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習雙方連夜構築工事,一個個忙的熱火朝天,有的挖阻截溝,有的布置雷區,有的架設無人機幹擾塔台,有的組裝反機器人滲透光幕。兩撥人南北相對,不覺天色漸明,各處工事修築已畢,用過早餐後,各自就位備戰不題。


    自小薇、高芸和南峰三人逃出基地,張有成沒一刻不提心吊膽,南峰也就罷了,高芸和小薇知道的秘密太多,如果真的返水,倒戈於維安局,自己將如履薄冰,步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可連日來,幾波探子均未傳迴好消息。


    當夜,急召神機營三軍師八金剛,商議如何應對窘局。不一時,十一人從各地趕來,人已到齊。張有成將小薇、高芸和南峰逃走的事說了一遍,問道:“各位,可有什麽好的對策?”


    田旭剛先開口應道:“公事公辦,既然這三人是從我們基地出去的,我們可以名正言順的向警方下發協查公函,軍警本是一家,把壓力給到警方,讓警方出麵幹預此事,架空維安局的勢力。”


    馬向輝道:“田兄所言甚是,如果警方出麵幹預,師出有名,維安局就無權插手,隻要抓到人,憑我們與省廳的關係,要這三個人,確實不難!不過……”


    張有成道:“小輝,不過什麽?”


    馬向輝道:“警方介入,固然是好,全國聯防都會稽查,不過,這麽強的排查力度,對我們在外奔命的‘炮手’就不太友好了,沒抓到南峰等人,我們自己人就先暴露了。這樣未免會節外生枝啊、”


    張有成道:“那如果將‘炮手’都撤迴來呢?”


    這時,一名穿著深色中山裝,帶著金絲眼鏡,氣質儒雅的白麵男子起身說道:“司令,切不可撤迴底牌!”


    張有成道:“文謙,不撤如何,撤了又如何?”


    司馬文謙,人如其名,文質彬彬,謙虛有禮。扶了扶眼鏡,說道:“隻要底牌在您手裏握著,他們的所有決策和行動都會瞻前顧後,我們就有更多的時間去調整戰局。相反,一旦底牌撤迴,我們沒有挾製維安局的護身符,主動權就掌握在維安局手裏,我們,自然就會陷入被動,一步錯,後麵就會步步緊湊。”


    張有成邊聽邊思索司馬文謙的話,如前日馬向輝所說的如出一轍,又問道:“那既然‘炮手’撤不得,現在這三個掌握我們重要信息隨時會返水的叛徒都找不到,文謙,你認為我們該如何應對?”


    司馬文謙道:“需要走兩步。”


    張有成道:“哪兩步?”


    司馬文謙道:“第一步,擴大恐怖事件威懾力,增派炮手,立一個人設,就是‘想我死,那就同歸於盡’的人設,就算他們真的已經找到小薇和高芸,並且二人返水,將基地的秘密告知給維安局,我們也不必擔心,隻要他們不采取行動,大家都相安無事,但如果維安局有何異動,我們就隨機爆破。”說罷,將手中的鋼筆隨手一甩,那鋼筆“崩”的一聲,釘在了會議室牆麵掛著的塔爾善地圖上。


    張有成笑道:“哈哈哈,聽文謙講話,真是令人心曠神怡!那第二步呢?”


    司馬文謙推了推眼鏡,看向馬向輝,使了個眼色,馬向輝會意,起身說道:“第二步,保人!”


    張有成與八金剛都不解其意,三個軍事師則相視而笑,馬向輝說道:“對,保人!要不惜一切代價保人!”


    八金剛之一的南宮霸天,問道:“保何人?”


    馬向輝道:“保我們丟了的人,南峰、高芸和張采薇!”


    南宮霸天不解,問道:“像這種吃裏扒外的狗東西,為什麽要保他們?還不惜一切代價?!”


    馬向輝道:“南宮將軍,如果此時,維安局有幾個人犯了錯誤,被處分了,然後來找你,並且帶來了維安局反恐行動組近期的行動計劃書和秘密小組的名單,你,會不會相信?”


    南宮霸天道:“這不明擺著苦肉計嗎,誰信誰就是傻子!”


    馬向輝道:“對嘛,相同的,就算維安局找到他們三個,也不一定會相信他們,就算相信,也不會全信。南峰作為尖兵深入,僥幸逃脫,但他知道的不多。而知情者張采薇和高芸,才是我們最重要的棋子!隻要我們有人暗中保護他們倆,維安局的人自然起疑,那他們講出的所有真相,就不再是真相,而是蓄意編排的陷阱!”


