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居住的移動小鎮在深海底以詭異的速度前行。:


    住在深海底的人魚們有時候還會從水晶罩子裏麵出去,到廣袤的海麵上淺吟低唱,吸引水手的注意,攝取他們的心魂,然後把落到海裏的人都封在巨大的蚌裏帶迴海底,吸食這些人的靈魂作為食物,再將**丟棄到海溝裏,或是用來喂養寵物,比如海星或是鯊魚。


    人魚一出生來腰以下的部分拖著一條長尾巴,而且沒有靈魂,生命雖然很長,但是活到了盡頭也就灰飛煙滅了,不像人一樣,還可以到冥界去投胎轉世。


    所以所有人魚的夢想就是得到完整的靈魂——唯一的方法便是愛上一個人,與之結為夫妻,在教堂裏宣誓的那一瞬間,上帝會將完整的靈魂賜予它們。


    人魚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往往就會祈求女巫給他們藥水,將魚尾變成雙腿,去岸上尋找所愛的人。


    但是他們中的很多都失望而歸,在海底和別的人魚組成夫婦互相安慰,過完剩下的日子——因為在岸上人的心裏麵,它們就是一種恐怖的,迷惑海員並奪取他們生命的種族。


    女性人魚往往嬌美非凡,天生擁有讓人羨慕的歌喉,是大海裏最美麗的精靈。而男性人魚大都兇惡醜陋。


    因此小鎮裏居住的女性人魚們,隻要是走過都將目光投過來,仿佛伊維爾是一個怪物。


    伊維爾忍耐了很久,終於受不了,從書裏抬起頭來:“埃爾絲,好了嗎?”


    “啊……我很抱歉……”埃爾絲從窗口裏講頭探出來:“還有一會兒。”


    克拉琳達女巫替他準備的房子是離女王的宮殿最近的一間,本來可以去屋子裏看書,但是埃爾絲準備食物的味道實在不怎麽好聞。


    他隻得耐著性子又將這本書翻了幾頁,雖然在海水中弄濕了,但是用海馬將上麵的水分吸走之後和沒有打濕過一樣。


    剛翻到《鍛魄卷》中間,裏麵傳來了埃爾絲的聲音:“已經好了。”


    伊維爾從花園裏的白色的珊瑚椅子上站起身來,走進屋子裏。


    “我知道你不喜歡吃我們的食物。”埃爾絲端著盤子擺在了桌子上。


    伊維爾把書放下……


    人魚的食物不是海藻就是人的靈魂,他不可能會吃。


    “你來了以後,女巫也吩咐他們不要輕易去海麵傷害人類了。”埃爾絲將一盤一盤的食物端上來,在桌子上放好:“所以我特意去收集了一些海底的魚和貝殼……”


    伊維爾麵色有些不自然,剛才埃爾絲進來的時候,看到她提著的籃子裏那一堆還在微微蠕動的海底生物,迎麵就有一股腥味,他忍不住了才到外麵去。


    埃爾絲將一隻散發著紅光的珍珠蚌放到了桌子上,光線照出了上麵的四道菜。


    “這是鹽烤珍珠魚。”她指著躺在白色盤子上扁平的海魚,手指移開,指向四個盛著魚湯擺在一個盤桌子裏的海螺:“這是釀海螺,這個是肉桂墨魚仔,這個是水煮蚌肉……”她抬起頭,背後的魚尾巴輕輕搖晃著,眼裏帶著一絲期待的光芒:“香料和牛奶,我是到女巫那裏去拿的。”


    這四道菜看起來都很好吃,而且沒有一絲腥味,伊維爾稍微放了一點心,在桌子邊坐下:“有咖啡嗎?”


