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是一迴事,但桃源府的百姓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目前最需要緊著的對象是他們自己才對,府衙裏再窮也不會短了吃喝,那些菜拿去擺攤也能貼補家用。


    為了杜絕送東西的現象,趙言在府衙門口蹲守三天,碰到來送東西的百姓就會給他們來一次愛的思想教育,大道理他張口就來,那些沒讀過書的百姓聽的迷迷糊糊,再加上趙言的威嚴還在他們也不敢忤逆趙言的命令,來送東西的人都提著東西灰溜溜的迴去了。


    趙言還特地讓衙役把消息放出去,但凡誰要是繼續往府衙送東西,以後府衙有任何的活都不會讓他們來幹。


    打蛇打七寸。


    府衙門口終於沒有人來送東西了。


    之前送的那些通通送去收容所裏頭,那裏才是老弱病殘的聚集地,很多人連養活自己的能力都沒有,隻能靠官府的接濟先度過難關,菜送過去對她們來說也算是一種福利。


    時間像是被按下加速鍵,轉眼間大半個月就過去了,這半個月裏發生了很多事情,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白糖製作成功。


    白花花的白糖製作出來時整個蔗糖廠的工人都轟動了,來一個算一個都擠在一個屋子裏,他們也不嫌棄擠著熱了,一個個滿頭大汗依舊不想出去,他們圍在中間的正是剛剛製作出來的白糖。


    “糖還有這麽白的嗎?”


    “這糖就像雪一樣,明明甘蔗沒有一點白的地方,真是神奇。”


    “雪什麽雪,你見過雪嗎就說像雪一樣,要我說這玩意像棉花才對。”


    工人們聚在一塊七嘴八舌的討論著,管事站在一旁看著大半個月的工作成果非常滿意,大功告成那他就可以交差了,前半個月他心裏一直念著白糖都沒睡幾個好覺,如今總算是可以鬆一口氣了。


    今天大夥都是放下手頭的活計來圍觀,管事見狀也沒有訓斥他們擅離職守,畢竟能把白糖製作出來有他們的一份功勞在。


    大夥看夠了新鮮才依依不舍的離去,平時他們買到的糖都是棕褐色的,第一次見晶瑩剔透的白糖他們都想多看幾眼。


    可管事還在這裏他們不敢太放肆,隻能繼續迴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幹活,他們手上的動作不停,半個多月的曆練讓他們已經熟能生巧,現在可以做到不用眼睛一直盯著,因此腦裏的思緒都被白糖勾走也不影響他們幹活的速度。


    見過白糖以後他們現在幹活更有幹勁。


    白糖的生產他們都是參與者,個個都覺得與有榮焉,迴家又可以就著這件事吹牛了。


    想想都爽。


    油紙包著白糖呈到趙言麵前,府衙裏所有人都在等著見證成果,就連方誌遠都被趙言請來了。


    領導嘛,都是喜歡看結果不管過程的。


    因此他請方誌遠來主要是當吉祥物,方誌遠對他推行種植甘蔗製糖都沒有意見的話那麽其他人就不能再繼續多嘴,這樣就能減少一些摩擦。


    還不知道趙言心裏想法的方誌遠一直覺得這是趙言敬重他這個知府,一切大事都會知會他一聲。


    這種體貼的下屬來一百位他都不嫌多。


    “趙大人,快打開看看,本官還從未見過白糖呢。”方誌遠催促趙言,趙言對於白糖是沒什麽新鮮感的,上輩子都不知道見過多少迴了,但方誌遠等人可不這麽想,他們現在隻想看看白糖的真麵目到底長啥樣。


    裏頭府衙可是投了不少銀子進去,總不能沒有絲毫水花。


    怕路上白糖會漏,管事特地讓幾位女工用油紙把白糖包裹的嚴嚴實實,光是外頭綁著的結都有六個,趙言解開兩個後感覺手指都要磨破皮了,最後他實在受不了直接讓人拿來一把剪刀“哢嚓”全剪了。


    本以為這樣就能成功打開,結果裏頭的油紙一層包著一層,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套娃。


    方誌遠等人越等越沒耐心,最後方誌遠的手都要開始蠢蠢欲動,他覺得趙言太磨嘰了,油紙一把撕開就好了,用不著這麽小心翼翼的拆。


    這樣多吊人胃口啊!


    正當他想把油紙暴力撕開的時候趙言攔住了他,“大人不可,你這樣一撕開白糖就會全撒了,這可是工人們千辛萬苦製出來的,您忍心讓他們的辛苦白費嗎?”趙言用不讚同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方誌遠。


    方誌遠看看趙言又看看手裏頭還被油紙包裹住的白糖,“那還是你來拆吧。”方誌遠無奈的妥協了。


    他擺爛歸擺爛但也絕對不能讓人覺得他不尊重工人們的勞動成果。


    管事站在一旁汗流浹背,他沒成想自己好心辦了壞事,早知道就不包這麽多層了。


    可惜,沒有早知道。


    足足六層的油紙一一拆開白糖的真麵目才在眾人麵前呈現,趙言感覺再再拆下去自己手指頭都要打結了,管事辦事也真是六六六。


    與趙言的平靜不同,其他人紛紛“哇”來“哇”去的。


    “真是聽取蛙聲一片。”趙言腹誹道。


    白糖就在眼前不少人都想伸手來摸一摸感受感受,結果就被趙言挨個拍了手背。


    “嘶。”


    “嘶。”


    李虎最靠近趙言所以第一個遭受了趙言的毒打,李虎癟嘴委屈道:“大人,我摸一摸都不行嗎?”


    “不行,白糖是要吃進肚子裏的,你洗手了嗎就想直接碰。”趙言鐵麵無私,他仔細觀察過這裏很多人衛生習慣都不好,平時沒有捅到他麵前還好,如今那不幹淨的手都要伸到蔗糖那裏他自然就不客氣了。


    來一個他打一個。


    殺雞儆猴的效果顯著,就算還有人想碰也不敢明目張膽。


    “白糖長什麽樣大家也看夠了。”趙言重新把白糖包裹起來遞給李虎,“你拿去膳糖給鄭大娘,讓她用白糖衝幾杯糖水讓大家都嚐嚐。”


    接到命令李虎立馬執行,他小心翼翼把白糖捧在手心裏後直奔膳堂。


    糖水送上來時一人一杯,衙役們以為隻有三位大人才有份他們隻能饞,結果他們也能喝到一杯。


    糖水不多,但直接甜到他們心坎裏去了。


    “趙大人,這是我這輩子喝過最甜的糖水,以前我娘給我泡的蜂蜜水都沒那麽甜哩。”


    衙役們天天跟趙言共事知道隻要自己不做蠢事趙言是懶得跟他們計較什麽的,所以相較於足不出戶的方誌遠和沒什麽存在感的錢通他們更喜歡跟趙言相處,有些話他們也不用顧忌太多就能直接說出來。


    趙言砸吧砸吧嘴裏的甜味心裏十分滿意,他笑著看向剛剛說話的衙役,“白糖確實甜,你要是愛喝就去膳堂再向鄭大娘討一杯,左右剛剛送去的白糖不少還能再衝些糖水。”


    衙役沒想到自己隨口誇幾句還能繼續續杯,他忙向趙言道謝,隨後他在同僚羨慕嫉妒的眼神中嘚瑟的往膳堂走去。


    趙大人這種關愛下屬的領導最好多來幾個,這樣他以後就不在府衙當孫子了。


    天曉得以前他在府衙受了多少窩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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