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藩絕不是個軟弱的人。


    其人手腕強硬,性格囂張跋扈,報複心強。


    曆史上,就算他被下獄,也在積極自救。


    這些事情無一不說明,得罪了他一定沒有好下場。


    他栽贓自己的手段很粗糙。


    但並不能說明他不聰明,他隻是沒有想到自己的武功會這麽高,膽子這麽大!


    而且,絕不按照常理出牌。


    現在,嚴世藩經過最初的混亂,強忍著劇痛,腦子還在瘋狂運轉著,尋找自救的機會。


    可惜,他不能說話。


    最大的優勢發揮不出來。


    “是不是很絕望?如果我隻是個普通人,被抓進大理寺,隻會比你更絕望。”


    周禮瞥了一眼嚴世藩似蛆蟲般肥胖的身體,還是將床上的被子給他蓋上。


    他不習慣對著一個裸著的男人說話。


    至於一旁的翟蘭葉,也是如此。


    “我不過找你化緣了些銀子,何必要給自己找上殺身之禍呢?”


    周禮歎了口氣。


    他本是江湖人,不想插足朝廷紛爭。


    都是身不由己啊。


    說罷,他也懶得再囉嗦,就要送嚴世藩下地獄。


    ……


    嚴府外,來了好多士兵和錦衣衛,看人數,不下於一千人。


    門子看見了,心驚膽戰。


    可別是陛下要對嚴首輔下手了吧?


    他討好地衝著領頭的將軍說道:“不知大人這麽晚來嚴府,所為何事?”


    將軍直接問道:“小嚴大人今晚可在家?”


    門子不知是何意,猶豫著要不要迴答。


    “本官接到錦衣衛密報,有逆賊要殺小嚴大人,還不如實招來!”


    將軍大聲嗬斥道。


    保衛京城本是他的職責。


    沒出事還好,一旦出事,他輕則丟掉烏紗帽,重則性命難保。


    更何況,賊人武功奇高,神出鬼沒,現在說不定混入嚴府了。


    門子大驚,忙道:“小嚴大人迴來後就一直沒有出門,快快請進。”


    本來這種事情需要通報嚴嵩的,奈何情況緊急,將軍隻能直接帶人進去。


    如果沒事,大不了過後上門賠罪。


    有正當的理由,相信嚴嵩也不會怪罪於他。


    嚴府占地不小,大隊人馬湧入,發出嘈雜的腳步聲。


    嚴嵩本來已經快睡了,也被驚醒過來。


    他昂起頭問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隻聽一個下人著急道:“老爺,有好多錦衣衛和士兵進了大院。”


    嚴嵩一急,這還了得?


    第一想法是:陛下不會覺得我沒用了,打算卸磨殺驢吧?


    但陛下最近也沒有露出這樣的意思啊?


    把被子一掀,披了件外套,穿著拖鞋就走了出去。


    正好與進來的大隊人馬撞了個正著。


    嚴世藩指著將軍問道:“劉將軍,這麽晚了,來我嚴府有何貴幹?


    擅闖嚴某的府邸,可有陛下手諭。”


    劉將軍見得嚴嵩出來,忙告歉道:“嚴閣老,在下接到錦衣衛密報,賊人周禮先殺大理寺範寬與鄢懋卿兩位大人。


    現在不知所蹤,據知情人爆料,恐會來找小嚴大人的麻煩。


    一時情急,還請見諒。”


    他先說是得了錦衣衛的線索才來的,也是為自己日後撇清關係。


    嚴嵩一聽周禮已經殺了兩名朝廷命官,如今更是對自己的兒子有敵意,那還了得?


    也顧不得許多,拉過一個下人問道:“少爺可還在房間?”


    下人忙道:“少爺與翟大家一直在自己的房間。”


    翟蘭葉?


    嚴嵩也知道自己兒子的荒唐事跡,不過他一向懶得管。


    要是讓這麽多人看到他不堪的一麵,嚴府的麵子還要不要?


    會不會成為政敵攻擊他的把柄?


    於是他又問:“府內有沒有出現什麽異常情況?”


    下人們全部搖頭。


    嚴嵩鬆了口氣,沒有異常就好。


    “嚴大人,下官以為,還是先弄清楚小嚴大人的安危為好。”


    劉將軍職責在身,抱拳提議道。


    嚴嵩一想,確實是那麽迴事。


    於是點頭道:“劉將軍忠於職守,嚴某佩服。這樣吧,你帶人跟我一起過去。”


    這個劉將軍,他也認識。


    口風比較嚴,就是發現兒子的混賬事,也會遮掩一二。


    “是。”


    一行人施施然朝著嚴世藩的房間走去。


    “你的救星好像來了呢。”


    周禮笑著說道。


    他的聽力早就發現了來人,而且還不少。


    看來,錦衣衛的動作很快嘛。


    地上的嚴世藩麵露喜色,但被他很好地隱藏過去。


    他不願周禮看到這一幕。


    如果能活,他一定不想死。


    如果要死,也要拉著周禮一起。


    “那我們就賭一賭,他們能不能把你救出去。”


    周禮說著,打開房門。


    一隊錦衣衛正在外麵。


    他們見到周禮,如臨大敵。


    果然不出所料,這逆賊還是悄無聲息找上了小嚴大人。


    又看嚴世藩趴在地上,麵色痛苦,被一床被子蓋著,紛紛拔出腰刀。


    很快,更多的士兵朝這裏過來。


    嚴嵩瞧得兒子正在受苦,心如刀割。


    往前走了幾步,緩緩開口:


    “周禮,你好大的膽子,殺了範大人和鄢大人不說,如今還要對我兒子下手。


    如今大軍和錦衣衛已經包圍嚴府,我勸你束手就擒,免得丟了性命。”


    周禮笑道:“找到範寬的屍體了?要不說你們嚴家神通廣大呢。”


    嚴嵩見他完全沒把自己的話當迴事,不由氣急。


    想他如今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從沒人敢無視他的聲音。


    周禮麵對這麽多人,不僅不怕,居然還有心情調笑。


    他真不怕化作齏粉嗎?


    “周禮,念你是江湖人,不知禮數,放了我兒,我免你牢獄之苦。”


    嚴嵩不知被子下的兒子如今情況如何。


    但他看向自己祈求和痛苦的眼神,無一不說明情況肯定不好。


    所以,他隻能用言語先穩定周禮。


    這個江湖人膽大包天,身手也好。


    若是惹得他狗急跳牆,嚴世藩可就真沒有活路了。


    在周禮的感官中,整個嚴府都已經被大軍包圍。


    進院子的不在少數。


    不過,他早就料到有這一遭了。


    “放了他?嗬嗬。”


    周禮一把拉開被子,任由嚴世藩醜陋的身子暴露在眾人眼前,“這樣的兒子,你還會要嗎?”


    嚴嵩這才看清楚兒子身上所受的傷。


    四肢模糊一片,正汩汩往外流血。


    這般慘痛的傷勢,卻不見他喊出一聲。


    慘唿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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