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後山。


    周禮枯坐在此已經有一夜。


    此刻,旭日東升,雲海翻騰。


    萬道霞光似金色的絲綢交織在空中,遠處的山巒披上一層華麗的冕服,晃得人睜不開眼。


    周禮緊閉著雙眼,沐浴在初升的陽光下。


    孤寂的身影與泰山上的一切事物都融為一體,形成一幅和諧的畫卷。


    晨露已經打濕了他的衣服,但他不為所動。


    “師父,師弟已經枯坐一夜了,怎麽還不出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要不我們過去看看?”


    遠處,遲百城擔憂地問道。


    “你是不是巴不得你師弟出事?這樣你就有機會當上掌門了?


    我告訴你,沒有,一點都沒有。”


    天門道長惡狠狠訓了遲百城幾句。


    這狗東西,淨說胡話。


    若禮兒有半點閃失,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不對,禮兒天縱奇才,不會有任何閃失的。


    差點被他帶進溝裏,要是有閃失,也是你遲百城有閃失。


    想到這裏,又瞪了二徒弟一眼。


    “師父,你說小師弟真的能突破先天境界嗎?”


    建除也在一旁問道。


    不是他懷疑,而是,周禮口中的先天境界他聽都沒聽過。


    他與遲百城武道天賦有限,至今沒能達到一流高手的水平。


    所以,對更上麵的境界一竅不通。


    “我也不知道……這個境界隻在祖師的記錄裏麵有,傳說能化天地元氣為己用。


    與人交手,真氣無窮無盡……


    哎,老道也沒見別人達到過。


    我們隻要守好這裏,不讓小家夥們誤闖進去,打擾到你師弟就行。


    成功也好,失敗也罷,隻要他人沒事就好。”


    天門道長也不無擔憂,一雙老眼巴巴地看著遠處。


    但被許多東西遮住視線,什麽都看不到。


    此刻,周禮麵色漲紅,渾身大汗,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他不停地調動真氣衝擊任脈。


    自華山一事之後,已經快兩個月。


    任督二脈的真氣早已充盈,隨時可以打通。


    但他還是迴了泰山。


    這等重要的時刻,必須在最安全的環境中才保險。


    而在他心中,泰山無疑是最安心最安全的地方。


    四周的靈氣有如實質一般蜂擁而來。


    強行想擠入身體。


    但體內最後一道橋梁未通,這才造成內外壓迫,難受不已。


    他已經衝擊了成百上千次,但每每都差一點。


    最後的阻礙好似天塹一般。


    突然,他悶哼一聲,任督二脈處光芒大放,好似有璀璨星辰在身體裏麵亮起。


    一股雄渾之力在體內爆發,原本閉塞的經脈豁然暢通。


    天塹已被打通!


    源源不斷的天地靈氣湧入經脈,洗滌著周禮的身體。


    而後,又經過其他的經脈,遊走一個大周天。


    化成比真氣更高級的內息。


    起初還是潺潺溪流,隨著時間流逝,漸漸匯聚成大江大河。


    就這樣,往複循環,永無停息。


    先天境界已成。


    這一刻,天上的霞光,山間的清風,頭上的落葉,好似受到吸引,紛紛匯聚在他身邊。


    就算閉著雙眼,他也能清晰感知到太陽的溫度與角度,空氣的流動。


    山林中鳥兒振翅,枯葉落地,以及天門道長等人細碎的聲音。


    更遠些,小孩子努力練功,汗流浹背的樣子;山路上,弟子急速奔馳的模樣。


    這些景象像走馬觀花一樣,一一流過周禮的腦海。


    “禮兒……成了?”


    天門道長感受到天地間噴湧的元氣,顫巍巍說道。


    就算是遲百城和建除兩人,也能感受到氣流的湧動。


    仿佛這一刻,泰山的天地元氣比往日多了不少。


    運轉內力也變得更加順暢。


    “小師弟肯定成了,快去看看。”


    遲百城一馬當先,衝了過去。


    天門道長與建除也跟了上去。


    隻見周禮身上匯集著比別處更加絢爛的霞光,仿佛老天為他披上一件金光燦燦的外衣,顯得無比神聖。


    周身的氣流組成一道看不見的牆,下落的樹葉紛紛往四周墜下,彈開出去。


    “師父,我到先天境界了。”


    周禮突然睜開眼,笑的如霞光一樣燦爛。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天門道長連說兩次,可見他心中的擔憂。


    周禮無論能不能突破,隻要人安然無恙就行。


    “師弟,你給師兄說說,先天境界是什麽水平?


    能不能吐氣成劍,千裏之外取人首級?”


    遲百城因為性格跳脫些,與周禮最為親近。


    說這話,也隻是好奇。


    師父把先天境界說得那麽玄,他想見識一番。


    “我隻是到了先天境界,還沒有成仙,哪有你想的那麽玄乎?”


    周禮被他氣到,沒好氣說道。


    “都一樣都一樣,反正師兄也不懂……你就演示一下唄,給師父長長見識。”


    遲百城也不氣惱,笑嘻嘻說道。


    這次,他居然甩鍋到天門道長頭上了。


    明明是他自己想看的。


    這次,出奇地,天門道長沒有罵他。


    周禮抬起頭,發現師父和建除師兄也是一臉期待。


    泰山建派百年,第一個先天高手啊。


    誰不想知道那是個什麽境界?


    “行,我就演示一番吧。”


    周禮有些哭笑不得。


    達到先天的第一次出手,竟然是給師父師兄做表演。


    周禮提聚真氣,刹那間,一股磅礴的氣浪以他為中心散開。


    周身的落葉像是受到無形的感召,紛紛飛到半空盤旋。


    周禮心念一動,這些落葉逐漸匯聚成一把劍的形狀。


    雖然隻是一把由落葉組成的“劍”,但天門道長三人依舊感受到莫大的威力。


    流轉的氣息縈繞在劍身周圍,仿佛此劍一出,天地間無物不可斬。


    果然,隨著周禮右手揮下,那劍好像得到命令,轟然落下。


    石頭形成的地麵當即被切開一道一米多深的口子。


    卷起的煙塵彌漫四周,遮蔽了幾人的視線。


    待煙塵散盡,天門道長三人好似被人點了穴,張大嘴巴,一動不動。


    由不得他們不震驚。


    落葉本身柔軟無力,在周禮手上,卻成了無堅不摧的利劍。


    這是什麽手段?


    “師……師弟,你是不是快要當神仙了?到時候可別忘了師兄。


    師兄雖然不能幫你打架,但可以端茶倒水伺候你。


    再不濟,暖床也可以。”


    好半晌,遲百城才磕磕絆絆說道。


    他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輩子都要抱緊師弟的大腿。


    “滾蛋!誰要你暖床?想得美。”


    周禮沒好氣罵道。


    儀琳妹子比你香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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