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賜秀見她說傷人便傷人,心中著惱,道:“你,你怎麽這般兇狠。”


    鍾小小冷笑道:“兇狠?哼,我鍾家人想殺誰就殺誰!”


    這時聽窗外一聲大笑道:“哈哈,不錯,我鍾家人向來兇狠,想殺誰,就殺誰!”


    窗戶砰一聲被人推在地上,一個老者咕嚕嚕滾了進來,朱賜秀一看,登時臉色大變,此人正是厲山老鬼鍾神秀。


    隻是他此刻渾身是血,背上插著幾支短小羽箭。


    鍾小小驚唿道:“爺爺,你受傷了!”


    鍾神秀哈哈笑道:“不礙事,不礙事,這夥毛賊打不過就亂箭齊發,幸虧老頭子身手敏捷,否則非得交代在摩天嶺不可。”


    鍾小小咬著牙道:“爺爺,等你養好了傷,我們再殺到摩天嶺上去,非得把那什麽九霸十霸給殺個幹幹淨淨。”


    鍾神秀道:“九霸是沒了,以後隻怕隻能稱五霸,不,五龜,五隻烏龜。”


    鍾小小拍手笑道:“原來爺爺已經殺了他們四個。”


    朱賜秀在一旁聽著冷汗直冒,這老頭竟在數十位高手,上千山賊圍攻下逃的性命,還殺了摩天嶺四位高手,武功著實駭人。


    鍾神秀瞪著朱賜秀道:“小子,你叫什麽名字,師從何人?”


    朱賜秀道:“晚輩朱賜秀,曾受白雲山青木散人恩惠,指點了幾招!”他見青木散人在武林中頗有盛名,便抬出來扯虎皮。


    鍾神秀驚訝道:“青木牛鼻子從不收徒弟,你能得他傳授幾招,足夠一輩子受用不盡。”


    鍾小小聽爺爺將青木散人看得甚高,心裏還記著他破壞自己的好事,不開心道:“那牛鼻子我看也沒什麽了不起,和爺爺比還差的遠呢。”


    鍾神秀道:“若論武功,我倆當在伯仲之間,但生死拚鬥,他可比不上爺爺心狠手辣。嘿嘿。”


    鍾小小又大讚爺爺威武。鍾神秀忽然嘴唇一陣哆嗦,道:“威武什麽,給人射的和刺蝟似的,你這小鬼頭,還不給爺爺療傷,想要爺爺流血流死啊。”


    鍾小小吐了吐舌頭,從懷中取出一隻藥瓶,道:“爺爺,你忍著點。”說著將他背上七支箭一一拔出,鍾神秀也當真硬氣,竟一聲不吭。


    鍾小小拔出了箭頭,從藥瓶中倒出許多粉末灑在傷口上,這藥粉乃是鍾家秘製的刀傷藥,極為靈驗,不一會便止了血。


    鍾神秀耳聽小二依舊在地上不停哀嚎,心中煩亂,對鍾小小道:“去將他殺了。”鍾小小應了一聲,走向店小二,這不由駭的對方連滾帶爬,不住後退。


    朱賜秀見狀不忍道:“他不是江湖中人,鍾姑娘,還是饒了他吧。”


    鍾神秀道:“不管他是不是江湖中人,我見他討厭,他就非死不可。”


    朱賜秀從未見過如此蠻不講理的爺孫倆,不禁嗔怒道:“你,你如此草菅人命,豈不是大魔頭作為麽?”


    鍾神秀哈哈大笑道:“你才知我厲山老鬼的名頭?小小,告訴他,爺爺還有一個稱號叫什麽?”


    鍾小小道:“爺爺還有個稱號叫見人就殺!”


    鍾神秀又哈哈大笑兩聲,道:“聽到了麽,老夫的稱號是見人就殺,無論什麽人,我看不順眼就殺,我高興也殺,不高興也殺,見人就殺,殺殺殺!”


    朱賜秀見他說的輕輕鬆鬆,心中已駭到極致,怎麽天下還有如此兇殘的人。


    鍾神秀又道:“現在我看你不順眼,一樣要殺了你,小小,將這小子也殺了。”


    鍾小小忽然為難道:“爺爺,我……”


    鍾神秀見她忽然猶豫,不禁奇怪道:“怎麽啦?”


    鍾小小道:“我,我已發過誓,以後不能和他為難了!”鍾神秀將眼睛一睜,尖聲道:“什麽?你發誓再也不為難他?”


    鍾小小點了點頭,鍾神秀頓時氣的上躥下跳,道:“我鍾家人,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可就一件事不能幹,那就是發誓,你忘了爺爺教你的了麽?”


