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聽到推門聲也沒有迴頭,倒反而是洛川主動開了口,隻見他微微躬身低頭,是一個很恭敬的姿態,然後說:“東西,她已經帶走了。”


    那男人緩緩地迴頭,想是鴨舌帽帶的不甚舒服,也是取下來弄了一下,然後又重新戴了上去。


    “嗯!”


    這人的臉洛川認識,竟是在之前他們也打掃過戰場的“外公的葬禮”裏麵曾經出現過的林見智。


    林見智說了一個字之後便沒了下文,又把鴨舌帽往下一壓,轉身走了。


    助力在洛川身邊待了五六年,還從來沒見過這家老板露出如此恭敬的態度,他滿腹的疑問,情不自禁的就說出了一句,“這人好生無禮。”


    洛川瞪了助理一眼,說:“如果不會說話,嘴巴可以不別要了!”


    助理瑟縮了一下,立刻低下了頭。


    洛川像是在教育自家助理,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說:“那可是‘奇點’,得罪了‘奇點’的人,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出了門,蘭澤要和穆錦城分道揚鑣,可那家夥非要跟著她。


    蘭澤拒絕,他就死皮賴臉。


    在等公交車的時候,蘭澤嫌抱著一個魚缸不好擠公交。於是在路邊攤上要了個塑料袋,直接伸手撈出那東西裝進塑料袋裏麵打了個結就裝進了包包裏。


    穆錦城見她這一番操作驚得目瞪口呆,問:“你這樣貼身擺放,也不怕它吃你豆腐。”


    蘭澤撐著他肩膀,把他往前推,“他會不會我不知道,但是你就說不一定了。”


    穆錦城說:“這公交車擠成這樣!我不護著你,你摔了怎麽辦?”


    蘭澤說:“嫌擠,自己滾下去開你的車。”


    兩人剛下了公交車,穆錦城就被幾個黑衣人架走了,他張牙舞爪的向蘭澤求救,蘭澤朝著他揮了揮手,說:“去吧!再不迴去,小心你哥打你屁股。”


    這句話成功讓穆錦城黑了臉。


    看穆錦城吃癟,蘭澤心情小小的愉快了一下,然而看著人來車往的大街,她又迴到了現實。


    她先把貼身放的那個“肉疙瘩”掏出來扔進其他垃圾桶,然後才走進地鐵站。


    她不清楚這究竟是什麽東西,但是他之前戳那一下手指上傳來的刺痛給她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且天上不會無故掉餡兒餅。


    更何況這東西是經寰宇的人打掃“戰場”時才弄迴來的所謂積分。


    她不是懷疑洛尋,她隻是信不過寰宇。


    之後,先去多寶閣取了那把匕首,打算找個時間就給路行野送去,然後又給蘭澈把這一整個學期的生活費都給他打在卡上,最後她聯係了那家他很久之前就諮詢過的醫院。


    那家醫院是全國最好的康複治療醫院,醫生說,如果有能力承擔治療費用,那她父親是有望能站起來的。


    20分鍾之後,蘭澤和醫生就定下了父親的治療方案。


    晚上,蘭澤迴到家之後依舊和母親睡一床。


    她把和醫生說的事情又和母親說了一番,說著說著,母親就打斷了她的話。


    “小澤,治病肯定得花不少錢吧?”


    “嗯!”


    “你哪來那麽多錢?”


    “到時候你到醫院裏麵安心照顧爸爸就好了!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母親突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蘭澤沒有安慰她,就隻是靜靜地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


    她摸手機想要看看幾點了,手指處軟軟的感覺讓她驚得差點往床上跳了。


    她母親都被她嚇了一跳,停了哭泣聲問她怎麽了。


    蘭澤剛剛已經借著手機的光亮看清楚了那團東西。


    正是是她白天丟到了其他垃圾桶的那團肉疙瘩。


    她內心既驚且懼,強壓自己的情緒說,“沒什麽。”


    她媽媽經過她這一下也不哭了,用帶著很濃重鼻音的聲音說:“小澤,貧窮和疾病我都不怕,可是我真的害怕你走上歧途啊!”


    蘭媽這些日子看到女兒不斷地往家裏麵寄錢,就算是發工資,那也是一個月發一次,她這個月都往家裏麵打了三次錢。現在又突然說聯係了醫院,要給蘭爸治病。蘭爸的病她之前就聽醫生說過的,得用錢一點一點來磨。當初放棄就是因為這個家承擔不了。


    小村子雖然交通不發達,但是村子和村子之間無論隔得多遠都藏不了秘密,前些日子裏麵就傳出隔壁村老張家姑娘去城裏麵做了小姐的醜聞。


    她現在也擔心自己女兒在巨大的壓力之下做了傻事。


    “媽,你放心,這是我正正經經賺來的錢。”用命賺來的錢。


    蘭媽一向信任自己女兒,聽她語氣這麽堅定,也就相信了。


    蘭媽歎息一聲:“要是你爸沒出意外,咱們家也不至於窮成這樣!而且咱家還差那麽外債!哎……小澤!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母親嘀嘀咕咕一陣,然後問:“小澤,這次迴來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沒等蘭澤迴答,母親接著道:“就咱家旁邊那個許箐,她明天結婚,她媽媽說她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接。讓你去做客呢!”


    “估計手機放在包裏麵沒聽見吧。”


    她母親說許箐和她是一個公司的。她倆一起去公司實習,最後她沒能留下來,對方留下來了。


    她倆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班,大學沒有同校,但是到了實習的時候又湊到了一起。


    有了這一層鄰居和同學的關係,難免從小就被同村的人放在一起做對比。


    蘭澤對她這位老同學敬而遠之,可看如今看來,對方是想借著婚禮又來拿捏她一番。


    蘭澤根本不想和她湊到一起,剛想拒絕,她母親就說:“你也別說你沒時間。今天你迴來的時候被你二嬸子看見了。”


    蘭澤在心裏麵歎息了一聲,說:“好吧!”


    母親又說:“你小叔和他那個侄子也會來。他那個侄子叫啥來著?”


    蘭澤說:“洛尋。”


    母親說:“是,就是叫洛尋。許家這次大辦,怕是請了五六百多人呢!”


    蘭澤:“嗯!”


    蘭母試試探探的又說:“小澤,你有啥消息沒?”


    蘭澤自然知道母親的意思,於是道:“媽,我還早呢。咱家欠一身的債,我要是不趁現在努力把它還上,人家誰願意娶一個背一屁股債的女人迴家?”


    蘭母一聽,知道自己計策失敗了,於是隻能歎息一聲,“哎!你還是命苦呀!”


    蘭澤等到母親睡著之後,往枕頭下麵掏出了那個肉疙瘩,拿著就直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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