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這是何意?即便是心灰意冷,徒兒也不會自尋死路啊!”


    如花瞧著老君的側臉,有些哭笑不得。


    “被人罵兩句,就去跳剮神台,嗬嗬,若我真有這般嬌氣,哪能活著見到您老人家,小時候便投井了”。


    “知月是不會,可如花呢?”老君笑道。


    她還真被師父給問住了,她幼時便心智彌堅,雖曆經坎坷卻也收獲良多,身上的擔子越重,她反而越不敢鬆懈。


    她可以接受戰敗、戰死,但自戕這兩個字卻從未在她腦中出現過。


    “如花也不會吧?她有您這個好爹爹,大不了辭工不做,幹嘛那麽想不開呀!”


    “既然如花這麽灑脫,那為何還要以下犯上?”老君又問。


    “他可以嫌我醜,也可以後悔親了我,但為什麽要當眾羞辱我,我……我氣不過”,如花說起此事還是憤憤不平。


    “氣不過?無論凡間天上,做奴婢的有幾個不是拿委屈當飯吃的,你憑什麽氣不過?”


    老君鍥而不舍地追問,仿佛要把小徒弟逼上梁山。


    “……”


    “怎麽不說話了?那好,就讓為師來猜一猜”,老君手撚胡須。


    “你覺得她能當眾口勿你,必是喜歡你的,心中已有所期待”。


    “然而他卻反複無常,玩弄你的感情,你一時羞憤難當才出手打了他”。


    如花被說的一愣一愣的,悄悄地蹲到師父腳邊,心中暗想:這老頭兒怎麽什麽都知道,是不是要成精啊?


    “不過……你們的故事到了這裏會有兩種可能,若是小女帝麽,最可能做的便是以牙還牙”。


    “可我的傻閨女自幼在凡間長大,先是被人當眾羞辱,後又怒火攻心鑄成大錯”。


    “一時想不開,投了村頭的老井,有什麽可奇怪的?”老君敲了一下俯在他膝頭的某人。


    “我的媽呀!您這爹爹也太狠了吧”,如花抬頭報怨道。


    “自個兒的閨女都尋短見了,您還一點兒也不奇怪,那我還是當您的徒弟吧……”


    “哈哈……哈哈,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變迴我徒弟嘍!”


    “……”


    那邊腹黑的師父還在教導潑皮的徒弟,這邊流鶯已經出現在了四王麵前。


    “她爹到底是何方神聖,你別吞吞吐吐的,我等現在就要去拜訪”,楚平已經沒什麽耐心了。


    “不是奴婢有意隱瞞王上,實在是當初與他老人家承諾過,不可說出如花的身世”,流鶯咬住青山不鬆口。


    “她身上既使有天大的秘密,可也比不上她的性命重要”,小魚接茬道。


    “現在到處都找不見人,若她真有個什麽閃失,你也不好同她爹爹交代吧”。


    “不會的,我們做奴婢的,哪有沒挨過打的,她也就是跑去個沒人的地方,偷著哭去了,說不定飯點兒一到便迴來了呢?”


    方才沒進門的時候,她問了外麵灑掃的宮女,聽說殿內有人挨打了,聲音還挺響的。


    流鶯自然以為是哪位王上心情不好,責打了如花。


    “是她打了本王……,你說她會不會因為害怕,躲迴他爹那邊去了”,遮天這會兒也顧不上臉麵了。


    “若是你實在有苦衷,不告訴我們也罷,便是你去尋她一趟吧,亦省得我們平白的懸著心……”


    流鶯聞言心下一驚,這若說是主子打了奴婢麽,自然不用尋死覓活的,要是反過來可說難說了。


    她瞧著魔王臉上的五指山,想必這丫頭是氣急了。


    也不知她受了何等委屈,才會如此行事,看來她真有必要去趟兜率宮了,不能等老君找來。


    “也好,那奴婢這就去找她……”


    流鶯綱要轉身告退,卻瞧見夏荷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手裏還拎著一隻鞋。


    “姑姑,如花她……,她……”,夏荷上氣不接下氣,托著鞋的那隻手都直打哆嗦。


    “如花怎麽了,你快說呀?”流鶯抓住她的肩膀,一時沒了好動靜。


    “有人在去剮神台的路上撿到了這隻鞋……”


    夏荷才說了一半,屋子裏便隻剩下了輕搖的幔帳和她自己。


    ……


    毛六瞧著剮神台周圍漸漸圍攏了不少宮人,便抄小路跑迴了兜率宮。


    “啟稟道祖,已經有人去太和殿報信,剮神台那邊也上人兒了”,毛六偷眼掃了一圈,如花已經不在殿內。


    “他們不會輕易相信宮人的一麵之詞,必會找來我這兒再試虛實”。


    “嗬嗬!說到就到”,老君掐指一笑。


    果然,不等門外的童兒通報,四王便閃進了正堂,身後還跟著好像才哭過的流鶯。


    “今天這是什麽風啊?把幾位貴客一下子都吹來了,毛六,快快,看座奉茶”,老君一副喜出望外的姿態。


    “道祖客氣了,我們幾個是喝了茶過來的,不必麻煩,不必麻煩”。


    小魚趕緊開口婉拒,他們現在還哪有心情喝什麽茶呀?方才在剮神台上又撿到了另外一隻鞋。


    隻是沒人親眼看見如花從台上跳下去,他們才來這邊博個萬一的。


    “哦?看你等行色匆匆可是有何要事?”老君問道。


    “也不算什麽要事,隻是聽說道祖有個女兒,叫如花的……”,昊天也不想耽誤工夫,幹脆單刀直入。


    “這……”,老君看向幾人身後的流鶯。


    她無奈地點了點頭,望著王上們的背影似是欲言又止。


    “這孩子總吵著要來天宮見事麵,老夫瞧著,她也到了該找婆家的年歲”。


    “便交給流鶯先帶著,順便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怎的?是哪位王上相中小女了麽?”老君明知故問。


    “如花倒是惹人喜愛,我等也從未把她當奴婢看,隻是今日……言語之間有些誤會,她便從殿中出走了”。


    “我等遍尋不至,這才找到本家來了”,楚平向上拱手。


    “無妨無妨,我那丫頭自幼在凡間長大,少了些規矩,若是開罪了幾位王上,容老夫代她賠個不是”,老君還禮。


    “她今日倒是沒迴來過,這等小事王上們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許是貪玩忘了時辰罷了”。


    反正他知道自個兒的閨女沒事,自然不介意和幾個毛頭小子打打太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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