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牛略自得道:“我估計是去搬到糞池去泡了。”越想越覺得對頭,這毒『藥』不夠,糞水來湊嗎,全城好十幾萬百姓,這得有多少糞水?也都是武器呀,異族也是人,這不怕受傷,還不怕惡心嗎?


    趙保國有些詫異:“這是您猜的?還是聽人說的?”這計妙啊,他怎麽沒想到?要說古代的醫療最難的是什麽?那就是沒法消毒,治不了感染,這年頭又沒有抗生素,一旦感染基本等於死翹翹了。


    北城外的護城河旁,足有八個糞池,城裏大戶在城郊各處的莊子,澆灌莊稼都是去那兒拉的,這要是把箭矢通通都扔下去泡了再晾幹再拿去傷敵,隻要異族被這種泡過糞水的箭矢所傷,十個估計得死八個,剩下兩個全然是運氣好沒感染,或感染了身體好抗過去的。


    越想越覺得這個計妙得很,趙保國有些興奮,隻要箭矢不缺,再泡了糞水,『射』殺一個異族,就等於消耗了對方一個戰鬥力。且帳還不是這麽簡單算的,異族雖殘暴不仁,但那是對外,對自己的族人卻不一樣,沒殘沒死基本不會輕易放棄。


    這受傷感染了,他們也不會殺了自己人,得養著,養著也不能扔那兒獨個兒呆著,還得有人照顧著。這沒法上戰場了,那人也得吃飯呀,吃飯就要消耗糧草,受傷了也要消耗醫『藥』。妥妥的拖後腿兒,要是大多數異族都感染受傷上不了戰場,說不準這一萬異族還能被廣陵全部留下。


    當然這也隻是他想想而已,林棟遣人來過,說之前得到的消息確實為真。這就代表了異族兵馬不止城外那一萬之數,後頭的主力兵馬還未曾到呢。


    不過能消耗一些戰力是一些,總比異族兵馬全是毫發無損要來得強。


    趙二牛嗤了一聲:“有鼻子的人都能猜出來,每迴搬了箭矢走的那隊人,迴來後身上那股味兒啊,能熏死個人。”這還都猜不出來,屬於沒長腦子型的。


    趙保國嘿嘿笑著:“這主意誰出的您知道不?”他還挺想見識見識,要說這點子他也知道,但就是沒想到啊,人家還是純粹的古代人,怎麽腦子就能轉得那麽快?比不了比不了。


    趙二牛道:“這我哪能知道?當你爹是太守啊?”他就是一木匠,忙著做箭矢都來不及呢,哪有那閑功夫去打聽,就算有功夫也不敢打聽,刺探軍情這罪名可不是說說的。


    趙保國就道:“也是,這事兒也不能隨便打聽,不過估計跟您一塊兒做事兒的都能猜到,迴頭也不要談論這個,免得橫生枝節。”


    趙二牛忍不住道:“你爹又不是傻的,還要你交代?”


    趙保國笑了笑:“我就是這麽一提醒嗎。”完了看趙二牛吃得差不多了,又連忙道:“您不是說這造木箭也沒什麽技術含量嗎?不如跟管事兒的差吏說說,把這活計派給城內百姓們幫著做,做好了再叫他們送到衙門,這樣人手多了,哪怕一人一天隻一支呢,隻要材料足夠,那箭矢可就不老少了,總比就這麽百來人累死累活,造出來的還不夠用。”


    趙二牛把碗筷往前推了推,歎著氣道:“這事兒我也想過,但也不好,城裏魚龍混雜,誰也保不齊會不會有『奸』細什麽的,萬一走漏了風聲再傳到異族那兒去?”到了他也沒敢提,雖然他也擔心城防,但也怕好心辦壞事兒。


    趙保國有點牙疼:“不說現在城門緊閉誰也出不去,就算真走了漏了風聲又能如何?難道異族知道全城百姓都幫著打造箭矢,還能怎麽樣啊?城門不破他們就進不來,進來了肯定就破城了唄。”城都破還能說啥,大家夥兒一塊兒齊齊抹脖子,或找根麻繩吊死算了吧。


    趙二牛聞言就是一愣:“也是啊。”傳不傳出去,隻要城不破異族也沒法拿他們咋樣,畢竟雙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這也沒有談判的先決條件啊,武器……自然是越多越好啊。


    趙二牛琢磨了一下,覺得自己之前想差了,就道:“明兒個我就跟管事兒的差爺提一提,看這事兒能不能成,這要能成了,箭矢方麵就沒什麽壓力了,我跟其它人還能空出手來,幫著研究打造神臂駑之類的。”


    兒子幫著翻譯成白話的那本書上有寫,就是寫得太簡略了些,真想打造出來還有不問題呢。不過現在倒是個機會,放下做箭矢的活計,衙門肯定得把他們調派到別的地方,他也正好趁此機會多學習學習,指不定以後也能派上用場。


    就是派不上用場,多一門技藝也挺好,在軍中混個出身也不錯。趙二牛瞧著,這朝庭文武不算分明,沒那重文輕武,或重武輕文的『毛』病。就算他在軍中混著,也不影響兒子以後科舉。要是兒子考不上打算走武將這條路子,他先在軍中混混關係,兒子來了路了好走些。


    趙保國覺得挺慚愧的,連他爹都這麽有求知欲,自己卻是混日子……


    爺倆兒又說了會兒話,就各自迴屋睡了,趙諧本也打算陪趙保國等著趙二牛迴來的,卻早早的被趙保國趕迴屋睡了,白天蹲在木工房裏搞這搞那的,晚上還守著哪有精神?正發育的時候呢。


    趙保國這覺睡得不太安穩,起來了還沒什麽精神。


    “郎君起了。”大頭一向起得比自家郎君早,水也備好了在架上放著,見郎君起來了就連忙把帕子放水盆裏頭擱,打濕了撈起來擰幹,遞給係著腰帶走過來的主子。“朝食在爐子上溫著呢,還是老樣子。”


    大頭覺得主家挺好伺候的,也不挑剔,朝食來來迴迴也就那幾樣,清粥小菜,大米粥小米雜糧粥換著做,白麵饅頭大餅子輪著來,小菜也就是醃菜泡菜,偶爾來興致時或炒兩青菜什麽的,接地氣得很,對手藝也沒多大要求,也就是飯量大得出奇。


    “老爺呢?”濕帕子蒙在上臉擦了擦,再用買來的豬『毛』牙刷沾著青鹽刷刷牙漱漱口,趙保國頓時覺得嘴裏舒服多了,人也清醒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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