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杏櫻剛要牽起的嘴角又是一僵。


    她好心好意用杏洛的名義辦好事,沒想到卻落得個被嫌惡的下場。


    還是說,隻有她杏洛做的事才算好事,她杏櫻不管做什麽,在尹莘玦眼裏,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表現?


    “我知道了。”


    杏櫻尷尬一笑,而後便被尹莘玦遣出了書房。


    待杏櫻離開後,低頭裝作正忙的尹莘玦才抬起頭來,眼裏流淌著複雜的神色。


    夕陽的餘暉破窗而入,橙黃色暖夾雜著鮮明的紅色,不含實質的光亮浸染著宣紙上突兀的墨滴,倒是褻瀆了如此美麗的光線。


    尹莘玦晃眼看去,竟在地上見著了繡著櫻花的手帕,心念一動將其撿了起來,手帕飄著淡淡的花香,與杏櫻常用的香粉味道一致,許是她方才俯身行禮時掉落在了地上卻未曾注意。


    杏洛總是能影響尹莘玦的心神,被杏櫻這麽一打攪,尹莘玦此時倒也無心公事,既是要去拿村莊施粥,也是該好好規劃一番,方才心裏想的事太多,竟忘了問杏櫻有何安排,既然這手帕現在在自己手上,不如給她送去,順道仔細問問杏櫻對此趟出行有何打算。


    杏櫻嫁入王府五年有餘,尹莘玦踏入櫻落園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多數時間都是杏櫻興致衝衝的前來尋他,偶爾一次他主動前往,都是有正事要和她相商。


    到底是杏洛的妹妹,自己如此待她,倒確有些無情。


    可尹莘玦別無他法,杏櫻與洛兒長得太過相似,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國色天香,就連身形與音色都難以區分二人的區別,若是多年前,尹莘玦隻需看上一眼,便能準確區分誰是他的洛兒,誰是杏櫻。


    可隨著洛兒離開的時間越來越長,尹莘玦的記憶開始不受控製的模糊,時間衝淡了他胸有成竹的思考,他便開始慌亂,害怕終有一日,他會忘了洛兒在自己心中的具體模樣,錯將杏櫻認作洛兒,釀成大錯。


    尹莘玦難得一次踏入櫻落園,卻撲了個空,小院兒空無一人,他試著唿喚兩聲,也無人作答。


    也不知杏櫻去了哪裏,尹莘玦倒也沒那個心思特意去尋找,既然沒有人,那便改日再將手帕歸還與杏櫻,思及此,尹莘玦腳步翻轉,打算離開。


    前腳剛踏出小院,後腳還未有所動作,遠遠地,尹莘玦看到了一個女子朝著這邊走來。


    夕陽拉長了她的影子,一層暖光將她包圍其中,晃一瞬間看起來竟少了些實感,就好像遠方凝結成的一團白霧,隨時都會消散一般。


    距離太過遙遠,天色昏暗,女子又低著頭,他竟一時看不清來人是誰,隻是尹莘玦卻突然覺得有些恍惚,像,太像了。


    這個緩步朝著他走來看不清麵容的女子,姿態實在太像他的洛兒,女子的每一步似乎都踏到了他的心坎上,心髒“撲通,撲通”緩慢跳動,竟如擂鼓,敲擊著他的大腦,使得他腦子一片混沌,竟無法思考。


    尹莘玦急不可耐的想要走近尋求真相,可腳步卻不聽使喚,死死的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於是,等待著女子走近的每一秒,都成了煎熬。


    是洛兒迴來了嗎?


    還是他一直擔憂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他終於,還是分不清杏櫻和洛兒了嗎?


    “奴婢見過王爺。”


    摧枯拉朽一般的嗓音瞬間將尹莘玦從混沌的幻鏡中拉迴了現實,忽的迴過神來,尹莘玦低頭,隻見來人穿著府內丫鬟的衣裳,低著頭,姿態恭敬。


    這與洛兒身姿如此相似的女子竟然是王府的丫鬟,尹莘玦一時有些無法接受,“抬起頭來。”


    連清依言乖順抬頭,恰巧夕陽的最後一縷光輝從她身後匆匆溜走,月亮還未來得及占上主導地位,正黑暗的時刻,連清抬起頭來。


    長長的劉海蓋住了她可怖的半張臉,疤痕交錯的下半張臉徹底打破了尹莘玦的期待,他似是完全沒想到會麵對這樣一張容貌,許是被嚇了一跳,又或許是覺得太過失望,竟然從心底驟然升騰出一股子疼痛之感,像是誰提著一把鋒利的長劍,殘忍的一劍又一劍插到了他的胸口,疼到了四肢百骸,痛到麻木。


    他見過她,就在前幾日,那時不過匆匆一瞥,也從未像今日這般大受震撼。


    可笑他自認從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此刻內心卻不停地叫囂著離開,一刻也不願多呆。


    但不知為何,腳步依舊不聽自己的使喚,或者說他的大腦正在和內心分庭抗禮,僵持不下之中,尹莘玦緩慢開口,“以前從未在王府見過你,可是新來的?“


    他明知故問,連清點頭稱是,“奴婢前幾日剛到王府,伺候娘娘。”


    “可有名字?”


    “奴婢名喚連清。”


    連清?


    尹莘玦驀的想起,前幾日那像極了洛兒手藝的蔥油餅便是一位名喚連清的丫鬟做的,就是麵前的這位女子?


    這世上當真有如此巧合之事?這女子,與洛兒手藝無有二致便也罷了,為何連身形都如此相似,紛遝而至的每一步,都與洛兒一模一樣,那可是,連杏櫻都學不來的韻味,唯獨這臉,這聲音……


    “王爺可是來尋娘娘的?”


    連清見尹莘玦神色古怪,趕緊出言擾亂了他的思緒。


    尹莘玦這才堪堪想起他此行前來的目的,“正是,她不在院中?”


    “迴王爺的話,娘娘此刻正在夥房親自為王爺準備晚膳,王爺可要移步至夥房尋娘娘?”


    “不必了。”


    尹莘玦坦然拒絕,他本就打算離開,既然杏櫻自有她的事要忙,他便不去饒了她的興致。


    將手帕交由連清囑咐她轉交給杏櫻,尹莘玦的腳步才終於聽了話,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轉角。


    迴了書房,尹莘玦無論做什麽,都覺得心裏煩躁的緊,一股無名的情緒盤旋縈繞在心口,怎麽也無法消散。


    一直到程樺迴來,他才短暫的忽視了這不悅的感覺。


    一連幾日,前往打探那男子下落的人皆一無所獲。


    老嫗形容的路線太過廣闊,不同的分叉路後又是不同的分叉路,延絡不絕,看不到盡頭,沒有線索漫無目的的找尋無疑是大海撈針,尹莘玦雖然早已料到會是這樣,但還是止不住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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