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曼穿著素稿的衣服,頭上纏著額帶,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她開口說話時聲音輕緩虛弱。“無事,本宮不過是夜裏受了涼。”


    “入秋了,夜裏清涼,母後可要注意鳳體。”慕容瑾輕聲細語的寬慰:“切莫害了病。”


    “本宮自是曉得。”顧朝曼低垂眼簾,歎息道:“隻是如今這後宮不安分,本宮不得不憂心。”


    這話慕容瑾接不下去,隻好含糊不清的寬慰她。“母後還應放寬心才是。”


    顧朝曼頗為慘淡的笑了笑,轉頭看著範小麵笑道:“永慶今日怎麽也來坤寧宮,可是來探望本宮的身體是否康健?”


    她這話說的,好像她今天過來是為了看她死了沒有一樣。


    “皇後娘娘多慮了。”她淡笑一聲,很直白的迴道:“本公主不過是想陪陪太子妃罷了,並無其他的想法。”


    慕容瑾看到顧朝曼的臉色突然不大好,她尷尬地笑了笑,拉著範小麵的手無聲的勸阻她不要往顧朝曼的胸口上紮刀。


    範小麵笑了笑,乖乖都沒有繼續開口。


    慕容瑾迴頭對著顧朝曼抿嘴笑道:“今日來給母後請安,是有一事相告。”


    “何事?”顧朝曼緩和了麵色,對著她笑容溫和端莊。


    慕容瑾掃了範小麵一樣,後者正散漫的靠椅背上,好似對他們的話題並不關心。


    她抿嘴微笑,抬眼時帶著些許嬌羞。“母後,今早臣妾請了太醫把脈,卻不想把出了喜脈。”


    顧朝曼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瞪大了眼睛,她震驚的問道:“有喜了?”


    慕容瑾見她如此詫異有些不解,她輕輕點頭。“臣妾確實有孕。。”


    “不可能。”顧朝曼脫口而出,她站起身,臉色比剛進門時還要白上幾分,她神色古怪地看著慕容瑾的手腕處,並沒有發現自己想看到的東西。


    她頹然的坐了一下來,閉上眼睛努力的平複情緒。


    慕容瑾被她的反應嚇到了,她聲音不自覺地低了很多。“母後為何覺得不可能?”


    “本宮不過是覺得。”顧朝曼睜開眼睛,恢複了冷靜,她強顏歡笑道:“本宮是覺得太子妃與太子成婚不過兩個月便有喜了,深感驚喜,一時竟失態了。”


    範小麵嗬嗬嗬,這顧朝曼心裏肯定有很多問號,她心想自己都把手鐲送出去了,怎麽還能懷上?


    果不其然,顧朝曼故作欣喜的慰問了幾句之後,拉著慕容瑾手腕摩挲了一番,疑惑的問道:“太子妃怎麽沒帶本宮贈送於你的手鐲?莫不是不喜歡便隨手扔了?”


    “臣妾怎會如此對待母後的一片好意。”慕容瑾抿嘴嗔怪的掃了範小麵一眼。“那日永慶見了那手鐲十分喜愛,於是臣妾便借花獻佛轉贈給了永慶。”


    顧朝曼聽聞心情複雜,臉色一言難盡,她拉扯著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原來如此,未曾想永慶竟會喜歡上那手鐲。”


    範小麵看她臉色感覺快崩了,於是她惡劣的笑了笑,又添了一把火。


    “喔?嫂嫂是在說那金鑲玉的手鐲嗎?”她故作恍然大悟,她瞥了撇嘴,輕飄飄地說道:“那手鐲後麵永慶又不喜歡了,便又把她轉贈給了二哥的側妃洛霏華。”


    顧朝曼傻了,整張臉青白的駭人,她突然扶著頭好似馬上便要暈厥過去。


    慕容瑾急忙扶住她搖晃的身體,帶著焦急的關切道:“母後,這是怎麽了??”


    “本宮無礙。”顧朝曼聲音倦怠,靠在塌上扶著頭,擺了擺手。“本宮不過是忽然覺得頭暈目眩,太子妃與永慶且先迴去把,本宮需得歇息。”


    “既然如此,那臣妾就不打擾母後歇息了,臣妾告退。”


    慕容瑾禮數周全的給她行禮,臉上那淡淡的擔憂看起來可並不像虛情假意。


    範小麵嗤笑一聲走出坤寧宮,把自己心裏對顧朝曼的不屑譏諷展現的淋漓盡致。她們走後,顧朝曼獨自一人終於忍不住了,她氣的渾身發抖,起身怒摔茶杯花瓶。


    **


    出了坤寧宮,慕容瑾帶著疑惑的問道:“為何母後會是這番反應?”


    “嫂嫂想要她做出什麽反應?”範小麵眼尾微微的上挑,露出一個十分輕蔑的笑容。“想指望她真心的為你感到高興?那是不可能的。”


    她說:“嫂嫂,你莫不是真的以為那手鐲真的隻是她的見麵禮?”


    範小麵很想直白的說,那手鐲沒準是慕容瑾此生和她的小孩的道別禮。


    慕容瑾聽了之後,有些若有所思,好似不願意接受一個殘忍的事實一般選擇沒有好深究。


    她笑了笑。“幸好永慶心思細膩。”


    “嫂嫂。”範小麵輕歎了一聲,沉聲道:“你要學會保護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永慶——”慕容瑾眼神微閃,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範小麵覺得自己真無奈,她也是第一次經曆這種權勢爭鬥,要不是她手持劇本,她可能連自己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可如今她手持劇本,眼看著他們步入深淵,她在伸不伸手之間猶豫徘徊,卻不想自己早已在深淵之中。


    看著慕容瑾因她的話可變的忐忑不安,她終究覺得不忍。


    她隻好拉著她迴泛偲館跟她說了一些宮鬥裏麵最容易中招的一些小伎倆,像什麽寒冷的東西啊,什麽宮女一不小心的觸碰之類的。


    臨走時,她還送了她一個小金子。


    她覺得自己仁至義盡了,有小金子在,尋常的毒藥應該都可以避開。


    **


    甄尤修親自到禦前告知慕容瑾有喜的消息,甄璜大喜,賞賜了許多東西。


    皇宮裏一連兩個懷孕之人,慕容瑾自打聽了範小麵的叮囑之後就甚少出東宮,出門也不過來泛偲館。


    相對於慕容瑾的謹慎,柔嬪就隨意多了,成日裏後宮裏亂逛,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已經母憑子貴了。


    她明目張膽,高調的持寵而嬌,哪怕她並無深厚的家世背景,除了甄璜的寵愛以外她一無所有,但是後宮的嬪妃卻無人敢在這風頭上有任何動作。


    眾人都在觀望,觀望著這善妒的皇後會不會容忍柔嬪誕下龍子。


    這柔嬪閑來無事,竟然來了泛偲館做客。


    範小麵客客氣氣的把人請了進來,賜座之後,瞧著她容光煥發的模樣,當上柔嬪之後,她連那假意的唯唯諾諾都懶得維持。


    她嬌笑的說道:“前段時間公主說要對妾身的香囊十分感興趣,今日妾身便貿然前來拜見公主了,還望公主莫要覺得妾身唐突冒失。”


    “柔嬪言重了。”範小麵淡淡的笑了笑,連杯茶都不想賜給她。


    不是她小氣,隻是她不知道這柔嬪會不會喝了一杯茶之後,誣陷她把她的孩子給喝沒了。


    被各種電視劇荼毒的她戒備心很強。


    範小麵淡淡的掃過她平坦的小腹,她故作關切的問道:“柔嬪近日可會害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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