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送別的人很多,白雲村的村民基本全出動了,烏泱泱的擠在村口,很像在趕大集,幸虧他們這個村口地方寬敞,才能容納這麽多人同時在這。


    今天白雲村的男女老少都出來了,有的老人走路都還哆嗦卻倔強拄著隨便用木頭做的拐杖來了,家人怎麽勸都不聽,嘴上還嚷嚷著,“我都這把老骨頭了,什麽時候入土都不知道,或許明天我就閉眼了,現在有多見舉人老爺的機會,我怎麽著都得去看一眼,不然我死都不甘心。”


    話都說到這,也沒人再敢攔著。


    這次不止老人,還有很多孩童什麽都還不懂,都湊熱鬧的擠上來。


    他們爹娘天天在家裏頭念叨趙言有多厲害,對他們這個年紀的孩童來說,厲害的人他們最好奇了,都想來看看趙言長啥樣,看看是不是長著三頭六臂。


    結果今天來了這麽多人,他們壓根擠不進去,個子又矮小,他們蹦起來都看不到趙言的一根頭發。


    “你這次能去考會試就對得起列祖列宗了,別想太多,全力一搏就行,祖宗們會保佑你的。”村長對趙言又是期待又怕讓趙言壓力太大,從他們白雲村這個山窩窩考出去,背後肯定付出了很多努力,不然為啥這麽多人讀書就屬趙言最有出息。


    “我知道的,村長,您放心,我會好好考的。”


    “哎呀,三郎這次是要考狀元的,那個句話怎麽說來著……”


    “拜相封侯,加官進爵。”


    “啊對對對,就是這句話,我要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村民們說的很激動,仿佛已經看到不久的將來趙言穿著官服威風凜凜迴來的樣子。


    要真是那樣,他們白雲村可就徹底出名了,到時候人人都得敬著他們。


    想想就爽。


    還沒開始考試的趙言艱難的咽了口水,沒想到鄉親們已經替他想的這麽久遠了,他自己都不敢想太多呢,外頭人才濟濟,他算哪根蔥。


    “胡咧咧什麽呢你們,結果如何你們等著就是,要考科舉的又不是你們,就知道站著說話不腰疼。”村長先出聲把人通通訓了一頓,就怕這些人講話沒個把門,到時候什麽話都敢說出口。


    到時候話趕話,壞了趙言的名聲就不好了,讀書人最是注重名聲,肯定不能被自己村裏人禍害了。


    村長維護他的好意趙言能感受到,他對著村長莞爾一笑表示自己不會把這些話放心上,聽聽就算了不會真往心裏去的。


    在村口說了會話趙言就該啟程了,他今天就要趕到下一個鎮上,要是時間晚了就得露宿野外,路上的時間他也得把控好才行。


    在趙高一聲令下再加上馬鞭加持,馬車開始緩緩發動了,趙言通過車窗迴頭看著還依舊站在原地的家人和鄉親們,他這心裏感觸萬千,平時他顧著讀書和村裏人打交道的時間並不多,有的甚至都沒說過話,他連人家叫什麽都不知道,但是今天不管以前有什麽恩怨,今天全部消散了,或許這就是宗族的力量,平時有什麽拌嘴吵架,但是一到大事麵前,都摒棄了個人恩怨,全部都來為他加油打氣。


    隨著距離越來越遠,再多的人都變成了很小的黑點,最後肉眼已經看不見了,趙言才坐迴車裏,剛剛他是跪在馬車裏的,現在麻意逐漸上頭,他隻好用手給腿按摩著,希望麻意早點消散。


    路途遙遠,駕車是趙言和趙高輪流來的,運氣好的時候他們能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有的時候因為對路線不熟,難免會有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情況,趙言也不挑剔,直接收拾收拾就在馬車裏將就睡了,雖然第二天會腰酸脖子疼,不過總比在外頭睡覺好。


    每次路過不同的地方,有興致的時候趙言會多留兩天,他也不是為了遊玩,而是會跟當地人打聽打聽這裏的情況,他要考科舉國計民生這些都是離不開的點,要是一問三不知他這個會試都不用去考了,他跟那些世家子弟比本來就輸在起跑線上,現在他必須要更加努力才行。


    “阿言,咱離京城還有多遠,這都走了一個月了,我怎麽感覺都望不到邊呢。”趙高對京城到底有多遠沒什麽概念,他隻知道京城是個很富貴的地方,那裏都是有錢有權的大人物,趙高打死都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去京城這種好地方。


    想想他都激動。


    這即將要見大世麵,他這心底還是有點緊張的,又想看看京城到底是什麽樣的,又怕自己這個小老百姓去那裏格格不入。


    畢竟他以前是天天跟田地打交道的,沒什麽見識。


    趙言同樣沒去過,他隻看過地圖知道大概的距離,不過現在交通那麽不發達,很多東西都說不準,他也不確定,“應該還有一個月左右,不過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我們按著地圖走,總能到京城的。”


    理確實是這個道理,而且身邊還有趙言陪著,趙高這一路也不覺得寂寞,能到新的地方多看看,他覺得還挺有趣的。


    京城還沒走到,趙高已經開始操心其他事情了,“阿言,你有想過咱到京城怎麽落腳嗎?是像你考院試那樣租個僻靜的屋子還是鄉試那會到客棧去住。”


    這個事情一向是趙言拿主意的,趙高習慣聽從指揮,反正住哪裏對他來說都沒什麽差別,主要還是看趙言是怎麽想的。


    這事趙言倒是想過,不過他還沒做出最終決定,京城到底怎麽樣他並不知道,天子腳下肯定很多東西都很貴,寸金寸土的地方,他們這次住的時間又長,他要讀書肯定不能住在嘈雜的地方,各種各樣的限製下來趙言也不知道如何抉擇。


    之前楊逸之給他的金條陳氏全部讓他帶過來了,還把家裏的銀票都塞給他 ,就怕他在外頭缺銀子花,趙言估摸著自己身上應該有一千八百兩銀子。


    按理說這些銀子應該能夠他們兩個人半年的花銷了。


    “爹,你讓我再想想,我還沒確定呢。”趙言的聲音從車廂裏傳出來。


    “好,還有時間呢,阿言你慢慢想。”趙高貼心道,反正路還遠著,有的是時間給趙言慢慢思考,他等著就是。


    在趙言還在如火如荼趕路時,占據東道主優勢的楊逸之過的非常悠閑,每天按點起床讀書練字,到哪個點就幹該幹的事,他每天都是過著千篇一律的生活。


    不過這麽多年都是這樣,他早已經習慣了。


    甚至他那喜怒無常的爹他也習慣了。


    不過這次他反而被他爹打了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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