    鍾小小道:“孫兒不敢忘記,爺爺說鍾家人決不能輕易發誓,可是,可是你要是給人拿刀架住了脖頸,你發誓不發?”


    鍾神秀愣道:“你說他拿刀逼你?”


    鍾小小點點頭,鍾神秀本想發怒,忽然轉念一想,奇怪的看了鍾小小幾眼,哈哈大笑道:“這小子這點微末本事也能製得住你?有趣,有趣,可真是女大不中留了。”說著長身而起,徑自穿過窗戶去了,鍾小小站在窗口大喊道:“爺爺,你哪裏去?”


    鍾神秀迴應道:“摩天嶺的那幾隻烏龜追來了,爺爺內力未恢複,先暫避風頭,你們躲好,可別被發現了。”


    鍾小小聞言,連忙將掉落的窗戶安好,轉過頭見店小二不知是痛的還是嚇得,已暈了過去。


    朱賜秀此時尚泡在浴桶之中,隻是水早已涼透,這會已冷的不住哆嗦。


    鍾小小挑起桌上的衣物拋向朱賜秀道:“你快把衣服穿起來。”


    朱賜秀連忙接過,趁著鍾小小轉身之際,嘩啦一聲跳出浴桶,胡亂擦拭幾下,將衣服穿戴整齊。


    他本生的不醜,加上掌櫃的極盡服侍,從裏到外,買的皆是上好的緞子做的。上身是青色雲紋袍,腰間紮的是蠶絲黃巾帶,足下蹬一雙軟底步履靴,這一裝扮,那個地牢中形貌憔悴的的落難公子忽然容光煥發,加上自小到大的富貴氣,簡直判若兩人。


    鍾小小迴過身來,微微一愣,笑道:“沒想到你一打扮,倒也俊秀。”


    朱賜秀可不敢再招惹這個喜怒無常的小妖女,隻是迴道:“入不了姑娘法眼的。”


    掌櫃的已將飯菜備好,送到門口,見店小二躺在地上,臉色蒼白,隻道他又出言不遜得罪了這位出手闊綽的少爺,連忙命人將他抬了出去。


    又見房中忽然多出一名少女,也不多做驚訝,隻是令人再備碗筷,將飯菜放在桌上,道:“公子爺,有什麽吩咐隨時傳喚。”


    朱賜秀點點頭,掌櫃的便退了出去,畢竟這一筆生意賺的可比一年還要多,無論這少爺有什麽要求,自己都得想方設法的滿足他,等他明日一走,這錢可就算掙到手了。


    朱賜秀二人早已餓的狠了,坐在桌上大快朵頤,待吃飽喝足後,已是二更時分。


    朱賜秀吃飽後,困意來襲,見鍾小小依舊沒有走的意思,便道:“鍾姑娘,夜深了,我該休息了。”


    鍾小小哦了一聲,沒有說話。


    朱賜秀隻能將話挑明道:“這裏隻有一張床,你我孤男寡女,多有不便。”


    鍾小小臉上一紅道:“呸,誰要和你同居一室了。”說著出門喊來掌櫃的,另開一間房休息。


    朱賜秀心道:這小妖女心狠手辣,極為難纏,可不能和她多打交道,今夜早早睡下,明天早早起來,還是快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為好。


    想著已睡了過去,隻是心中藏著事,怎麽也睡不踏實,苦苦挨到寅時三刻,見客棧眾人皆在熟睡當中,悄悄起身喚來掌櫃的,令他備好了馬匹,準備好幹糧,索要了十來兩散碎銀子,趁天未大亮,一個人悄悄出了客棧。


    看著茫茫夜色,朱賜秀卻一時犯了難,心道:青木散人囑咐我往山西五台山拜師學藝,雖是一番好心,終究不合我心意。如今我有家不能迴,天地雖大,卻無我朱賜秀立錐之地。想到這裏,忽然倔勁大發,青木散人不肯教我,那有什麽?他的武功即便練成了,也不過與一流高手相當,一流高手有什麽了不起?要練就練他個天下第一,這中原大地臥虎藏龍,就不信遇不到名師,幹脆一調頭往南而去。


    行了數日,來至一處密林前,遠遠便聽到有人打鬥的聲音。不禁心中暗暗奇怪,怎麽荒山野嶺的會有人在這裏打架。他本就是好事之人,遇到事情若不探個清楚,簡直比不讓他吃飯還難受。一貓腰進入密林,走了不多一會,耳聽得打鬥聲越來越近,撥開一處長草,隻見一群大漢將一名綠衣少女圍在中央。待仔細看清以後,不由嚇了一跳,這群大漢衣著打扮正是摩天嶺土匪模樣,而那女子不是別人,赫然便是他處心積慮想躲開的妖女鍾小小。


