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曆十月十三日,夜,月正中天,別墅陽台上,南峰席地而坐,看著麵前那疑是地上霜的月輝。不由得思念親人,不知明叔、妹妹和馬龍他們怎麽樣了,父母早亡,明叔一人拉扯大三個孩子,南峰自己、南熙,還有馬龍,沒有一個是明叔自己的孩子,感歎人生無常,又暗罵好人不長壽,壞人活百年。睡了一下午,實在悶得慌,便想著下去透透氣。


    南峰下得樓來,站在別墅天井裏,伸了個懶腰,迴手摸了摸後背的槍傷,硬硬的,也不疼,也不癢,暗自得意何軍當時選中的超級戰士是自己,一時百感交集。忽的,正東方向的夜空閃了幾閃,隔了十幾秒,隨即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雷聲連綿不絕,持續了半分鍾之久。聽聲音並不像打雷,而是像爆炸聲。甚至腳下都能感受到震動,屋簷上的浮沙也“嘩嘩”的往下掉。


    這個聲音驚動了所有人,都走出來向東張望。南峰走出別墅院子看時,中間的廣場上早站滿了人,張有成披著睡衣和南宮霸天還有另外兩個將軍交代著什麽,見那幾個將軍都眼泛淚光,士兵隊列也鬧鬧哄哄,不似以前那般規整。短暫的交代後,張有成將披著的睡衣丟在地下,親自帶隊,十幾架運輸機浩浩蕩蕩往東去了。


    人群出發後,基地隻剩下部分守衛,也就十來個人。而自動化警戒設備仍在正常運作。南峰見高芸在廣場的西側,身旁還有小薇,於是走過去,想問問發生了什麽事。


    小薇說道:“塔爾善發生大爆炸,爺爺帶人去救援了,好像是爺爺之前廢棄的一個軍事基地,裏麵還住著很多士兵的家屬和科研人員,得有百十號人。額……還有一個超級超級大的橘貓。”


    南峰驚訝地問:“地下基地被炸?”


    高芸說道:“我剛才也是這樣的表情,你們維安局的人也太狠了吧!”


    南峰道:“維安局?不可能的……維安局向來是維護治安的,怎麽可能允許發生這種大規模的爆炸?!”


    小薇說道:“嗯……什麽維安局?他和爺爺有仇嗎?要不然怎麽會讓爺爺手下的士兵失去親人,還摧毀爺爺多年來的研製成果!”


    “有仇……有仇……”南峰反複地咀嚼著這兩個字,繼而輕蔑一笑,高芸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


    南峰礙於小薇在場,隻把場麵話來說:“的確有仇!”


    小薇說道:“但願他們所有人都能平安歸來吧。”說完便走到廣場邊的長椅上坐下,托著腮打盹兒。


    南峰問高芸道:“有沒有緩過來勁兒?心口還痛嗎?”


    高芸溫柔一笑,說道:“我沒事兒了。誒?剛才你好像欲言又止的樣子,是不是真的想到什麽?”


    南峰說道:“是想到了什麽,但還不能確定。”


    高芸問道:“想到了什麽?”


    南峰抬起頭看著月亮,反問道:“一個月前吧,一支恐怖武裝小隊對塔爾善進行大肆破壞,而第一站就是張有成的總部。這個事兒你知道不知道?”


    高芸點頭道:“對啊,我知……”話未說完,想到了兩個事件的關聯之處,瞪大了眼睛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兩件事如出一轍,都是自導自演嗎?”


    南峰道:“可能性很高。”


    高芸說道:“你看啊,地下基地裏有司令最得力手下的士兵家屬,還有他最看重的超級血清計劃實驗室,這是沒可能得事情!”


    南峰搖搖頭,說道:“士兵家屬,有沒有可能是人質,因為張有成做的都是違法的事兒,用其家人去鉗製,再以高迴報去利誘。至於超級血清計劃,他已經研發完成了,炸掉,剛好可以毀滅證據。”


    高芸說道:“似乎有點道理,但又說不太通。”


    南峰說道:“你覺得哪兒說不通?”