    “嗯!”埃爾絲答應著,盛來了一杯香醇的咖啡:“海底光線下長出來的珊瑚咖啡豆,放了一點肉桂粉。”


    伊維爾看到咖啡杯,伸手接了,微微一笑:“謝謝。”


    埃爾絲兩隻眼睛都亮晶晶的,指著桌子上說:“你嚐一嚐……這是我第一次嚐試做人類的食物……”


    伊維爾默不作聲地觀察了這些食物很久,確定沒有問題以後,才將刀子拿起來,切開麵前的珍珠魚,魚肉很肥厚,魚刺都被仔細地剔除掉了。叉起來吃了一口,伊維爾臉色的表情微微一變——根本沒有腥味,隻有魚和香草的味道。


    他看著埃爾絲,讚許地說:“很好吃。”


    埃爾絲開心地笑了,臉頰微微緋紅。


    ……


    深海裏的白天和黑夜並沒有太大區別,依然是用主要依靠水母或者夜光珠的光亮。


    伊維爾把十二翼立在床頭,坐在床上翻動著書頁。


    “小子,你真的要去羅馬鬥獸場?”十二翼冷聲問。


    伊維爾沒有迴答它的問題,目光定在了書頁的一張上,微微皺起眉。


    “你必須改一改總是不迴答別人問題的毛病……”十二翼低聲冷哼。


    “喂……鐮刀。”伊維爾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盯住了書裏麵的一行:“北海巨妖還在你的身體裏麵?”


    “還在……”十二翼冷冷地說:“你準備什麽時候把這惡心的東西從我身體裏拿出去?!”


    十二翼似乎非常瞧不起被煉金師艾爾菲斯推為至寶的‘獸’之屬性。


    “這條咒語在這裏。”伊維爾伸手指了指書頁:“艾爾菲斯記下來了……”


    十二翼注意到那條咒語,瞬間破口罵出來:“你不僅是個傻子,還是個瘋子!膽敢用封印神咒?”


    伊維爾的臉色有點不好看。


    “這種咒術需要施咒的人法力遠遠高過靈獸,靈魂要比它強大若幹倍,才能對它實施絕對控製。”十二翼冷笑著說:“要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小子妄圖用他來控製靈獸的話,最可能的結果就是自己的靈魂被靈獸所吞噬!”


    開玩笑,封印咒術和死靈法術屬於一類,都要去操控別的生靈,要別人為自己做事,最要緊的一個資本就是自身的強大。


    很難想象一隻靈獸會聽從一個什麽都不會的魔法師的命令。


    現在的伊維爾雖然偶爾會有一些驚人的力量,但是根本不穩定,也沒有正正規規地掌握過魔法,操控一隻碧眼龍都成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整個大地忽然狠狠地顫動了一下,然後整個海底忽然安靜下來。


    鎮移動的時候雖然沒有太大的聲音,一些沙石摩擦的碎響總還是有耳聞,現在卻是徹底沒了響動。


    外麵先是一陣死般的寂靜,慢慢開始騷亂起來,窸窸窣窣的生聲音越來越大大……伊維爾疑惑地拿著十二翼起身,迎麵看見埃爾絲從外麵進來,背後還跟著克拉琳達女巫。


    “我們碰到麻煩了,年輕人。”克拉琳達嗓音低沉:“現在剛到直布羅陀海峽,小鎮再也前進不了一步。”


    “怎麽迴事?”伊維爾問。


    “不知道,一隻很大的怪物擋在前方……隻要一靠近,它就抓取我們的族人作為食物……”埃爾絲臉色煞白:“太可怕了,我……從來不知道海底有這麽恐怖的東西……”


    克拉琳達輕輕拍了她一下,安慰道:“可憐的孩子,你還年輕,你不知道深海裏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說著轉頭看伊維爾:“如果今晚之內我們不能通過的話,就趕不上鬥獸會了,你有沒有什麽辦法?”


    人魚和海底的女巫似乎因為桑芙利亞的一句話,在他身上抱著不該有的依賴……他正要開口說話,手裏的十二翼開始不鹹不淡地譏誚:“你不如當做這是去鬥獸場之前的聯係,如果你有這個膽子的話。”


    “我覺得……”伊維爾拒絕的話說到一半,硬生生改成了:“我應該去看看。”


    ……


    鎮的水晶罩子前方,一個丘陵一般大小的龐然大物堵在那裏,張開血盆大口,兩隻黃色的眼睛閃著兇光,它的麵前已經散落了一地的白骨,隻要小鎮再往前一步,它就會馬上再次撲上來,從水晶罩子裏抓人……這可以抵擋海底重壓的水晶在它的觸手之下竟然恍若無物!


    “六大靈獸……”


    伊維爾剛剛走到罩子後方站定,就聽到了手裏十二翼難得嚴肅的聲音。


    “是地氣妖……伊維爾,叫這些人魚快逃,這裏沒有人有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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