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孫山落並不在意,隻是道:“好,在下自然不敢強迫眾位加入朱雀門。”


    眾人一時不明白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見他當眾許諾不加入魔教,皆鬆了口氣,紀嚴喜道:“孫師兄,若是你能棄暗投明,這盟主讓你坐了又何妨。”


    公孫陽道:“哼,我才不相信他有這麽好心,今日魔教來勢洶洶,定是有所依仗,聽說那朱雀門主已經在江湖露麵,邪魔歪道素來詭計多端,眾位不可不防啊。”幾人聞言皆點頭表示讚同。


    王月海上前兩步道:“雖然是比武定輸贏,咱們還得出個章程,否則幾位掌門以車輪戰對戰孫掌門,可就有失公允。”


    公孫陽聞言立時大怒道:“呸,我等堂堂一派掌門,怎麽會占這樣的便宜,你這魔教賊子,太小瞧人了。”


    王月海隻冷笑著看向何時了,何時了道:“此事事關五嶽興亡,貧道不敢擅專,待我與幾位師弟商量如何?”


    王月海見他開口,收起冷笑,一臉莊重道:“好說,我等推舉孫掌門為盟主,諒爾等也不心服,不如你我兩方各推舉一人出來,誰贏誰就當五嶽盟主如何?”


    何時了不再理會王月海,轉頭看向幾位師弟道:“愚兄謀劃不周,陷五嶽於危地,如今這局麵,隻有戰勝孫山落,方能使五嶽轉危為安。


    紀嚴道:“咱們四人中,何師兄劍術最好,武功最高,就請何師兄代幾派出手可好?”


    何時了深知此戰幹係重大,鄭重的點點頭道:“為了五嶽派,何某義不容辭,隻是這孫山落在五嶽派五位掌門之中最為年長,又是帶藝投師,也不知暗中隱藏什麽絕技沒有,愚兄殊無必勝的把握。”


    何時了說的倒也是實情,公孫陽道:“何師兄不必擔憂,今日這一戰勝了固然是好,輸了大不了就與魔教賊子拚了就是。”


    一直老成持重的錢繆也開口道:“魔教苦心謀劃,所圖甚大,絕不僅僅在一個五嶽派,今日事不論成敗,咱們與魔教一戰皆不可避免,與其畏首畏尾,不如放手一搏。”


    何時了聽罷不再猶豫,站出來道:“孫師弟,今日我依舊喊你一聲孫師弟,也依舊當你是嵩山派掌門,過了今日,你我便恩義兩絕,一會出手,何某絕不會手下留情。”


    孫山落道:“正該如此。”


    台下,鍾小小一捏朱賜秀掌心,低聲問道:“你說這二人孰強孰弱?”


    朱賜秀兩年前見識過何時了的劍法,也見識了孫山落的劍法,知二人劍法各成一派,各有所長,若非要論個長短,卻有些不易了。


    台上何時了已與孫山落動起了手,但見劍光閃爍,金刃破空,兩派宗師間的比試可又比常人好看多了。隻見何時了泰山劍法雄渾大氣,孫山落嵩山劍法穩當厚重,二人出招皆是法度森嚴,門戶守的密不透風卻又招招逼近。


    朱賜秀環視四周,見眾人皆聚精會神的盯著兩派掌門較量,隻有泰山派弟子或三五成群,或數十人站在一起,眼睛雖看向場中,但注意力卻在這群支持孫山落的左道之人身上。朱賜秀隱隱覺得這群人的站位有些奇怪,細細觀察過後猛然發覺,這些人的站位彼此唿應,竟暗暗將這百餘人圍在垓心。


    鍾小小絲毫未察出異常,正興致勃勃的看著二人比劍。朱賜秀心中暗讚,五嶽派不動聲色頃刻間便做出如此反應,果然不愧是九大門派之一,心裏打定主意,今日隻看熱鬧,絕不多管閑事。


    這時何時了已與孫山落交手百餘招,何時了能力壓四派解決內鬥,對於武功一途,自然有獨到之處,不過一會,便隱隱占了上風。孫山落中心焦急,今日一戰事關五嶽存亡,自己原以為憑借這些年苦練的嵩山劍法定能穩壓何時了一頭,沒想到對方這些年也一直沒有閑著,不僅泰山派劍法精進如斯,內力更是強過自己,令人大感意外。


    眼見孫山落便要落敗,忽見他銀牙一咬,開口道:“何師兄,在下得罪了。”