    在場十二人紛紛點頭讚同,張有成道:“王陳邦、李哲,你們倆連夜去落霞灣打探消息,如果發現他們二人在落霞灣的反恐大樓,就暗中保護,後續增援,明日去與你們匯合,沒有我命令之前,不可暴露。”張有成又做了其他部署後,散會。


    王、李二人得令,連夜往落霞灣方向而去,剛出沙漠,遠遠地便看到下麵燈火通明,人頭攢動。李哲調出望遠鏡,仔細觀察,急忙撥通張有成電話:“司令,基地東三百公裏處,有兩撥人在構築工事,隊伍規模大約各100人。兩個營地南北相對而立,裝備精良,武器先進。”


    張有成道:“知道了,你們先去落霞灣,這裏交給我。”於是命令南宮霸天與馬向輝一同前往,查看情況。


    飛行器消音後,在距離演習校場西十幾公裏的地方停住,馬向輝拿起望遠鏡看時,如司令所說無二,有壕溝、塔台、無線電、各種裝甲車。明顯是在做軍事對抗演習的基地搭建。心中當即明了,便要返航匯報。南宮霸天卻搶過望遠鏡,朝著燈火方向觀察了一會兒,問道:“我們何不趁著他們的工事和塔台沒有搭建完成,直接連夜給他轟了吧!”


    馬向輝連忙擺手,說道:“將軍,把這裏夷為平地,很簡單,隻需要著急武裝無人機,我們在基地裏足不出戶,就可以辦到。但司令給我們的任務,是來查看情況,一旦交火,可能會將司令的全盤計劃打亂,到時候我可給你求不了情啊。”


    南宮霸天道:“嘿嘿嘿,我就隨口一說,走吧。”二人調轉航向,返迴基地,將現場情況一一匯報,張有成道:“這個時候搞演習,很明顯是衝著我來的,我們得早做準備。”


    馬向輝道:“不妨不妨,他們的確是衝著這裏的,但絕不會向我們開火!”


    司令道:“何以見得?”


    馬向輝道:“他們選定的位置很尷尬,剛才我看到那裏有很多門後羿火箭炮,也是戰場上常用的遠程小成本武器,三百公裏內,誤差不高於1米。而其他武器,都是類似於武裝無人機、百公裏近戰使用的各種重型槍械。而他們的最遠射程,就是這個三百公裏。他們距離我們的距離,也恰恰是三百公裏,就算火箭炮打過來,用現在最低配的防空設備,也能將這強弩之末順利攔截。”


    張有成道:“那真的不管他們?”


    馬向輝道:“采取行動,可能會適得其反。”


    張有成派出斥候機前往現場偵查,八金剛各自領命行事,一夜無話。


    何軍與南峰則各帶領一組,分別向西北和西南進行包抄,明著是演習設伏,實際上是幹擾張有成的斥候機偵查實況。天光剛動,南峰把玩著這一個多小時繳獲的斥候機,突然有點想念笨笨。


    早上八點整,一枚紅色信號彈在營地上空炸響,紅(西北分會)藍(開明東會)雙方的實戰演習正式拉開序幕。


    南峰把玩著斥候機,遠遠的望著戰場上的一舉一動。自加入開明會以來,一直都是刀頭舔血,把腦袋係在褲腰帶上拚命的。但見紅藍雙方無人機你來我往,各工事部署點都被精準打擊,機器人、機器犬、快速探雷器……每一樣都很新奇。畢竟年輕,南峰看得心馳神往,躍躍欲試。


    南峰身旁的宗齊,對這些演習已經司空見慣,雖然分著紅藍兩方,戰術、裝備基本上都一模一樣,演習考驗的,無疑是指揮官的應變和決策能力。於是拍了拍南峰的肩膀,說道:“兄弟,咱們執行任務呢,等任務成功了,有的是機會參加演習!”


    南峰也覺的有些失態,將身子轉了過來,麵向西邊,匍匐在沙窩裏。耳朵裏隻聽得身後各種武器交火發出的爆炸聲,眼睛卻死死的盯著西麵。不到一上午,已經打落了近五十架斥候機。


    日近正午,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巨響,隨後地麵也跟著劇烈晃動,南峰急迴頭看時,營地縱貫向東,升起了一朵黑壓壓的蘑菇雲,足有三四百米高。宗齊忙跳起身,嘴裏爆了句:“臥槽!”趕忙拿起唿叫器,喊道:“郝組郝組,什麽情況?”


    郝子文道:“我去,局裏送來的新型武器,這玩意兒也太猛了吧!”


    宗齊問道:“是什麽?”


    郝子文道:“昨天局裏給咱們配發的新武器,幸虧目標地點設置的距離遠,要不然……哈哈哈哈。”


    何軍用加密頻道唿叫宗齊,詢問發生了什麽事,宗齊便將郝子文的話複述了一遍,何軍道:“這麽給力,張有成不重視也不行了!”