    高芸說道:“說不上來,可能是人性吧,張有成不至於殘暴到此地步……”


    南峰說道:“但願。”


    南峰話音剛落,高芸忽覺心口不適,南峰扶住,忙招唿小薇過來幫忙把高芸送迴房間不題。


    卻說這場大爆炸,摧毀力極強,相鄰的縣市都能聽到沉悶的爆炸聲,並有輕微震感。落霞灣開明樓,關欣擔心南熙,便去房間找她,在走廊裏碰到陳明馬龍,二人也是擔心,三人便一起去看南熙。


    南熙打開門,把三人讓進來,四人上了露台,南熙說到:“我沒事兒,你們別為我操心了……隻是我哥……”


    陳明說道:“你哥有超級血清護體,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關欣也安慰了兩句,馬龍說道:“你們剛才有沒有聽到爆炸聲,很低沉的爆炸聲。”三人異口同聲的說聽到了。這時,關欣的應答器發出警報,應該是出什麽事兒了,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往落下集合去了。


    郝子文站在廣場中心,跨立而站,不一時,二三四五組集合完畢,郝子文開口道:“接上級命令,塔爾善市郊發生重大爆炸事故,受災地區麵積大,人口多,且現在還有餘爆,我們作為先遣隊進行空降,第一目標,救人,第二目標,還是救人。各組放下所有在執行的任務,全力展開搜救行動。大家都明白了嗎?”


    眾人齊聲道:“聽明白了!”


    郝子文看了下手表,說道:“三分鍾,準備救援設備,三分鍾後,出發!解散!”


    關欣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擔心南峰是否會在爆炸區,一個不留神,空降反推器的撞針將食指紮破,登時流出血來,關欣心中一緊,暗道“不好”。


    各組準備完畢,四架飛行器和十架運輸機往塔爾善駛去。剛進塔爾善範圍,早見天際濃煙通天,火光騰騰。設定號搜救區域,四架飛行器分別在四個方向,放下無人機開始偵查生命跡象。


    郝子文選擇自己搜尋西麵,剛放下無人機,遠遠地看到那火場中盤旋著兩架軍機,正噴水滅火,定睛細看時,下麵還有十來個身穿防爆服的在挖廢墟,不多時,從廢墟下拖出一個人來。


    郝子文暗讚道:“這是哪個救援隊,竟然來的如此之快!”剛讚完,從無人機傳來的畫麵中看到軍機上的“z”字標誌,震驚道:“張……有成?”


    爆炸中心區域坍塌嚴重,呈現出一個一百多米的深坑,張有成、郝子文兩撥人各忙各的,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搜救,沒有一個幸存者,屍體都運送到開闊的地方一字排開,足有三千多具。


    眾人都在屍體旁默哀,陸陸續續地來了很多救援隊和媒體。張有成一臉黑灰,脫掉帽子摔在地上,指著郝子文大罵道:‘你們幹的好事!你們幹的好事!’


    一眾媒體如蚊子見血一般,一窩蜂地圍上來,對張有成和郝子文問長問短。郝子文對不明所以的問題不加理睬,隻是如實通報了大概得死亡人數。而張有成則情緒激動,隻是數落郝子文。


    “一一·三”特大爆炸案迅速在網上發酵,從網絡視頻直播中,張有成一個白頭發的胖老頭,略帶哭腔的罵另外一波救援的人,有網友分析爆炸可能是被指責的一方造成的,而這個胖老頭一定是因為爆炸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半個小時內,事件點擊量已經突破八億,看直播的還有塔爾善大沙漠東隅的一個行動組,為首的人,看著視頻內容也有些茫然,下麵一個組員說道:“組長,一旦輿論傾向了張有成,我們的計劃就全亂了……”


    這人說道:“我也沒搞懂張有成這是演的哪一出……”


    截止次日晚八點,共五十四個救援隊參與搜救,分區塊,由中心向外擴散搜尋,一直搜尋至地麵、建築無明顯裂縫的區域,共搶出屍體六千零三具,重傷者十三萬人,輕傷者不計其數,轉移一百六十萬人,搭建臨時放艙兩萬座。


    確保爆炸區再無危險品、生命體後,將遇難者遺體運送到相鄰市縣,各救援隊陸續離開。郝子文脫去防爆服,拆下自發力助力機械手臂和護腿,脫掉上衣順手擰了一把,汗水“嘩啦”地被擰了出來。歎了口氣,迴想方才運送遺體,一夜之間死了這麽多人,淚水如汗水搬奔湧而出, 一股勁兒也泄了下來,再也支撐不住,仰麵躺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眾組員也紛紛脫帽掩麵而泣。


    南峰看著前方迴傳的消息,甚是心焦著急,恨不得插上翅膀前去救人,與郝子文等人匯合,可……原定的任務不管了嗎?小薇和高芸二人都看出了南峰的痛苦,小薇不太了解南峰,很自然地安慰道:“別擔心,他們很快就迴來了”


    這句話把南峰氣笑了,高芸搭話緩解住尷尬道:“死了那麽多人,他們都迴不了……”話音剛落,張有成一行駕機返迴。小薇蹦蹦跳跳地去停機坪候接。高芸拍了拍南峰的肩膀,說道:“她沒什麽壞心思的,別往心裏去。”


    南峰遙望著天邊的一列飛行器,意味深長地說道:“我知道,小薇比我妹妹小幾歲,性格也很像,也是那麽善良可愛,這次也要把小薇救出去!”


