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秋仁冷笑一聲,反問道:“怎麽翻身?是誰把太子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你以為是那個在背後設局陷害的人嗎?不是,是皇上!是皇上把暗查中曹吏裏衣上的奏報和從仇尼道盛府裏搜出來的那些書信當了真,從而對太子做出了那樣不君不父的懲罰。是他殺了太子的屬臣,拆散了太子的家人。是皇上的輕信和苛責讓太子在天下人麵前失去了一國儲君應有的體麵和最基本的尊嚴。如果太子要翻身,就必須要皇上承認自己的錯誤,你覺得你們大魏國那位獨斷專行的皇帝會承認這樣的錯誤嗎?”


    顏華不說話了。他認定了太子冤枉,其實就是認定是皇上錯了。可是他從來沒有動過這樣的念頭,因為那畢竟是皇上,是天子,是整個天下的主子。他輕微如草芥,怎麽敢去評論皇上的對錯?別說他不敢了,就是朝堂上的那些大人物,隻怕也沒誰敢當麵說皇上錯了。大概也隻有尉遲秋仁這種無所畏懼的外族人才敢把這話挑得如此明白吧。要為太子平冤,就要讓皇帝認錯,這的確是不可能的事。


    “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麽罵你嗎?你要搞清楚,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想著要保太子,那就是癡人說夢了。現在我們能做的隻能是保全高陽王。高陽王和太子血脈相連,太子受難,高陽王情緒激動是正常的。皇上把殿下關在王府裏,與其說是懲罰,不如說是不讓他摻和在太子的事裏,不能不算是一種保全。而你做了什麽?你不但沒有勸阻高陽王感情用事,還亂用小聰明調走杜世衡,自己把高陽王放出來帶去禦前。你簡直就是帶著高陽王殿下一起作死!好在皇上對高陽王殿下還留有些情麵,沒有因為他擅自出府懲罰他,隻揍了你一頓殺雞儆猴。但這已經是非常危險的了。萬一皇上一怒之下像處置太子一樣處置高陽王,再把你歸為亂黨,殃及國公府,那可真是窮途末路,追悔莫及了。”


    尉遲秋仁的一番話聽的顏華冒起一身冷汗。之前對秋仁的一腔怨氣也消散了大半。


    秋仁看了他一眼,繼續說:“讓皇帝認錯是不可能的,但讓他意識到自己錯了並不難。隻要成周公和致遠推翻了那些所謂的河西王謀反的證據,太子與河西王勾結的罪名也就不辨自清了。皇上知道自己錯了,自然就會解了東宮的封禁。但他不可能向全天下認錯,所以太子也就不可能在將來繼承皇位,甚至不能再立於朝堂之上了。皇上會因此而對太子心懷愧疚,可他要維係自己的臉麵,就不能在明麵上給太子太多補償,頂多也就是不聲不響地恢複東宮的供給,讓太子做個富貴閑人罷了。所以目前看來,保全高陽王才是唯一的希望。”


    顏華立刻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可是,如果太子殿下不能繼承皇位,高陽王殿下也是沒有機會的!”


    尉遲秋仁剛要說什麽,眼珠一轉,便把本已到了嘴邊的話變了意思:“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你不要再自作聰明做些舍本求末的蠢事,保全了高陽王,一切總還有轉圜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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