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峰聽到馬龍緊促的唿叫聲,慌忙向救生艙跑去。大老遠的隻見馬龍和雷子在踹門,邊踹邊喊道:“阿虎,堅持住!”


    和南峰同時趕到的,還有醫生吳晴。南峰拉住馬龍和雷子,趴在玻璃門上向裏麵觀望,隻見岑虎在床上劇烈的躊躇,麵部發青,眼角、嘴和鼻孔都流出鮮血,右手在頭皮上猛抓,左手向門的方向用力地伸長,想去打開門讓眾人進來救自己。南峰見門上的腳印,和微微凹陷的門,和隱隱約約岑虎的慘叫聲,一時間不知是救人心切,也不知是怕線索斷掉,隨手拿起笨笨往玻璃門上砸去,“嘣”的一聲兒,虎口震的生疼,玻璃完好無損,隻留下了一點白色的印子。也不禁引發了舊傷,垂著手大喊道:“誰讓你們鎖門的!”


    這時關欣南熙幾人也趕了過來,見南峰一臉微怒,又聽說“鎖門”,便猜到了大半,南熙趕忙上前,用牛愛華上次教他的方式,破解程序剛剛讀條,氣壓門“呲”地;排出氣來,門應聲而開。南熙正在疑惑破譯程式,南峰早已大步搶入裏麵。


    南峰抓住岑虎的手,叫道:“吳醫生,快,他怎麽了?”


    吳晴示意南峰將岑虎固定好,不要讓他亂動,然後給岑虎注射了鎮定劑,並做了簡單的檢查,對南峰說道:“南隊,種種跡象表明,他又中毒了,毒性比剛才強烈的多,肝功能三十分鍾左右就會衰竭,沒啥希望了……”


    南峰聽到這話,心中五味雜陳,握住岑虎肩膀的手,不由得握得更緊了。岑虎仿佛被南方抓的吃痛,掙紮的力度漸漸小了,望著南峰,眼角暗紅色的血上麵,淌出了一行清淚。抓住南峰的手,嘴巴微張,想要對南峰說什麽,卻隻聽得“對……不……起……,當……當心……哥……”話未說完,便沒了力氣,連喘氣的力量都沒有。南峰見岑虎的氣息很微弱,也完全沒有聽懂最後說的是“當心哥”,這個“哥”到底是誰。


    南峰正將耳朵湊在岑虎嘴邊,聽得岑虎倒吸一口氣,緊接著又抽搐起來,表情猙獰,口中“咕噥噥”的沉吟,忽的一口黑血噴將出來,便不再動了,隻有淺淺的唿吸。


    南峰抓著岑虎的手,大哭了起來,看著牆上的實時心率,在逐漸減弱,迴想起與岑虎發生的點點滴滴,往事曆曆在目……不知何時,救生艙裏早已擠滿了人。直到心率示意顯示著“0”,岑虎永遠的離開了,那個從小就命運多舛的岑虎。聽著南峰的抽泣,大家都不覺滴下淚來。吳晴一臉無辜的在一旁說道:“剛剛出來的時候,我檢查過,明明毒素已經完全排出,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關欣怒道:“讓你們看著他,怎麽出事了才發現,不是讓你們第一時間匯報嗎?!”


    雷子道:“我們一直都盯著的,岑虎剛剛有抽搐症狀的時候,我們就大聲唿叫了,吳醫生也來了,可是艙門的指紋密碼鎖,無法識別吳醫生的指紋,用密碼也無法打開,隻能踹門。”馬龍點頭附和。


    南熙道:“應該是艙門出現故障了,剛才我的破譯流程還沒走完,門就自己開了!哥,你別難過了!”


    高芸上前將南峰扶起,道:“南隊,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太過傷心傷神,這件事還是交給司令處理吧!”說著便示意南熙馬龍扶南峰迴房休息。


    迴房間的路上,南峰猶如行屍走肉一般,麵無表情,腳不點地,馬龍說道:“南哥,我覺得事情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南峰依舊沒有說話,馬龍繼續說道:“我覺得我上次的懷疑,是正確的!”


    馬龍迴頭看看,見沒人跟來,又說道道:“我跟明叔私下討論過,就是睡過頭那天,明叔很讚成我的懷疑,我的依據是,褪黑素等安眠藥物,吳晴又是醫生,所以我們剛開始懷疑內鬼是吳晴!並且阿虎又一次中毒,我覺得還是她搞的鬼!”


    南熙道:“哥,剛才虎哥最後說了什麽?”


    這時,南峰的眉毛動了動,無力的說道:“阿虎最後說‘對不起,當心哥’,阿虎讓我當心什麽呢?”