    隻見鍾小小雖陷入重圍,卻是不見絲毫慌亂,左突右衝之際,已將不少人打倒在地。這時忽聽有人喊道:“三爺四爺來了。”朱賜秀轉頭看去,見不遠處山道上兩騎飛奔而來,頭前一人身背一隻巨大木匣,另一人腰間插著短刀。


    群匪見二人到來,立刻停手散開,鍾小小道:“原來是張三當家和李四當家,萬元鬥呢,怎麽不見他來。”


    張啟泉道:“對付你何勞萬大哥動手,妖女,你爺爺殺我摩天嶺那麽多兄弟,新仇舊恨,今天一起算吧。”


    鍾小小冷冷一笑道:“既是我爺爺殺的你兄弟,你怎麽不去找他報仇,反來找我?”


    張啟泉道:“我們原本是在等他,沒想到你先撞上門來,鍾老鬼行蹤鬼祟,這會也不知跑到哪去了,我們擒住了小鬼,不怕那老鬼不來。”


    鍾小小呸一聲道:“好不要臉,明明是怕了我爺爺的名頭,想要用我來要挾他,不過你可打錯了主意,我爺爺從不會受人要挾,你即便拿住了我,大不了一刀將我殺了,他老人家自然會把你摩天嶺上上下下殺個幹幹淨淨,替我報仇。”


    這番話說來,殺意彌漫,二人不由心中一驚。厲山老鬼行事乖謬,甚為邪辟,不能以常理度之,或許毫不在乎這妖女性命也說不來,不過眼下木已成舟,總得先試過再說。


    心中主意已定,張啟泉不聲不響後退一步,一低頭,隻聽嘣的一聲響,數支強弩硬箭從後背竹筒中射出,直直的射向鍾小小。


    鍾小小江湖閱曆豐富,知張啟泉精通暗器機關,早已暗暗防備,並不慌張。隻是將身子朝後一躺,兩腳立在地麵,身體卻如弓一般猛地下彎,避開射來的強弩。


    張啟泉見一擊不中,又從懷中掏出一把細針,灑向已看似無處躲閃的鍾小小,另一隻手一揮,一條細如發絲的銀絲悄無聲息的向其雙腳纏去。


    鍾小小剛剛避過硬弩,又聽細小風聲傳來,她本也是使暗器的好手,心道不好,右掌猛拍一下地麵,身子便像陀螺一樣朝左轉去,避開了射來的暗器。


    隻是雙腳卻被細不可察的銀絲纏住,眨眼便勒破了褲子,露出了潔白的小腿。


    千鈞一發之際,隻見她伸手從腰間一抹,一道白光快如閃電劃過腳下,隻聽得嘣嘣兩聲輕響,銀絲已被割斷。


    鍾小小立在地上,手中一柄軟劍映著寒光。她抬起腳來看看,但見腳踝處一道細小血痕正在緩緩往外滲著鮮血。張啟泉手中的銀絲乃是百年天蠶絲製成,鋒利無比,幸虧她反應的快,若是再慢上一步,恐怕兩隻玉足便要離體而去了。


    張啟泉見這一擊並未得手,與冷四對視一眼,心中暗道,對方實力不弱,若不使出全力,恐怕是拿不下她。想到這裏,暗暗從懷中摸出一抹鐵砂藏在手心,冷四也抽出了腰間短刃,這鐵砂與短刃皆滲了劇毒,見血封喉,若是粘上一點,不足一時三刻便會毒發斃命,到時神仙來了也無救了。


    鍾小小知道二人的手段,也不敢大意,將手中軟劍一抖,頓時白光一片,化出朵朵劍花,護住周身八方。


    二人見此暗暗吃驚,鍾家陰蝕掌名揚江湖,卻誰也想不到她竟還有這樣一手非凡劍法,如今此女不過十五六歲,便身皆兩項絕技,用天縱奇才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不過眼下也顧不得讚歎,冷四猛然衝上,行動如鬼影,隻是一個眨眼便已經到了鍾小小跟前。張啟泉見冷四已動,手中鐵砂一揚,直衝鍾小小雙眼而去。這鐵砂之中含有劇毒,一但沾上,雙眼立盲,冷四手中的短刃也已遞出,刺的卻是她的小腹。


    這二人果然是土匪本性,出手沒有絲毫顧忌,一出手便是殺招,一出手便誓要取人性命,即便眼前是個嬌滴滴的小女孩,對他來說也和一般凡夫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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