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長史思索一番,對趙保國道:“趙賢侄先行登記,愚叔這便派人去請城內學子過來幫襯一番。”算算要請多少個,可怎麽也算不清,隻好問趙保國:“依賢侄看,要請幾人適宜?”


    趙保國道:“這便看龍大人欲在多少時間內處理好此事了。”


    龍長史抬眼看看天『色』,道:“最好在亥時之前。”


    那就是不超過九點,而現在已經是申時末接近酉時,快五點了,按照龍長史的意思,最好在兩個時辰內辦完,就是留給他的時間隻有四個小時。


    以他自己為例,兩分鍾登記一個,四個小時下來能登記四百八十個,要把三萬將士全登記了……算算起碼要六十三個人,再加上其它人的速度未必能他這麽快,這麽一番合計下來,總共最好有七十人為妙。


    趙保國算明白了就把人數報給龍長史:“最好有七十人。”


    龍長史咽了咽口水:“怎會要如此之多?”於是趙保國又細細給他算了算帳,龍長史雖算學不精,但都說明白了還能不懂嗎?


    於是有些為難:“廣陵內讀書確實不少,但精通算學的……哪有這麽多?”


    趙保國道:“隻做錄入之事,何必精通這個?”


    龍長史道:“若不精通算學,如何能算明白糧草出入的情況?若糧草出入之事有了疏漏,無法像太守大人交代呀!”


    趙保國隻笑笑道:“龍大人不必過慮,將士人數都是清楚的,每人所領糧草也都一致,屆時隻算算總人數便能明了,此番錄入隻繁瑣了些,岔子倒也出不了什麽。”


    “若人數有所出入呢?”龍長史問道,萬一不止三萬呢?或不到三萬呢?


    “也無妨,正好錄入完成算個明白。”到時候以總人數乘以每人所領口糧之數,就能算出支出多少糧食了。


    龍長史見他胸有成竹,便同意了:“你有把握就行。”轉臉便將事情吩付下去,見趙保國登記時還問過戶籍及祖上三代名諱,又特意觀察身形麵貌及特征寫上,一下就明白過來他在做何打算,忍不住就誇讚一番腦子靈活,此番一並做了,迴頭再整理一番就能錄入軍中名冊,來日無需再費一番工夫。


    見他忙碌也不多打擾,吩咐人去府庫內搬上六十九張桌椅過來擺好,又見趙恆不用『毛』筆用炭筆,發現書寫速度比『毛』筆快上不少,又吩咐多去準備一些,等那些學子來了正好合用,一開始可能慢,多寫兩迴就能適應了。


    隻是提醒趙保國一番:“事務緊急時可暫用炭筆代替,不過到底難登大雅之堂,待事了了需得再謄寫一遍,方能呈給太守過目。”


    雖說趙保國不讚同什麽難登大雅之堂的事兒,但也明白龍長史是一番好意,於是真心實意謝過一迴,才又自顧自忙活去了。


    寫得手都酸了還不能行,畢竟將士們排隊等著呢,趙保國也隻有扛著,直到李虎喚他,才抽空抬頭望去,錢瑞垂手站在左側。


    “瑞哥兒來得正是時候。”趙保國對麵前士卒說了一聲,難得放下筆,一邊『揉』著手腕一邊對錢瑞道:“這本冊子錄入完畢,你過來仔細瞧瞧,迴頭按照這個格式,錄入將士們的情況。”順手拿了一本遞給他看。


    錢瑞應了是,翻開細看,也沒什麽技術含量,多瞄幾眼就了然於心,趙保國又補上一句:“炭筆你也是用慣了的,速度應該不成問題,隻字跡要端正些,待事了了我還得用『毛』筆謄寫,過於淩『亂』倒難以辯認了。”


    錢瑞點頭示意自己了解,趙保國笑了笑,問他看明白了沒,錢瑞自然迴話說了解了,於是他遞來的帳本接過放好,指著旁邊裁紙的林二道:“空白冊子及炭筆,就找林二領,記錄好一本就及時送到我這兒來,以免忙中遺失。”


    “我記住了先生。”錢瑞連連點頭,而後走過去找林二領東西,趙保國又坐迴去接著登記。


    李虎見自家郎君如此勞累,不免有些心疼,想給『揉』『揉』肩吧……又影響不好,於是想辦法去弄了壺熱茶過來,也不放桌上,免得不小心碰到再汙了冊子,那樣可就白累了。


    就放在一邊空地上,倒了一碗晾得溫度適宜了,才小心翼翼的端過去:“郎君,喝點茶解解渴吧?”


    趙保國是真渴了,一大碗渴全幹了,然後不講究的用袖子抹抹嘴,又接著低頭登記,抽空對李虎道:“去找張大,讓他想辦法多準備一些熱茶給將士們飲用解渴。”


    還有那些一會兒就要過來忙著登記的學子們,久了也得渴。


    麵前那個正登記的士卒就笑:“小郎君著實仁義。”


    趙保國道:“你們保家衛國不惜『性』命,我等做不了其它,一碗茶水總能提供。”何況還不值什麽錢,就是打水費些人力,燒火費些柴火,士卒們又都是粗人,還能吃出個好賴來?就是不值錢的大碗茶,能解解渴就很滿足了。


    後頭那個士卒也聽到了,不由探著頭道:“小郎君話說得是,但誰能想到咱們這些大老粗?”


    趙保國心裏就一咯噔,這茶水要他來提供,給官吏們知道了,不得以為他收買軍心?還得了好?


    於是有些懊惱自己做事不周全,招了李虎過來耳語一番,讓他把這個主意給龍長史了,讓他聯係一番其它官吏,不用花錢的就能收買軍心的事兒,誰不樂意幹?還指望著人坐鎮廣陵,震懾異族呢!


    要是一人幹肯定沒人敢,可若廣陵所有官吏一並呢?誰也說不了誰,還能得到蕭兵曹好感,又不用自己掏錢,隻一家從自家庫房裏掏幾斤不值的茶葉,並在一起也不少了,簡直惠而不費。


    趙保國補救完成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不由暗暗告誡自己以後行事要多多思量,免得出了岔子。


    等到前來幫忙的學子陸陸續續來了,趙保國就行將要登記什麽,怎樣的格式與第一個來的人說了,就指了一張空的桌椅讓他去登記,又叫李虎拿上一本自己完成的冊子給其它學子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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