    馬龍道:“當時我們大家都沒有進去,怕妨礙吳醫生工作,房間裏隻有你、岑虎和吳晴三人,當心,說的就是吳晴吧!”


    南峰突然來了精神,眉頭也逐漸舒展,輕聲說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兒,我們去阿熙那裏坐坐。”三人向南熙房間走去。


    救生艙裏,因此事比較重大,高芸要向張有成當麵匯報,便收集了重要的線索,帶了岑虎的屍體,駕駛運輸機,往總區飛去不題。


    卻說南峰三人在南熙房間裏都席地而坐,南熙道:“龍哥,你的意思是……是內鬼不止一個?!另一個是吳晴?!”


    馬龍說道:“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揭了岑虎的底,岑虎服毒,就是為了保住他的搭檔!”


    南峰讚同道:“是,我也這麽認為,岑虎服毒,確實是在保護他的搭檔,棄車保帥。不過我又覺得不像是吳晴,當時吳晴很慌的在救人,最後檢查血液等共享工作,都是在我們的眼皮子的底下完成的,中間雖然與我們分開,但也沒有接近救生艙,更別說再次進入救生艙下毒了。”


    馬龍道:“吳晴是醫學天才,或者她的手法太隱蔽,我們根本沒有察覺也不一定的啊。”


    南熙道:“龍哥,你一說,好像還真是,今早我們商量的時候,隻是懷疑有一個內鬼,但很多環節都不夠完整。如果說吳晴是第二個內鬼的話,好像一切問題都破解了!”


    南峰聽二人的懷疑對象都是吳晴,不由得想起與吳晴初次見麵時那一雙如水般溫柔的眼睛,在南峰的心底,這雙眼睛的主人,不會是集城府、陰暗、狡猾、偽裝於一身的無間高手,卻又找不出任何佐證,隻得苦笑著搖了搖頭。


    馬龍見南峰搖頭,便猜到了南峰的心思,半開玩笑的說道:“南哥,你不會是喜歡吳醫生吧~”


    南峰正色道:“別瞎說,我是在想,阿虎最後的話,是不是另有深意!對不起,當心哥!這樣的語法完全不對啊,當心哥?!著好像不是在提醒我,確實在提醒吳晴要當心我似的,當時我看吳晴了,她站得很遠,在看唿吸器的數值。如果不是提醒吳晴當心我,那麽又是讓我當心哪個哥呢?”三人共同陷入了沉思當中,印象中,岑虎來隊裏以後,隻有對南峰稱唿時,用的是“南哥”,其他的隊友都是直唿其名,都搞不懂,這個“哥”會不會就是另一個內鬼。


    馬龍道:“南哥,你說阿虎剛開始講的那個故事,是不是真的。”


    南峰道:“我覺得故事是真的,不過這幾年來朝夕相處,同生死共進退的患難之情讓他有了些動搖吧,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本想將臥底之事闔盤托出,不知是什麽因素,又讓他選擇了掩蓋真相,並服毒自殺。”


    馬龍道:“功虧一簣,真亂,亂的想擺爛!”說罷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南熙揪住馬龍的大拇指,佯嗔道:“有點出息行不行!”馬龍又坐起來,氣餒地說道:“南哥,我們費盡周折才找出一個岑虎,先在竟然還有一個!可怎麽找吧……”


    這下反而是南峰開始擺爛了,也四仰八叉地仰倒在地上,看著天花板發呆。馬龍對南熙攤開雙手,咧了咧嘴。突然,傳來了4短1長2短有節奏的敲門聲,南峰“噌”地坐了起來,說道:“明叔到了!”,說著便去打開了門。


    明叔進來坐下,對南峰說道:“高芸已經帶著阿虎的屍體離開了,並且拷貝走了相關的視頻。隊員出意外,不應該‘輕解決、重撫恤’麽,高芸的做法有些奇怪,要匯報,也不用帶著屍體去啊。”


    南熙說道:“性質不一樣,阿虎被證實了是內鬼,帶著屍體去,還能幹啥,邀功呢唄……”


    陳明說道:“難說,不一定是去邀功,還有可能是去銷毀證據呢……”


    南峰聽著陳明話中有話,若有所指,問道:“叔,你的意思……高芸是岑虎的搭檔,另一個內鬼?!”


    陳明說道:“我是這麽認為的!”


    南峰道:“證據呢?”


    陳明道:“證據?!暫時沒有,不過有人證!”


    三人齊聲問道:“誰?”


    陳明說道:“阿虎!”


    三人更不解了,南峰又問:“阿虎人都沒了,什麽時候做過什麽證了?”


