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相安無事,早上穿山甲來兜率宮請主子上朝,卻發現她走路不大對勁。


    “可要屬下通知正皇,今日代朝理政”,他開口試探。


    “不是什麽大事,挨打而已,你別想歪了”。


    知月瞧著尬在一旁,不敢看她的統領大人,有些哭笑不得。


    “道祖怎的這般糊塗,一點兒麵子也不給主子留,打哪兒不好,偏要……”


    穿山甲方才就留意到了,她一隻手總去扯後麵的袍子。


    “現下坐不得車,也坐不得龍椅,怎麽上朝啊?這個樣子,一出去便會成為宮中的笑柄”。


    “主子又不是小孩子了,他這是……,不行,我找他去”。


    穿山甲越說越氣,拔腿就往門外走。


    “迴來!朕都鬥不過師父,你又能把他怎麽樣?”知月叫住他。


    “再說,師父這會已經在太和殿候朝了,你一去,他掛不住臉,又要生事了”。


    “統領先抱朕去上朝吧”,她歎了口氣。


    “那……屬下能問問,主子是因何挨的這頓打麽?”穿山甲小聲問道。


    這會兒為了避免碰到她的傷處,也隻能用公主抱了。


    “還不是朕和遮天大婚的事,他心裏不痛快,又不好意思說,便一直找茬兒為難朕”。


    知月無奈地挑眉。


    “沒想到,道祖他年高智大,竟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麵”,穿山甲苦笑:


    “後宮要添新人,這宮裏哪盞燈不是徹夜長明,難道隻他一人無眠?”


    “饒是他法力無邊,便可以對主子為所欲為了?還說什麽情根深種,不過是想獨占……”


    知月目光溫柔,一邊聽著他義憤填膺地為自己打抱不平,一邊捋著他心口給他順氣。


    “屬下失言了”,與她四目相對,他突然反應過來,這些可不是他一個下人該說的話。


    “統領生起氣來好萌啊,奶兇奶兇的”,她笑得有些玩味。


    穿山甲咬唇,小主子這話他根本沒法接,隻得加快腳步往太和殿進發。


    ……


    太和殿內,眾人禮畢。


    卻見小女帝以一種奇怪的姿勢進殿,還遲遲不往龍椅上坐,都頗感意外。


    “帝君可是身體違和?”昊天關切道。


    “朕昨晚……”,知月瞧著老君言語有些吱唔:


    “朕昨晚被師父責罰,這會兒還坐不了凳子,讓諸位卿家見笑了”。


    “什麽!敢問道祖因何責打本王娘子?”


    慕染雲昨天的火還沒下去呢,這又聽說自己的心肝寶貝讓那老頭子打了,心裏頭直翻個兒。


    “老夫管教自己的徒弟,什麽時候輪到文召王插手了?”老君冷著臉,掂了掂手裏的青銅拂塵。


    “道祖此言差矣,同為師父,又無大錯,本王可舍不得動她分毫”。


    慕染雲看明白了,這老頭兒心是真狠,居然是用那銅杖下的手。


    “哦?那還真是對不住,她現在是我的了,不勞文召王費心”。


    老君看向對麵豔絕六宮的男子,眉間閃過一絲挑釁。


    “你!”慕染雲剛要上前,便被身旁的遮天拉住了。


    “道祖看重帝君,一時嚴苛些也是有的,我等諸王雖護妻心切,亦不可失了分寸”。


    遮天給邊上要動手的憨貨使了個眼色。


    “武召王所言極是,如今能管教得了朕的,也就是太上師父了,朕若犯錯,自當領罰”。


    知月心中感歎,讓遮天入朝真是恰逢其時,此人堪當大用。


    “昨日朕還與師父說笑,讓他換狼牙棒試試,興許效果更佳呢”,她環顧四下,笑的天真無邪。


    諸王聞言,互相交換了下眼神,紛紛大笑收場。


    不滿是肯定的,心疼也不比慕染雲少,可他們有什麽辦法。


    論尊卑人家是道祖,論長幼人家是師尊,論靈法修為更是高出他們好幾圈。


    小娘子被打的皮開肉綻,還要陪笑臉,他們哪敢火上澆油,隻能先吃下這個啞巴虧了。


    知月就那樣半彎著腰聽完了政事,便直接傳膳去了慕染雲的文王殿。


    這迴她也不在眾人麵前喊“師父”了,免得再生事端。


    反正穿山甲喜歡這差使,由他抱著來來去去倒也省心。


    坐是坐不得,飯還是要吃的,某人此時正趴跪在軟榻的一頭兒,等著慕染雲喂給她吃。


    “師父,朕得多吃點兒肉補補,你快把那個叉燒遞給朕”,知月歪著頭撒嬌。


    “你就是太皮實,既然知道要挨打了,好歹也裝的可憐些”,慕染雲把一塊叉燒送到她嘴裏,數落道:


    “沒準兒那老頑固心一軟,便饒過你了呢,何苦要受這個罪?”


    “師父是了解朕的,當年那幾鞭子差點兒要了朕的命,朕不也沒說出半個求字麽……”


    她嚼著自己愛吃的大肉,心情好的一塌糊塗。


    “再說他也沒用多大力氣,是我皮肉太不經打,才出了醜”。


    “真不知你喜歡他什麽?屁月殳都開花了,還在替他說話”,慕染雲語調立馬沉了下去。


    “師父你好笨啊!如果沒有他,怎麽能顯出你才是最疼我的呢?”知月笑道。


    “你想呀,當年的你,對於弱雞的我來說,那不就等同於他和現在的我麽,都是不可一世的強者”。


    “可你卻從沒對我使用過暴力,再怎麽生氣也舍不得,嘿嘿~”


    “你呀,總是有些奇奇怪怪的理由,為師自然也是有脾氣的,可是一遇到你就……”


    他憶起從前,眼裏溢滿寵溺。


    “今日雖是宿在你這兒,卻什麽也不能做……”,知月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身後的布料。


    “嗬,在你那個小腦袋裏,是不是隻要來為師宮中,便一定要做點兒什麽不可?”


    他瞧著她那副羞羞的模樣,有些忍俊不禁。


    “不是不是,朕就是不想委曲了師父,你心中盼著朕,朕是知道的”,她慌忙捂臉。


    “不想委屈為師,便要委曲自己麽?”


    他湊到切近,握住她的手,認真起來:“為師不許你這樣,聽到了沒有?”


    “有些事,為師是喜歡,可為師更在意你的感受,明白麽?”


    “無論對誰,都不要勉強自己”。


    “我沒說錯,師父才是最疼我的,一直都是”,她乖巧地靠在他肩頭,唿吸著那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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