很不好。”


    “emmm……現在的你是關心我還是關心他呀?”路小舟故意問。


    “送命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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