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望月樓內,李巧兒一夜都沒睡好,早早便醒了過來,她打開窗,俯首就能看見望月樓門前的流光街,看了半晌也沒能看見那個熟悉的小小身影。


    她關上窗,腳步很輕地走到門前,側著耳朵想聽聽門外的動靜,耳邊忽地傳來敲門聲。


    “公子,您醒了嗎?奴婢來侍候您洗漱。”


    李巧兒被嚇得後退一步,粗著嗓音說:“我、我不用你侍候,你走吧。”


    她在屋子裏急得四處轉,薑黃粉什麽的都還在之前的那個客棧,昨晚睡之前她擔心露餡,沒有把臉上的妝卸下來,方才照了照銅鏡,已經斑駁一片了。


    “奴婢把熱水放在門口,公子開門小心些。”


    “哎,等等。”她叫住侍女,“我和我妹子的行李什麽時候能送過來?”


    “嚴掌櫃已經派人去收拾了,公子莫急。”


    隨後門口傳來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李巧兒苦著臉走到門前,仔細聽了聽,沒聽到什麽動靜,她才小心打開房門,地上放著一盆水還有衣裳和帕子,隻掃了一眼,她不忘謹慎地左看看右看看······


    正巧右邊站著個長得有些眼熟的男子,此時正看著她,她大氣不敢喘地忙低下頭下意識想縮迴屋子裏。


    “李姑娘可還認得我?”嚴群走上前和顏悅色地問。


    聽見這個稱唿,李巧兒一愣,“你知道我是······?”


    她驚訝得聲音一時沒有壓住,露出原聲來,一句話結束得十分短促。


    徹底敗露後,李巧兒想起薑懷序說過的話,索性就不再偽裝。


    “認得,你是望月樓的掌櫃。”她記得那一日這個人想要買他們五香粉的方子,且態度十分古怪,因此再次麵對這人她眼底滿是警惕。


    “李姑娘好生洗漱一番吧,早食晚些會送來,嚴某有些生意上的事想要問詢,若姑娘願意,吃過早食會有侍女帶姑娘去雅座。”


    李巧兒覺得哪裏不太對,“昨晚你同我妹妹沒有商談妥當?”


    嚴群說:“妥當,十分妥當,隻是昨晚令妹走的匆忙,還有些細碎瑣事沒有了解清楚。姑娘不知,我們東家名下可不止望月樓這麽一處酒樓,需要的五香粉也多,須得問的仔細一些才放心。”


    這一番說辭很完美,李巧兒心底的戒備散了一些,她被說動了。


    當她拘謹在坐在雅座聽著咿咿呀呀的小曲兒和嚴群說話時,遠在北川縣的九溪村村民遇上了麻煩。


    一輛馬車停在薑伯良家門前,馬車裏走下來一個人,一身商人打扮,從頭到腳都在向外人展示著‘暴發戶’的氣質。


    “哎,那小孩。”


    吳三金喚了聲繞著他們走的甜丫,指著上鎖的院門問道:“認得這家人不?他們家人去哪兒了?”


    甜丫被眼前這麽多人和吳三金的聲音嚇到,縮著脖子站在牆角不敢動,一雙烏黑的眼睛怯生生地看著這群人。


    兩人身邊跟著隨從,許是想要在主子麵前表現一番,其中一人上前高聲道:“我家主人問你話呢!趕緊迴話!”


    甜丫被他一吼,放聲哇哇大哭起來。“嗚哇哇哇——阿爺~阿奶!”


    她的哭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剛從豆腐坊迴來的薑二郎聽見聲音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從巷子裏跑出來,看清楚自家門前站著的那群人以及縮在牆角的甜丫後,他麵色一冷,彎腰撿了顆石子。


    快步走上前抱起哭得不停抽噎的甜丫,他看向來人,“你們是何人?跑進我們村子裏欺負孩子是什麽道理?”


