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大師緊守山門,不停擊殺著想要逃走的人。


    他一人就能守住這個出口。


    餘下的群雄早已被殺破膽,紛紛往後退去。


    但被趕迴來的少林僧眾堵了個正著,一頓圍殺,全軍覆沒。


    方生大師清點一下人數,隻有七八個弟子完好無損。


    見此更加悲痛。


    昨天還熙熙攘攘的少林,今天宛如鬼域。


    吩咐弟子打掃戰場,一番尋找,隻迴來五十七本秘籍。


    也就是說,還有十五門絕技被司馬大等人帶下山去了。


    想到這裏,方生隻想把他們挫骨揚灰。


    等著吧,少林的東西哪有那麽容易吃下去?


    不日就飛鴿傳書南少林,請他們幫忙抓捕這些人。


    “呃……”


    一個虛弱的聲音從一旁響起。


    方生看過去,原來是褚老鬼。


    他還沒死?


    隻要逼他交出解藥,那些中毒的弟子是不是就能救迴來?


    “咳咳……這裏……是不是……佛國?”


    褚老鬼氣息微弱,說話斷斷續續。


    他已經看到了屍橫遍野,這無意識的話更像是嘲諷。


    哪有血流成河的佛國?


    方生蹲下身,認真問道:“你想死還是想活?”


    褚老鬼慘然一笑:“你能……讓我活?”


    “能!隻要你交出解藥。”


    方生的語氣斬釘截鐵。


    褚老鬼就算交出解藥,下半生也必須留在少林贖罪。


    “我是用毒的,身體什麽情況我最知道。”


    褚老鬼氣若遊絲,“我是……活不成了,百藥門以後也不存在了,嗬嗬……


    有……那麽多少林弟子陪葬,我也……不虧。”


    說完這句話,便溘然長逝。


    他從始至終就沒想告訴方生解藥。


    方生一腳將他的屍首踢出去老遠。


    隨後似乎又想到什麽,在他身上翻找起來。


    可惜,隻找到兩瓶用光了的毒藥。


    正在這時,忽聽到令狐衝在那裏說什麽“報仇”的話。


    方生隔著老遠發現,洪悟大師被洪祥師叔用雙手托著,似乎是沒氣了。


    他心裏一涼。


    少林已經夠慘了,難道還要損失一名高手嗎?


    急忙催動身形,往那邊趕去。


    “令狐衝,拿命來。”


    人在半途就已經躍了起來,高舉雙掌向令狐衝拍去。


    威猛的掌力帶起陣陣破空之聲,數十道掌影紛至遝來,沒有人會懷疑這一掌的威力。


    此時的令狐衝已然身受重傷,而方生大師狀態完好。


    這一手突襲,必然能將之斃於掌下。


    令狐衝見大仇人過來,精神猛然一震。


    我還不能死,盈盈的仇還沒有報完。


    不顧內髒的疼痛,強提一口真氣,揮劍迎了上去。


    今時今日,他對獨孤九劍的理解更上了一個檔次。


    隻見令狐衝的身影穿行於掌影之間,雖然看上去很狼狽,歪歪扭扭不成體係。


    但每在毫厘之間,都能避開方生大師的攻擊。


    隨後,或挑、或撥、或引。


    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仿佛經過了千錘百煉,總能精準找到對手招式的破綻,將之一一化解。


    如今他已提不動多少內力,隻能憑借精妙的招式應對敵人的進攻。


    令狐衝不是沒有麵臨過這種絕境。


    當初在韋林鎮,他身上七八道異種內力,麵對十多個敵人的襲擊,依然能夠退敵。


    現在,武功比當初不知高明了多少,一樣可以克敵製勝。


    方生大師一招用完,卻未能傷敵分毫,心中詫異。


    這孽障看著不堪一擊,沒想到還能使出這般精妙的劍法。


    不行,今日必須將他除掉。


    他不死,寢食難安。


    一念及此,欲揮掌再攻。


    令狐衝何等人物?


    立即抓住這個破綻,一劍削向方生脖子。


    方生大師嚇得膽寒。


    但他此時已經出了半招,收招閃避已經來不及,眼看就要死在令狐衝劍下。


    突然,一根長鞭纏住他的身體,拉著他向後退去。


    正是一旁的洪祥大師。


    他見方生遇險,顧不得許多,用黑鞭欲救師侄一命。


    雖然是這個不成器的師侄將少林帶到現在這個地步,但他好歹對少林忠誠,且武功過得去。


    其他師侄死的死傷的傷,沒人能擔起重任。


    重建少林,非他不可。


    令狐衝哪裏肯放過方生,提起最後一口真氣追上去,橫劍一揮,目標還是脖子。


    方生連忙低頭,防止喉嚨被割開。


    雙眼卻正好撞到劍尖。


    疾馳的寶劍像一支利箭,快速掃過方生的雙眼。


    “啊!”


    方生大師一聲慘叫。


    洪祥大師心急,一把拉過去,卻見一道劍痕淺淺劃過方生眉心,溢出一絲血跡來。


    更重要的是,方生雙眼緊閉,從眼瞼裏流出兩行血淚。


    他的眼睛瞎了。


    自己隻是失了一下神,一個後輩就被令狐衝廢掉雙眼。


    洪祥大師心中更是自責。


    如大海般深重的愧疚湧進心裏。


    如果我能早一點出手……


    他抬起頭,恨恨地看著令狐衝。


    卻發現,令狐衝同樣仇恨的雙眼。


    很好,就讓我們在這裏了結所有恩怨吧。


    黑鞭一抖,急速朝令狐衝抽過去。


    令狐衝舉劍一擋,黑鞭的末梢卻重重甩在他背上。


    “啪”一聲,令狐衝往前打了個踉蹌。


    第二鞭又到了。


    此刻令狐衝,擋都不擋了。


    他已經精疲力竭,渾身用不上一絲力氣。


    寶劍掉落在地,人則被抽的斜斜往前而去。


    他的目標,是不遠處的任盈盈。


    “好啊,我這就送你們去做一對同命鴛鴦。”


    洪祥大師的第三鞭又到了。


    這一次,他沒用上內力。


    不是他良心發現,而是,他想在令狐衝死前,多讓他品嚐一下痛苦。


    少林的血海深仇,不是死了就能化解的。


    “啪……”


    軟鞭抽在血肉之軀上,響起一陣陣令人牙酸的聲音。


    令狐衝的後背血肉模糊,已經看不到一塊好肉。


    他每走一步,就會挨上兩鞭子。


    思維變得遲鈍,視線也逐漸模糊。


    他憑借著僅剩的意誌,判斷著方位。


    好在,任盈盈的屍身就在眼前了。


    再挨了一鞭後,令狐衝扛不住了,重重摔倒在地上。


    他沒覺得疼,努力伸出一隻手。


    想要拉住任盈盈耷拉下垂的手。


    兩寸……一寸……


    終於,他摸到了那隻冰冷的手。


    “盈盈……”


    洪祥大師直接一鞭子抽開任盈盈的手。


    “你們也配?令狐衝,等你死後,我要將你們兩人挫骨揚灰。”


    令狐衝已經說不出話了。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個老和尚鞭打盈盈的屍首,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


    “喲,我是不是可以打掃戰場了?”


    周禮立在大雄寶殿屋頂,笑嘻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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