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興奮地從新床上爬起,他聽見了在不遠處有老鼠在嘰嘰喳喳地叫著,那叫聲像是一條跟隨多多多年的狗發出來的叫聲,此刻聽上去一點也不討厭,反而像是一個陪伴。


    他熟練的從超市裏拿下一輛自行車,又找到老虎鉗,把自行車上的鎖剪斷。這家超市裏哪裏有啥多多已經大概清楚了。


    把自行車推出了超市,多多還細心地將超市的門給鎖起來。他並不急,迴家的路就在腳下,那必將是一一段美好的、值得期待的路途。它像是多多內心閃閃發光的珍寶,這樣的珍寶必然需要好的開頭,好的開始。所以多多不驕不躁。


    他刻意地抑製著內心的激動,平靜地,好好地、仔細地將們鎖上,把自行車上的塑料包裝扯下,擦擦新,再把有布條抱住的手電綁在了扶手旁邊,最後在查探了一下確定路麵沒有喪屍,這才騎了上去。多多從沒想到自己會對那個家如此的留戀。


    雖然多多的父母經常在外麵做生意,也不經常在家,可是那個家始終是他們每年過年過節相聚的地方,不管身在何處,那裏總是有自己的親人,有自己安心吃喝的餐桌,有自己安穩睡覺的地方。曾經沒有失去它的時候覺得沒有那麽重要,可是現在那個家突然變得若有似無的時候,多多才意識到自己其實是非常“戀家”的。


    多多騎著車,經過了警察局後,他必須要經過利萊塔才能迴家。有遠路可以繞一下,可是多多心裏是暖的,他不怕利萊塔究竟有什麽嚇人的東西。


    經過了警察局,前麵就是白天多多看見的掛滿喪屍的樹的位置。想象中,在月光下的樹應該是發著光的,可是走進了,有樹的地方卻仍是漆黑一片。


    自行車軸發出“嗤嗤嗤”地叫聲,夜靜地讓人有點緊張。多多低頭,看見月光下自己的影子在柏油上快速地滑動。他想不去看那棵樹,就像是做了小偷一樣,不要東張西望才顯得比較自然,可是,多多愣是沒忍住,他的餘光所及之處,看到的路邊的樹都是一片漆黑。


    多多就要跟第一個棵樹擦肩而過了,他有點想把眼睛閉上,快速地掠過那一段,反正現在路上都沒什麽障礙,除了兩旁三三兩兩的車之外,暢通無阻,閉上眼睛是可以通過的。


    可是,多多沒有辦法,藏匿在他心裏的喪屍的叫聲並沒有出現在那顆樹上,那些喪屍,去哪裏了?


    多多忍不住看了一眼,這一看,多多差點撞上旁邊停著的那輛汽車,他看見旁邊的那顆巨大的樹上,掛滿了屍體。那些屍體像是一群人在那顆樹上集體吊死一樣,在月光下,多多可以看見喪屍頭上殘留的淩亂的頭發和他們破舊的病服,一雙雙枯瘦的腿在微風中輕輕晃著。看不見頭,也看不見臉。


    可是,多多腦海中已經自動浮現了那些人腐爛的眼睛,漆黑地嘴巴,沾滿腐肉的牙齒在破爛不堪的嘴唇裏裏輕輕地咀嚼著自己的味道。


    一股陰風從後麵輕輕地把多多的雞皮疙瘩掀起,他的手使勁兒地捏在刹車上,刹車片頂死了車軸,發出刺兒而尖銳的摩擦的聲音。那些喪屍似乎在尖銳的聲音裏裏抖動了一下,朝前眺望過去,那一排排地樹上,全都是這般光景。這些喪屍晚上竟然是這樣掛在樹上的。


    多多停在原地,動都不敢動,甚至連扭動脖子改變一下視力範圍都不敢,在月光下,多多秉著唿吸,看見自己的汗毛從手臂上隨著雞皮疙瘩一起豎起,他心髒劇烈地跳動讓他沒有辦法平靜地深唿吸,智能一頓一頓地喘著粗氣。


    醞釀了好一會兒,多多終於平靜了一點,在這段期間,什麽也沒有發現。他吞了一口口水,緩緩地扭過頭去,眼神小心翼翼地掛在樹上的那些屍體上爬行著,他們確實什麽也沒有做,隻是風把他們吹了起來。