    說著忽見他劍勢一變,原本厚重漸進的劍法猛地換作狂風暴雨,從七分守三分攻勢變得隻守不攻,何時了知道這是嵩山劍法中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一招絕技,叫做狂風三式,乃是與敵以命搏命的一種打法,沒想到他竟對自己用了出來。


    公孫陽立時氣不可當,大聲喝道:“姓孫的,你果然豬油蒙了心,竟用這一招對付同門師兄弟。”


    紀嚴此時也死了心,冷著臉道:“孫師兄,你好狠的心呐。”


    孫山落聞言心中一苦,卻強自打定主意,依舊將狂風三式使了出來,眼見何時了彷如一葉小舟就要傾覆於這狂風暴雨之中。絕境之下,忽見何時了雙目一凝,手中長劍倒轉,劍尖朝上捧在胸前。這一招正是先前胡不歸對付王月海所使的泰山絕技,風雲一舉。隻是這一招由何時了使出來更顯得樸實無華,可就是這樣看似普通的一招,卻逼得孫山落手忙腳亂,狂風三式立時被破。


    何時了趁機逼近,長劍一擺便擊落孫山落手中長劍。看著劍尖抵住自己咽喉,孫山落瞬間心如死灰,四派卻是一陣歡聲雀躍,胡不歸心道:師傅這一招舉重若輕比自己不知高明了多少,自己要想達到師父這個境界,隻怕還得多下苦功。


    何時了將長劍收迴,拱手道:“孫師弟,如何?”


    孫山落麵若死灰,囁喏道:“天意,天意。”


    王月海眼見孫山落落敗,卻似乎並不在意,道:“孫掌門,你已盡了師門情誼,也算對得起師門栽培之情了。”


    孫山落抬起頭來,看著王月海怔怔道:“王兄,可否再給在下一個機會。”


    王月海搖搖頭道:“別忘了你的身份,亂了大局。”


    孫山落聞言終於不再多言,抬頭看了眾人一眼,苦澀一笑,轉身便往山下走去。


    公孫陽道:“姓孫的,就這樣走了麽?”


    孫山落頭也不迴道:“貧道說話算數,今日起正式退出五嶽派,各位師兄弟,孫某盡力了。”何時了聞言渾身一震,臉色肉眼可見的由紅轉白,就在眾人不明白這句話什麽意思的時候,忽聽山下傳來一聲沉悶的銅號聲,接著便是山唿海嘯般的喊殺聲。


    不一會一個滿身是血的泰山派弟子從外麵跑了進來,驚慌失措道:“師父不好了,魔教大舉來攻,已經打到南天門了,師兄弟們死傷慘重,快要抵擋不住了。”


    眾人聞言皆是大驚失色,不等反應過來,場中朱雀門教徒已經率先發難,揮刀持劍劈砍向身旁的五嶽弟子。幸虧泰山派早有準備,暗中布下天網陣將魔教眾人圍在中心,一遇變故,立刻啟動大陣,將百餘人反圍困在裏麵。場中一時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即便鍾小小這樣殺人不眨眼的的小魔女,看了依舊是一陣心驚肉跳。


    王月海長鞭被毀,不知從哪摸來一條長繩,指東打西,強行將大陣撕開一條口子。


    紀嚴眼見情況危急,立刻命令華山弟子堵住缺口,自己則持劍衝向王月海。山頂五嶽派弟子畢竟人多勢眾,再加上剛剛加入五嶽外派的百餘人,很快便將魔教一百來人壓了下去。


    何時了此時已迴過神來,連忙喊道:“快去守住南天門。”


    卻不料已經晚了,隻見高牆上躍進一人,身材矮胖,雙目突出,身披大紅袈裟,正是赤峰和尚。赤峰身後,跟著搶進二人,除了剛剛離開的孫山落,趙鐵衣座下萬元鬥、廖慶、王月海及赤峰和尚四人全部聚齊。


    何時了銀牙緊咬,大聲招唿門下弟子死守大門。正在此時,隻見一位須發花白的老者攔在他麵前,何時了驚道:“你是丐幫叛徒廖慶。”


    廖慶雙鉤擺動,冷笑道:“何掌門,好久不見。”


    他與何時了原本有仇,當年他叛逃丐幫,就被五嶽派追殺過,領頭的就是何時了。


    何時了冷冷道:“看來你是報仇來了,動手吧。”