    高芸聽出了南峰的話中有話,眨著大眼睛看著南峰,問道:“救?也救?”


    南峰幹笑了下,說道:“對,救出我能救出的所有人。”


    高芸道:“我以為你答應張有成,隻是緩兵之計,沒想到……但是,怎麽救啊,張有成是個極壞的人,並且武力懸殊,不管你怎麽做,都很危險啊!”


    南峰說道:“其實我早就想跟你說,但是上次沒來得及,就被張有成發現了我們的蹤跡,其實,我是……帶著計劃來的,”


    高芸問道:“計劃?”


    南峰看出了高芸眼中的狐疑,於是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用倒推的方法,用結果導向誘因,再由誘因逐步入手,現在已經完成了第一步。


    一起同生共死過的人,高芸怎麽也沒有想到南峰肩負著如此沉重的擔子,也甘願相信南峰接受自己不是在利用自己,也不是喜歡,隻是心存感激罷了。想到此處,心口一陣劇痛,南峰便先將高芸送迴房間後,也去停機坪接機了。


    張有成在南宮將軍的攙扶下,從飛行器上下來,花白的胡須和頭發,沾滿了灰燼,灰頭土臉,身上還披著那件睡衣。模樣甚是狼狽可憐。小薇跑過去扶住,兩眼噙淚,問長問短,張有成摸了摸小薇的頭,說道:“乖,爺爺沒事兒,爺爺沒事兒,這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裏啦。走,陪爺爺吃宵夜去。”爺孫倆在眾副官的簇擁下,來到了最中間的那一棟別墅,當然,南峰也在人群之中。


    小薇和幾個廚工去忙碌,張有成招唿南峰,後院有一眼溫泉,溫泉池邊還有個沙池,“咕嘟嘟”的冒著熱氣。張有成脫去衣物,走到溫泉裏,對南峰擺手道:“下來炮會兒吧,對外傷有好處的!”南峰也脫去衣物,跳了進去,四十二度的溫泉水浸潤著肌膚的每一個毛孔,泉水裏的微量元素附著結痂的傷口處,養養的,直透心脾,這樣南峰很受用。果然,有錢人就是懂得享受。


    張有成見南峰一臉享受,開口說道:“阿峰,我是一個有耐性的人,從不強人所難,我想要你跟我,是自願跟我,而不是被迫跟我。”


    南峰抬眼,憨笑道:“司令,我這不是都來了嗎?!”


    張有成說道:“人嘛,是來了,不過,心,卻不在!”


    南峰道:“司令說的是什麽‘心’?”


    張有成說道:“真心!”隨即用手在自己心髒的位置劃了一下。


    南峰順著手勢看過去,見張有成的胸前傷痕累累,滿是刀傷槍眼,因問道:“這……”


    張有成爽利一笑:“哈哈哈,那時候年輕,就一股子蠻勁兒,不要命的那種,除了換來了幾枚獎章,也就剩這一身的傷了。”


    這時,旁邊的沙池裏忽的坐起一個人來,給南峰嚇得一激靈,這人卻是南宮霸天,抖了抖身上的沙子,興高采烈的講起年輕時跟著司令在漠北打仗的英勇事跡。直到張有成的智能管家過來邀請用餐,才稍稍歇了口,南峰也是邊聽邊點頭,邊點頭邊故障,不停得讚譽其英勇過人。張有成微笑著看著二人。


    飯桌上,張有成趁著這股熱乎勁兒,讓小薇在自己身邊坐下,南宮、南峰還有另外兩個副官都坐,問道:“小芸呢?”


    南峰道:“她不太舒服,剛送她迴房了。”南峰話音剛落,高芸已經站在門口,張有成忙招唿道:“快,進來坐,一起吃。”邊說邊示意大家挪凳子騰出位置。


    高芸進來,見南峰旁邊有個空位,坐下便說道:“剛才不舒服,沒能去接您。”


    張有成問道:“好些沒,那個,去把醫生叫來,給小芸瞧瞧!”轉身吩咐管家。


    高芸道:“不礙事的,已經沒事兒了,接連忙了這兩天一夜,新聞上說損失嚴重,你們也辛苦了。”


    南峰隻覺得這一桌晚宴的氛圍有些尷尬,也隻得順著大家的話說著,一頓飯的時間,讓南峰覺得比一個夜晚都要長,看高芸如此侃侃而談,不禁有些佩服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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