    陳明反問道:“阿虎臨死前,在你耳邊說了什麽?”


    南峰道:“阿虎說‘對不起,當心哥’,沒有說其他的了!”


    陳明道:“有沒有可能這句話,他沒有說完呢?!”


    南峰道:“沒說完?!我也覺得語法不對,怎麽理解呢?”


    陳明道:“這樣,我們來還原一下當時的場景,阿龍,你來演阿虎,躺在地上,阿熙,你來演吳晴,大山,你還是你自己……”幾人頂著謎團,在明叔指揮下各就各位,等著陳明的下一步指令。陳明對馬龍說道:“阿龍,你把‘對不起,當心哥’這六個字用最無力的感覺慢慢說出來,說到‘哥’就直接停住。”,又對南峰說道:“你就像剛才伏在阿虎身上一樣的姿勢,認真聽。好了,阿龍,開始!”


    馬龍咽了口口水,緩緩的張開嘴,從嗓子眼兒慢慢擠出聲音,南峰將耳朵湊過去,隻聽得馬龍說道:“得……為……不……起……當……心……哥”,馬龍說到這兒戛然而止,南峰聽到這兒,霍地恍然大悟,拍手叫道:“妙啊,我怎麽沒想到!”說著便激動的抱住陳明,又問道:“你當時在外麵,你是怎麽聽到這個破綻的?”


    陳明指著嘴巴說道:“唇語,本來也不精通,不過當時阿虎太虛弱,語速比較慢,這對唇語捕捉的精準度有很大幫助,阿虎最後說的是拚音‘g’,而不是‘哥’。”


    南峰用拚音拚著:“g……a-o 高,莫非說的就是高芸?!”


    陳明說道:“原本我也沒有在意,但岑虎一死,高芸立馬就說要帶岑虎迴去向司令當麵匯報,一貫是秘密匯報的,這次突然這麽高調的處理,實在可疑!還有,救生艙的門鎖,除了吳醫生、大山,還有關隊有指紋密碼外,就隻有高芸有密碼了,救生艙艙門的密碼,我懷疑也是她動的手腳。”


    南峰、馬龍和南熙紛紛點頭表示讚同,因為高芸的身份特別,名義上是探險隊的聯絡員和隊長助理,真實身份是張有成的特遣幹部,一向沒有人注意過高芸,但又是另外一股勢力滲透進來的特務,事情愈發複雜,陳明道:“大山,你要不要也去一趟,明著是去邀功請賞,實際上是試探高芸,雙麵間諜,可能會全部通吃,我們必須當心!”


    南峰皺著眉頭思索良久,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靜觀其變,反正現在還沒有查到金城的任何線索,隻有密鑰箱裏的日誌對我們有用些,對了,阿熙,日誌你看的如何了?”


    南熙道:“還沒顧上看呢,今天一直在演戲看戲。”


    南峰道:“日誌中的內容,隻有我們四個知道,裏麵記錄著張有成以前派出探險隊尋找金城的過程,不過都是以失敗告終,裏麵記錄的內容,有一部分是我們經曆過的,像海市蜃樓的兩儀山、時差幻境,還有很多匪夷所思的科學無法解釋的怪相,陷入時差幻境的人,後來都死了,據日誌記載,金城中的能源,可以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張有成一旦找到金城,很可能就會發動戰爭,全球都會陷入危機,就算找到金城,哪怕毀掉,也絕對不能讓新能源落入張有成之手!”


    三人一起附和道:“是!”


    南峰又道:“日誌中多次提到‘玄元’、‘小太陽計劃’等字眼,我覺得這事兒,與爺爺的過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頓了頓,又說道:“我想留!想自己留!”


    南熙聽了,眼睛睜得大大的,正要發問,南峰搶著說道:“聽我說,這是一灘渾水,可能有來無迴的!找不到金城,可能會老死沙漠,找到金城,可能會被滅口,前邊的幾波人,隻有一個人活了下來,也是他記錄的日誌,加密偽裝,才得以保存!我不想你們蹚渾水,白白的浪費青春!”說罷長出了一口氣。


    南熙道:“哥,你讓我去哪兒?!我就要跟著你!”


    馬龍嬉皮笑臉地說道:“南哥,我從小就跟著你,現在,你甩不掉我的!”又正色道:“就算是死,兄弟也要跟著你!”


    陳明道:“叔的青春,早就過了,年輕人都不怕,我怕什麽?!大山,有難同當,我們一直都在說,現在到事兒上了,不能你自己青史留名啊~”四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南峰見說服不了他們,隻得重新計劃更周密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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