    廖慶更不廢話,舞動雙鉤撲了上去,不同於孫山落那樣始終念著同門情誼不肯下死手,廖慶卻招招皆是殺招。何時了的武功原本勝廖慶一籌,隻是耳邊聽著門下弟子的慘叫聲,如何能全心應戰,再加上廖慶出手狠辣,招招逼近,一時全然處於下風。


    見到幫手到來,王月海壓力倍輕,找到泰山大弟子胡不歸道:“小兔崽子,咱們再來打過。”


    胡不歸心中一緊,先前比試,對方無論武功經驗都勝過自己,能贏他,全憑對方大意輕視,即便如此自己傾盡全力才僥幸勝他一招,如今生死相鬥,對方必然有所防備,那招如何能再用


    不給胡不歸多想的時間,王月海已持長繩攻到眼前,隻是這一次招式淩厲,不過數招便逼得胡不歸左右支拙,險象環生。


    另一邊,萬元鬥對上錢繆與紀嚴二人,也不知這短短半年時間,趙鐵衣給他吃了什麽靈丹妙藥,竟讓他功力大增,以一敵二尚且遊刃有餘。赤峰和尚一人獨鬥恆山三奇竟也大占上風,泰山頂上頓時大亂。


    鍾小小道:“我們怎麽辦?”


    朱賜秀剛剛與朱雀門消除了恩怨,本不想再和其結仇,但眼睜睜的看著五嶽派受戮他也於心不忍,猶豫片刻道:“習武之人,正該鋤強扶弱,匡扶正義。”


    鍾小小點點頭道:“我聽你的。”說罷持劍衝向朱雀門弟子。


    鍾小小劍法了得,出手更是淩厲狠辣,很快便有數人倒在她的劍下。她自小跟著鍾老鬼長大,行事全憑喜惡,心中哪分的半點正邪黑白。隻遇到朱賜秀後,早把一顆心全部托付給了他。既聽他這麽說,也不管會不會和朱雀門結仇,立刻出手相助五嶽派。


    朱賜秀尋上赤峰和尚,哈哈笑道:“大和尚,再來試試小爺的掌力。”


    說罷一掌揮出,赤峰和尚隔著數丈,便覺一股陰冷之氣侵人肺腑,不覺大駭,再見朱賜秀模樣,頓時驚叫道:“是你小子。”


    朱賜秀哈哈笑道:“不錯,大和尚,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麵了。”


    赤峰和尚練得一身銅皮鐵骨的不壞神功,今日算是遇上了克星,隻沒想到兩月不見,這少年的陰蝕掌竟已到了如此厲害的地步,頓覺心中不安。朱賜秀卻不給他多想的機會,哈哈一笑,迎上前去道:“三位前輩,這和尚就交給晚輩來處理吧。”


    恆山三奇心中大奇,不知哪裏冒出這樣一個野小子,武功高的出奇,自己等人正為這和尚刀槍不入的武功煩憂,交給他正好。於是道:“好小子,你可幫了大忙了,五嶽上下齊感少俠大恩。”說罷與趙、陸二人分別相助他人去了。


    有朱賜秀與鍾小小兩個武功高強的幫手,五嶽派一方立刻形勢逆轉,門下弟子更是精神一振,很快將場中數十名魔教弟子逼出場外,何時了眼見機會難得,立時大喝道:“不要戀戰,快下山去。”說著連使攻招,將廖慶逼得手忙腳亂。


    此時朱賜秀與赤峰和尚已交手三十餘招,隻見和尚嘴角發青,臉色逐漸由紅轉紫,終於忍受不住,哇一聲吐出一口黑血,渾身冷的直打顫。再看他嘴角烏青,兩眼發黑,顯然蝕毒已侵入他體內。


    朱賜秀不願再傷其性命,與朱雀門結成死仇,見他敗下陣來,也不追殺,轉身去幫何時了去了。


    有朱賜秀相幫,廖慶也很快不敵敗下陣來,被何時了一劍刺中大腿,再無力起身。二人又分別去幫紀嚴與錢繆。眾人且戰且退,很快來至場外。


    此時外麵更是亂成一團,站在山頂往下看去,隻見半山腰處上千身著黑衣的魔教教徒正嘶吼著攻上山來。另一邊身著青衣的泰山弟子,身著白衣的華山弟子正在奮力抵擋。目光所及之處,屍橫遍地,血流成河,到處皆是喊殺之聲,朱賜秀如今方見識了朱雀門的手段,不由心中劇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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