    的確,三四百米高的蘑菇雲,和地麵強烈的震顫,加上悶響的爆炸聲,將熬了一整夜剛熟睡的張有成驚醒,忙問勤務兵,勤務兵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調斥候機,發現所有斥候機都已離線。


    張有成洗了把臉,換好衣服,叫南宮霸天去查看下發生了什麽。剛到別墅區入口,南宮便原路返了迴來,說道:“司令,郝子文想見你!”


    張有成道:“郝子文?他見我幹啥?不見不見!你快去查清楚,到底是哪兒發生的爆炸。”


    南宮霸天道:“前日,我們不是綁架了他老婆,最後毛兒都沒動,就把他老婆放了,維安局的人已經有些懷疑他了。”


    張有成沉思了下,讓南宮先不用理會郝子文,先晾著他。並叫來馬向輝商議。


    張有成道:“小輝,當初你建議引郝子文去樹林,並且毫發無傷的放了他老婆,是有這個後手麽?”


    馬向輝道:“抓了放,放了人,再傳假消息,說與我們勾結,現在看來,效果要比預期的好太多了。當初我也並沒有想那麽多,郝子文當時是反恐特別行動組的一把手,老一輩有些能力的,也就何軍他們倆,如果把郝子文給整下去,再換一個新人,對我們絕對有百利而無一害!”


    張有成道:“這不,人在外麵等著呢,你說,我見還是不見?!”


    馬向輝道:“見,則多張底牌,不管他怎麽說,隻要進來,他就是人質。不見,則不會節外生枝。一切全憑司令裁決。”


    張有成笑道:“好你個小輝,反將我的軍呢。”準頭對南宮霸天道:“帶他進來吧!”


    南宮霸天讓人把郝子文從門外十幾公裏處接迴,親自駕駛著一輛沙地摩托到門口去接,帶著一同往張有成的別墅而去。


    郝子文跳下車,緊跟著南宮霸天,穿過別墅區,守衛對郝子文進行全身掃描,未發現危險品,順利通過。剛進入張有成別墅大門,郝子文繞過南峰,搶入門裏,見張有成端坐在主位上,大踏步上前正要去扯他衣領,南宮眼疾手快,立馬扯住郝子文衣服後襟,猛地一拽,將郝子文扯了迴來。


    張有成不怒反笑,問道:“老好人,我知道你,就憑你這三兩下,就想千裏走單騎?”


    郝子文扯著嗓子罵道:“****,你這個老東西,綁架我老婆,陷害我通敵,我跟你沒完!”正說著,猛的向前一躥,奮力扯開南宮霸天的控製,往張有成飛撲過去。


    馬向輝從張有成身邊,看準時機,抬腳隻一下,將郝子文踢翻在地。郝子文吃痛,捂住胸口在地上打滾,又順勢站起來,要和張有成繼續拚命,結果又是一腳。


    南宮霸天將郝子文反手鉗住,用膝蓋頂住後脖頸,郝子文再不能動。張有成這才站起身,走上前,對南宮假意喝道:“誒?!快放開他。”說罷,便要彎腰去扶郝子文。


    郝子文抬起頭,一口口水正啐到張有成褲腿上,罵道:“老賊,我殺了你!啊……”


    精明如馬向輝,此時也看不出郝子文是真是假,同時,反恐行動組的眼線已經被清除,消息不流通,所有行動都很被動,司令定是想從郝子文口中知道更加確切的消息。開口說道:“誒,南宮,放開他,我想是有點誤會!”


    南宮霸天見郝子文這副德行,像個瘋子無二,哪裏肯放,說道:“不放,有什麽誤會,就這麽說清楚!說清楚了我再放!”


    馬向輝蹲下身,對郝子文說道:“你剛才說什麽‘陷害’?誰陷害你了?”


    郝子文罵道:“反恐行動組那麽多人你們不抓,偏偏抓我老婆,抓了以後,騙我去樹林,我趕去以後,你們一個人都沒有,我們兩口兒好端端的迴去。本來事情就結束了,但是有人造謠,說我為了救我老婆,跟你們暗中互通消息……卑鄙小人,卑鄙……”


    馬向輝打斷郝子文,搶道:“等下,我們抓你老婆?怎麽可能?這麽下流無恥的事,你覺得會是我們做的嗎?退一萬步講,如果真是我們抓的人,嫂子她……還會活著跟你迴去嗎?再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我們抓的嫂子,目的肯定會是你吧,你覺得你能出得了那片樹林嗎?”


    郝子文明顯的平靜下來,張有成擺了擺手,南宮這才放開郝子文,張有成道:“先別衝動,坐下喝口水,咱們慢慢說!”


    馬向輝道:“禍不及妻女,能拿嫂子要挾您,郝兄,您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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