    甜丫抱住薑二郎的脖子,用薑二郎的肩膀擦眼淚,哭聲逐漸止住,她一邊打著小嗝一邊告狀,“二郎哥哥,他們嚇唬甜丫······”


    “嘿——你這丫頭,誰嚇唬你了?!”隨從不服,又上前一步。


    “你給老子滾迴來!”吳三金斥了一聲,衝身邊的隨從使了個眼色。


    隨從還未有動作,慘叫聲忽地響起。


    薑二郎看著抱著腿在地上打滾的人,一雙清冷的眸子看向吳三金,“我不管你們為何事而來,此行怕是白走一遭,早些離開吧。”


    說完他向著豆腐坊走去。


    “等等!”吳三金把人叫住,雖然他也不滿手下自作主張,可麵前這個少年的做法就是在打他的臉。


    “小子,把我的人打傷就想走,這又是個什麽道理?”吳三金彎了彎嘴角,繼續說,“你去把薑懷序帶到我麵前,這事我就既往不咎了。”


    聽見薑懷序的名字,薑二郎眼底劃過一抹厲色,他冷聲道:“你親眼看見是我傷得他?至於你說的這個人,現在不在村子裏。”


    不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他說:“閣下若真心實意想要談生意就等人迴來再來,不然等會兒我怕你們走不了。”


    小子猖狂!


    吳三金不屑地看薑二郎一眼,長得倒是一表人才,就是看不清形勢。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妹夫是誰······”


    “二郎,怎麽迴事?這群人幹啥的?”


    “是他們把甜丫嚇哭了?哪裏來的暴發戶,在咱們村子裏撒野?!”


    ······


    村民們這個時間點都在好好做活,有人聽見甜丫的哭聲出來查看,看見氣氛不大對,就迴去把坊裏的男人們都叫了來。


    吳三金被七嘴八舌的一群人打斷說話,隻得把還沒說出口的話咽迴肚子裏,見來的都是男人手上還帶著鐵鍬、木棍啥的,他臉上浮現出一抹假笑,“各位鄉親們莫要生氣,誤會!都是誤會!”


    “什麽誤會?欺負小孩幹啥?”


    “我們一群大男人欺負個孩子作甚?就是想問些事,嗓門大了些,才把孩子給嚇到了。”吳三金重重地踹了一腳腿上受傷的隨從,“給這孩子道歉!快些!”


    隨從一瘸一拐地走到薑二郎跟前,咬著牙說:“都是小人的不是,還請二位海涵。”


    說著他朝自己的臉扇了兩巴掌,聲音清脆又響亮。


    村民們被他的舉動嚇一跳,也不好再繼續追究。


    薑二郎視線掃過隨從身後滿臉假笑的吳三金,想起他最後同自己說的那句話,問:“閣下貴姓?”


    “免貴姓吳,我乃北川縣五陽樓的吳掌櫃。”


    說完,他得意洋洋地瞥了眼那些村民,卻發現他們沒有任何反應。


    薑二郎一改之前的冷漠,他把甜丫放在地上,恭敬地拱了拱手說:“吳掌櫃,小子怕是不能把薑懷序帶到您麵前了,不過您若想談生意可以同我談,我是薑懷序的哥哥,薑循。”


    淮州的望月樓內,嚴群問完豆腐生意和五香粉生意後,話題一轉,轉到了逃荒路上。


    “聽聞姑娘和小姐一起逃過荒,不知可否為我講一講逃荒途中發生的事······”


    李巧兒皺緊眉頭,她知道這個小姐說得是薑懷序,可每迴聽見嚴掌櫃把阿序喚作小姐,她都有一種怪異之感。


    “嚴掌櫃,我能問您件事嗎?”


    話說到一半被打斷,嚴群臉上並未露出不悅之色,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姑娘請問。”


    “你為啥稱阿序為小姐?”


    她在逃荒路上聽過那個連家的丫鬟叫連家三小姐為小姐,一直覺得這是大家小姐才有的稱唿。


    嚴群放下茶杯,不解地問道:“這件事小姐還未同姑娘說過?”


    李巧兒茫然地搖搖頭。


    嚴群張了張嘴,很想直接脫口而出,可又怕薑懷序迴來之後會生氣,隻好摸了摸鼻子說:“還是等小姐迴來再說吧,不然小姐會生氣。”


    李巧兒:······?


    和嚴群交流一番,她心底的疑問不減反增,隻能找個借口迴房好好捋捋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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