    多多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裏。他正想騎著車走的時候,突然一陣奇怪的鳥叫聲從多多的頭上想起,順著鳥叫聲,多多下意識地抬頭一看,一個不知名的黑影從高高地利萊塔上砸下來,眼見就要砸到多多的眼前,多多趕緊放下單車,縮在了旁邊的汽車後麵。


    可是,那個黑影並沒有砸到地麵,而是在快到地麵的時候,拉住了那條從樹上麵伸出來,此刻已經搭在警局頂樓的那根枝條。由於慣性,枝條被黑影拉向地麵,在快觸及柏油路的時候突然彈起,那黑影以非常快遞速度順著枝條向著警察局的樓聽爬去。


    連接著枝條的樹在黑影爬行的時候顫抖不已。


    多多起來扶起自行車,以最快的速度踩了下去,不敢這裏的東西是什麽,都不是好惹的。多多也管不得自己有沒有被發現了,他隻是下意識的,要趕快離開這裏。


    穿過了四五條街道,在確定看不見那個黑影的時候,自行車的速度才緩了下來。然而多多也發現,恆永市內的樹並不是隻有利萊塔那裏有異樣,其他地方也都多多少少的掛著一些喪屍。


    恆永市活生生成了一個吊死城了。


    在月光下,這樣的屍體遍布了整個恆永市,以利萊塔為中心,屍體的數量有多及少,它們白天是喪屍,晚上是屍體。


    多多的騎行的速度極快,這些路他是熟悉的,沒有紅綠燈,少數出現障礙的街道,他就把自行車扛著走過去。終於,道了家附近,多多心理頓生一股暖意。


    多多家住的地方算是距離市中心較近的小區,不過並非繁華區域,因為靠著山,所以這裏並不是交通樞紐,但是樹多。多多下意識的看了看那些樹,果然,上麵還是掛著喪屍,隻是數量較其他街道旁邊的樹上少了許多,有的樹上僥幸地逃過一劫,上麵沒有屍體。


    放下自行車,多多朝著小區的大門走去,過去一看,門鎖住了!這個小區比較老,用的都是老式的實體鎖,多多沒鑰匙,進不去。但這並不能組織多多迴家。


    他轉身向後退了幾步,一個助跑,爬上了鐵門上方,那上麵有一些防盜鐵絲,多多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因為沒有其他人,多多完全可以大搖大擺仔細地在上麵越過那些鐵絲——要做的就是,不要讓鐵絲上的倒鉤夠到自己的身體和肉。隻要小心點,速度足夠慢,完全可以做到的。


    “轟!!!”


    多多正在鐵門上繞著鐵絲的時候,遠處的地方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一下子滑坡恆永市的寂靜,多多一個沒注意,整個人從鐵門是哪個掉了下去,頭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腳也被鐵絲構了一下,劇烈地疼痛隨著褲子的撕裂聲一同傳來。多多眼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但是多多愣是逼迫自己保持著清醒,沒讓昏暗侵蝕掉自己的腦袋。他雙手杵在地上,摸了摸頭,有血,頭皮破了,辣疼。他去卷褲子,可是沒想到一碰到腳就一陣劇烈地刺痛,他隻好鬆手。歇了一會兒,月光隔被鐵門擋住了,沒能照進多多的身邊。電筒也摔到了一旁,熄滅了。


    在漆黑地黑夜中,多多看不見自己的傷勢。可是在他的腦海裏,他已經在幻想自己因為傷痛而死在小區的場景,或許是在家裏,或許還沒到自己的家。怎麽那麽倒黴啊!多多在心裏默默抱怨,心情低落道了極點,那一刻他有一點放棄地念頭,就這麽死了,或許就是自己最聰明地選擇了。


    在漆黑地夜裏,多多在癱軟地躺在地上,讓頭暈著,讓腳上的血躺著。過了大概五分鍾,疼痛淡去,多多突然翻身爬去,或許還有些機會,傷得並不是那麽中。他在地上爬過去幾步,撿起了掉在月光下的手電筒,拍了拍,亮了,隻是電筒鏡片上被甩出一條裂縫。


    多多輕輕卷起自己的褲腿,疼痛不似方才那麽強烈,褲腿卷起,傷口露出來,長長的一條,沒有多多想象中那麽深,隻是此刻它還在劇烈地疼痛中。


    再摸摸腦袋,血流停了下來,有些昏沉,但不至於不能走路。多多跛著腳,緩緩地朝樓梯上爬去。大樓裏的住戶都已經走了,門窗鎖得嚴嚴實實,應該是有計劃的被轉移開。前麵的大門鎖著,那些喪屍也進不來,門窗完好。多多一口氣上到了7樓,來到了自己門口。


