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時分梧桐鎮廣源大戲院


    複賽已經進行了大半,知月端著酒碗環顧四周,算上她,台子上還有十五六位。


    看著兩旁堆積的空酒碗,她感覺胃裏翻騰的緊,腳下也開始發飄了。


    奶奶個熊的,這幾浪蹄子都什麽路數啊?知月心中暗罵。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萬一腳下沒根兒摔下去,之前那些碗不都白喝了麽,她打了個酒嗝,把手舉起來。


    “這位姑娘可是撐不住了,要棄權?”台邊的小司向上喊到。


    未等知月迴答,台底下便躁動起來:


    “這嫣紅樓搞什麽鬼,老子剛補的重注,丫的就敢撂挑子”。


    “不會吧,我還指望著月兒姑娘明晚奪魁呢,房契都押上了”。


    “哈哈,不能喝正好,爺要娶的是小妾,又不是酒缸,她這一抬手,裙子就更短了,哈哈哈哈……”


    “安靜點兒,聽聽她要說什麽,許是內急憋的呢?”


    “……”


    知月不理會台底下的土狗磨牙,衝小司喊到:


    “咱們這麽大個園子,能不能別整的那麽摳搜,我們這都喝半天了,連盤毛豆都不給上,喝得好沒興致”。


    小司聞言愣在當場,他也是這花魁賽的老人兒了,還真沒聽說哪個“角兒”敢在台上提條件的。


    知月見小司沒言語,便拿眼掃了掃台上剩下的佳麗,斟酌道:


    “妹妹初來乍到性子直,以諸位姐姐之姿,皆有機會明日一爭高下”。


    “若是今夜空腹飲酒傷了身子,耽誤了大事,是否得不償失呢?”


    “是啊,是啊”,有人接茬。


    “咱們平日在樓子裏,哪似這般淒涼,不說是大排筵宴,也總有幾樣小菜壓桌兒吧”。


    “可不,若不是這位妹妹心細,你我姐妹可真要被人慢待了呢”。


    “我等既是嬌花,怎的無人憐惜麽……”


    十幾個人說著說著,都把酒碗放下了,有的還掏出手絹拭著眼角兒。


    台底下這會兒也炸鍋了。


    這二八佳人兒在跟前淌眼抹淚的,哪個漢子能經得住啊,紛紛嚷嚷著要把自個兒桌上的菜端到台上去,給姑娘們下酒。


    “各位爺稍安勿躁,這事小的做不了主,煩請姑娘們稍待片刻,小的這就向上稟報”。


    小司一看事兒不好,趕緊上台說軟話,這要是鬧起來,他們幾個毛蔥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多謝官人體諒,我們就此等著您的好消息”,知月上前一步,麵上謙恭有禮。


    穿山甲和李氏在下頭看著,自然明白這是她使的緩兵之計,估麽著是快到量了,想辦法拖延時間呢。


    李氏心中暗笑,這鬼丫頭當真是個人才,長年喝酒的人都知道,這喝急酒一時半刻的上不了頭,隻會蜇胃,讓人想吐。


    可一旦停下來,酒勁便會慢慢的反應出來,沒有功夫的人很容易見風就倒……


    嗬嗬,她哪裏是想吃菜呀,她是想早點兒收工罷了。


    不一會兒,小司便帶人拿來了酒菜,可沒等吃上幾口,就有人支撐不住被攙扶下去了。


    其實知月眼前已經重影了,她掐著自己強打精神,等到第二十八碗下肚,終於聽到了小司的吆喝:


    “賽果已出,台上剩下的十位姑娘晉級”。


    她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感覺到有人抱起她,便睡了過去。


    ……


    “末”字院正房


    “道祖既然如此關心主子,為何又不讓她知曉?”


    穿山甲站立一旁,看著老君沾詩了手巾,小心翼翼地給某人擦著臉。


    “我即為人師,自當好好待她,她知道與否並不重要”,老君輕描淡寫。


    “那便勞煩道祖了,小的去外麵守著,若有吩咐知會一聲便是”。


    穿山甲瞧著自己插不上手,隻好識趣地退出去了。


    老君本想叫住穿山甲,可他實在放心不下床上那隻醉貓,便硬著頭皮留下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某人迷迷糊糊地掙開眼,發現了靠在床邊打盹的“白發男子”。


    她宿醉未醒,總覺得眼前之人很麵熟,好像在哪見過,晃晃悠悠地爬起來,借著月亮仔細觀瞧。


    “恩?這不是師父麽?怎的這般年輕?”她小聲嘀咕著。


    他被她的聲音吵醒,那張近在咫尺的小臉一下把他定在了當場。


    “嘿嘿,定是我久思於你,你便出現在我夢裏了,是不是?”她兩手攀上他的脖子,湊近他的臉。


    他一動也不敢動,任由她略帶酒氣的唿吸撲麵而來。


    “你也喜歡我對不對?至聖先師大人,可你膽子小,不敢靠近我,心眼兒也小,見不得我親近別人”。


    她覺得,這必是一個美夢,她暗地裏思念了好久的人,此時就在眼前。


    可她心跳的好厲害,要不要壯著酒膽來個親親呢?


    不行啦,做春夢的話都是一到關鍵時刻就會醒的,她好不容易才夢到他的,還想和他多待一會兒呢,忍忍吧。


    他已經閉上眼睛了,可她那柔軟的唇瓣卻隻是若有若無地磨蹭著,一點兒都沒有深入的意思。


    她到底親不親?他都這把年紀了,幹嘛還要受這個罪。


    他的理智讓他離開,可他的身體又想她能再進一步,天知道他有多想她,這些天他遠遠的瞧著,心都被撕扯成好幾半。


    唔,他在咬她,她心頭一陣戰栗。


    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她要還迴去,嗯,他怎麽這般可口……


    這口勿究竟有多長?唉!再長也訴不盡那日日糾結的心意,夜夜夢迴的相思。


    恨不能讓對方就此融進自己的骨骼,那樣便可不必在意世人的眼光,永遠廝守在一起。


    難舍難分地放開了彼此,知月鑽迴被裏啜泣不止,這個夢突然讓她明白了,她之前做的那些是多麽的傻。


    他便是再喜歡她,也不可能有所表示的,他們如今的位置已經注定。


    就好像兩座山一樣,隻能兩相遙望,若是撞到一起便會天崩地裂。


    他何嚐不懂她心裏的苦,可他這個夢中人,又如何安慰她?


    還是走吧,至少這個口勿讓他知道了一件事。


    他數萬年枯坐禪堂長生不滅,便是為了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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