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合樂宮,文召王寢殿。


    鳳鸞春恩車把知月送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在車裏睡著了,錦束隻好吩咐穿山甲先把人抱進去。


    清風現在是合樂宮的主事,見新娘子都到了,趕忙打發人去喜宴那邊兒,叫新郞官找機會脫身。


    棲鳳宮的人自是不能在此多待,錦束和翠兒輕手躡腳地,取下知月頭上繁重的鳳冠,把她安頓在喜榻上,便離開了。


    隻留穿山甲一人在殿外守夜。


    合樂宮這邊的近衛,清風讓他們四個人一班,守在宮門前就行。


    他和穿山甲也算是相熟,兩人剛好邊喝茶邊作伴。


    閑聊了幾句,方才去傳話的近衛便迴來稟告,說文召王和正皇還有魔王他們拚起酒來了,不喝到天亮,絕不罷休。


    知月在榻上睡的迷迷糊糊,正想起個夜,剛走到門邊兒,近衛那番話就傳到耳朵裏了。


    “怎麽茬?新婚之夜便想放朕鴿子,這以後還得了?穿山甲!跟朕去把人綁迴來”。


    知月一腳把門踹開,拉上穿山甲就往外走。


    “主子,夜涼風大,還是讓為臣代勞吧”,穿山甲瞧著一身的喜服知月,阻攔道。


    “是啊!帝君,各路神仙都在,您若貿然出現這影響……”,清風未敢抬頭,對著知月的背影躬身行禮。


    “不怕,朕是去要迴自己的夫君,怎麽說都有理,師兄你也去,萬一誰喝醉了,也好搭把手”。


    “……”


    就這樣知月讓穿山甲頭前帶路,她和清風在後頭跟著,直奔酒味就過去了……


    瑤池這邊兒仙樂飄飄,觥籌交錯之聲此起彼伏。


    六界的王者們難得有機會聚在一起,要說奪取大位的野心,彼此之間的芥蒂那當然還在。


    可如今大局已定,也隻好醉酒當歌了。


    人皇是來不了,七歲登基坐殿的小娃兒,即使是托夢過來飲酒也不合適。


    妖界派的是妖王太子前來觀禮,老王爺年事已高,早就想退下來享福了。


    可千年之前太子失蹤,一直到前些日子老王爺壽誕之日,這太子才奇跡般地重迴妖界。


    老妖王大喜過望打算傳位於他,便讓他先來天宮露露臉。


    魔王遮天、閻王楚平,同老君和昊天都是老相識了,這會兒拉上一個慕染雲,剛好六個人,正在桌子上玩扣碗賭數,罰酒呢。


    知月離的老遠就看見了,被灌的滿臉通臉慕染雲,不等通傳,便衝到了他們那桌。


    她剛一站定,酒席宴間霎時安靜了下來。


    眾人本以為是前來助興的舞姬,可見到那身鳳穿牡丹的喜服,再揉揉眼睛往臉上一瞧,這不是咱們新任的帝君麽?


    她怎麽來了?這個時間不是應該等著……,這是等不及,找來了。


    “參見帝君”,眾人一齊向上拱手,給女帝見禮。


    “免了,你們繼續,朕就是來看看,朕的新郎官是被什麽要事給拌住了,遲遲不歸呢?”


    知月掐著小腰,把主桌的六位全都掃了一遍,發現除了一個黑臉頭上有顆星星的家夥,其餘都是熟人。


    這六位可是天上地下響當當的人物,剛才還吆五喝六的拚酒呢,小女帝一來,全沒動靜了。


    “這迴可有好戲看了”,神甲小聲嘀咕著。


    “我方才攔你,不讓你先走,攔對了吧?”仙乙抿嘴偷笑。


    “是好看哈,白天我怎麽沒看出來呢?”仙丙眼睛有點兒發直。


    “別瞎撒摸,讓你看熱鬧,你往哪兒看呢?不要命了”,神丁偷偷給仙丙一腳……


    底下這幫人竊竊私語的,他們六個可以當作沒聽見,可總得有個人出來接話不是?


    “帝君來得正好,本皇這就給你引薦一二,這位是閻王楚平,這位是妖王太子魚蜜”。


    昊天在看見知月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今天的遊戲玩過火了,可他沒想到她會來這兒要人,他以為她隻會等的傷心……


    “閻王,朕還是第一次見你吧?”


    “小魚,你是妖王的兒子?”


    礙於麵子,知月也隻能等打完招唿再發作了。


    “小王久慕天顏,如今一見,果然美若朝陽,冠絕六界之名所言非虛啊!”


    楚平大膽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整套的大紅喜服,一頭墨發毫無裝飾,就那樣隨意地自肩頭垂下。


    黑夜一般的水瞼此時略帶嗔意,粉白玉麵勾畫著兩個梨渦,桃紅的胭脂撅在小嘴兒上……


    怪不得那倆新郞官互相較著勁呢,是他,他也得急。


    “閻王說笑了”,知月被他看的有點兒發毛,隻是客氣了一句。


    “怎麽?妖王的兒子就不能做帝君的朋友啦?”小魚瞧著知月那副頤指氣使的模樣就想笑。


    “那倒不是,隻是有些意外罷了”,知月一邊迴答小魚,一邊用餘光瞟向醉的不成樣子的慕染雲。


    “你們遠道而來,便喝個盡興吧,文召王不勝酒力,朕先扶他迴去歇息了”,知月說著便打算去拉慕染雲。


    “帝君這就要走了?不是來向我等興師問罪的麽?合起夥來不讓他迴去見你”。


    魔王早猜中了知月的心事,一下子脫口而出。


    知月把慕染雲交給清風,讓他先帶這隻醉貓迴去,然後轉身就把臉撂下來了:


    “楚平和小魚若隻是貪玩,還說得過去,昊天、遮天,還有師父您,怎麽也跟著他們胡鬧呢?”


    她指著麵前的五個人,到老君這兒,沒辦法又把手放下了。


    “月兒,是為師的老糊塗了,這八萬年才有一次的盛事,大家聚到一起也不容易,便想痛飲幾杯也無妨……”


    老君拍著腦門兒,尷尬地解釋著。


    “老君說的沒錯,隻是玩個遊戲助助酒興,誰知帝君的心上人運氣好的很”,遮天盯著某人的怒容,咬了咬唇:


    “本王倒是想喝,可嘴都等幹了,卻一杯也沒輪到過,這又能怪得了誰呢?”


    “哦?遊戲,怎麽個玩法?昊天你說”,知月瞪了魔王一眼,把臉轉向正皇。


    “就是這碗裏的骰子,一共有六麵,我們每個人代表一麵,上麵的數字搖到幾號,幾號就滿飲一杯”。


    昊天有點兒不敢看知月的眼睛,他存的私心最重,卻是最不該存私心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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