    熟悉地門在多多麵前安安靜靜地豎著,像是一個沉默地老者,多多對於這道門的親切感從未如此深厚。從背包裏拿出鑰匙,多多進到了家裏。


    到了家裏,多多就把電筒上的布條扯掉,光亮一下子從手中射出,打在家裏。沉默地屋子一下子亮了起來。多度仔細地檢查一番,那股暖意從房間裏的每一個布局緩緩透露出來,那是他熟悉的一切,甚至……比他在的時候還要幹淨整潔。


    多多跛著腳,往裏麵走了走,他有些害怕地叫了聲:“提莫……木木!”那兩個鬼靈精怪地約德爾人留在家的幾率是最大的。


    可是聲音很快被寂靜吞噬,隻有光還無聲地照在家裏。看來是沒有希望了。多多五味雜陳地走到了窗子邊,拉起簾子,在遠處有一處火光,冒著大火,隔著老遠都可以看見濃煙滾滾那個地方,好像是一個加油站,方才那一聲巨響應該就是從那邊發出來的。


    隻是,有什麽用呢!多多根本沒心情去思考什麽。他遊戲失落地一屁股砸進了沙發,真想像往日裏,毫無顧慮地一個側身就躺著就睡去。隻是,現在坐下來,身體是舒坦了,腳上的疼痛卻是在移動中劇烈了起來。


    多多佝下頭,想去茶幾下找找有沒有什麽可用的藥,眼神剛往下一走,發現台燈地地方好像有個什麽東西,是一張折疊整齊地紙張。會不會……是他們給自己的流言。


    多多趕緊將那張紙抽出來,匆忙地打開。上麵用非常漂亮地字寫道:兒子,你去了哪裏,我和你媽媽都很擔心你,如果你迴來了,城裏的情況大概也不用跟你解釋了,我跟你媽媽先到上海你姑姑家去住一段日子,你看到了,馬上聯係我們。你的小夥伴把我們保護得很好。兒子,你很棒!


    爸爸。


    多多一直憋著,讀完了最後兩個字,然後完全無法抑製地哭了出來。他張大著嘴巴,哭著,卻不敢出聲。他趕忙起來,把門鎖上。靠著門就哭出了聲。反正這裏也沒有其他人,狼狽就狼狽,懦弱就懦弱。隻有在父母麵前,自己才是那個不由分說地“很棒”的人。


    終於,所有的委屈和隱忍都在哭泣中釋放了出來,多多抽泣著,從抽屜裏找出來的紗布把自己的腳裹上,總算是沒有白來這一趟,多多知道了,自己的父母還健在,也知道了,除了恆永,世界上的其他城市至少沒有淪陷,至少在父母離開的時候是這樣的。那麽,自己獲救的幾率就很大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活下去。


    多多重新翻找了一下家裏的東西,果然是因為自己的父母迴來了,所有家具都歸置地整整齊齊,他的衣服也掛得整整齊齊,有幾件上麵被撕破了,估計是提莫跟木木在打鬧的時候弄的,父母沒有發現。


    對了,從父親的流言中,他們應該也知道了這群瓦羅蘭英雄的存在了,不知道父母用了多久接受這些任務的存在,還是他們隻是“神秘而隱瞞地存在著呢?”不得而知。


    多多把外麵的門窗關好,簾子拉上,進了自己的房間,床上幹淨地一塵不染,隻有自己的床上保持著一掀起被子就可以躺下睡覺地狀態。多多想著,母親一定是知道自己迴來是要睡覺的,她心裏盼著自己在不久後就迴來。如此幹淨,地板不知道讓母親擦得多幹淨呢。


    走到窗前,把窗簾掀開,把窗子開一個小縫勉強可以聽見外麵的風聲,隔著玻璃可以看見遠處正在然後地加油站,不管明天怎麽樣,此刻,多多隻想聞一聞自己床上熟悉地味道,有什麽事兒,都明天再說吧。


    多多鑽進了被子,自己床上熟悉地味道不見了,而是一股清香,一定是母親,一定是她把自己的床洗的幹幹淨淨地。多多躺著,假裝睡著,可是他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的。


    電筒在旁邊熄滅了,多多趕緊拿起來,拍了拍,重新點亮。一定是剛才摔的那一下讓它有點猝不及防。即便是在自己的家裏,多多就希望那電筒一直亮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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