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建仁這個變態勾起嘴角,傲慢卻囂張,他輕狂的仰頭輕笑,而後伸手撫著自己的鬢角,自然流露的風情讓她的笑容不由加深。


    他淡淡的迴道:“悉聽尊便。”


    還別說,他這種睥睨眾生的輕蔑讓她有點小欣賞,可惜了這是個必死無疑的反派。


    她頗為遺憾的搖了搖頭,歎息。“那就拖下去閹割了,然後在掛在城牆上暴曬鞭屍一日一夜,之後五馬分屍,最後再把屍體拿去喂狗。”


    “.......”


    她一說完,在場包括洛淺在內都覺得她這麽平淡的說出這一係列的酷刑太過兇殘,眾人皆是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範小麵看這眾人的麵色古怪,歪頭無辜的問道:“難道這樣,還不算不得好死?”


    “.........”


    洛淺沒好意思的說她所說的不得好死大概就是讓他砍頭之後無人收屍暴屍荒野之類的,不是她這種喪心病狂的一有畫麵就不寒而栗的酷刑。


    最後還是葉子辰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低聲提醒道:“公主,這懲治有些過於殘忍!”


    範小麵眨巴了幾下眼睛,無辜的吐槽電視裏不都這麽演的?


    她鬱悶的撇了撇嘴,沒好氣的說:“那丞相覺得如何處置比較妥當?”


    葉子辰斟酌之後開口說道:“午後斬首,屍首拋於城外亂葬崗。”


    “那就聽丞相的意思吧!”範小麵擺了擺手,昨夜偷雞摸狗了一夜,沒睡飽就因為洛淺而強撐著起床的她,這會見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她打了個哈欠,困意席卷而來。


    她最後裝模作樣的拍案結束,把接下來的瑣碎之事移交給葉子辰這個丞相。


    **


    一場大戲落幕之後。


    洛淺拿迴了屬於她的家產。


    她當天午後看著白建仁坐在囚車經受著路人的謾罵和羞辱,她看到他從容淡定,保持著傲慢和尊嚴,她看著他猶如散步一般走上行刑台。


    這夔州的陽光依舊刺眼,他仰頭閉上眼睛,發絲淩亂的在風裏飛揚,臉上依舊幹淨白皙,她不得不承認他是個俊俏的男子,哪怕他年僅四十,他依舊風姿卓越。


    有些人天生傲骨,哪怕他是從最黑暗的深淵中匍匐而出的魔鬼。


    行刑時他依舊沒有半點畏懼,他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沒有半點情緒,他甚至懶得多看這世間一眼。


    劊子手拔掉他身後的板子,喝了一口酒噴灑在鋒利泛光的刀刃上。


    洛淺站在圍觀的人群中靜靜的看著他幹脆利落的人頭落地,臨刑前他嘴角還隱約盈起一絲笑意。


    在眾人的一聲驚叫之後,她看著他的屍首由他們隨意的套進了麻袋,連一張裹屍的草席都沒有,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死後卻被人如此踐踏。


    洛淺覺得自己應該感到快意,可她沒有,她心裏一片惘然。


    她有些失魂落魄的走迴城中,不知不覺竟是走到了蓬萊客棧樓下,她恍惚了一下,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時,她不經意抬頭,與正站在二樓窗邊的甄閑視線不期而遇。


    這世上有什麽思緒徒然浮現在心頭?


    她想。


    他想。


    大概是心照不宣的相視而笑,哪怕上一秒還愁緒縈繞,見到那人時原無意溫情,卻抑製不住心生震蕩的悸動。


    一切似乎塵埃落定,洛淺清冷的眼眸看著對麵的甄閑。


    她問道:“閑王殿下幾時迴京?”


    “不出意外,明日下午出發。”甄閑淡淡的開口,他此行夔州,原本便是蒙蔽了眾人前來,及時迴去,避免事情敗露之後引起沒必要的麻煩和猜忌。


    洛淺有些失落的輕點頭,拿起桌上的茶杯與他以茶代酒。


    “一路順風!”


    “多謝。”


    兩人客氣有禮,卻並不覺得疏遠。


    洛淺仰頭看著窗外烈日炎炎,輕歎。“不知這夔州幹旱何時可以解決?”


    甄閑跟隨她看向窗外,他淡淡的勾起嘴角,溫柔的迴道:“上天自有安排。”


    她忍不住輕笑。“我原以為閑王殿下不信天地,隻信人定勝天!”


    “我更相信,這世上大多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他淺笑,卻有些苦澀。


    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人和事早已冥冥注定,那種生來具有的枷鎖禁錮著每個人。


    無人能掙脫其中的桎梏,不論是他,是永慶,還是那年少出名的丞相。


    **


    拜甄璜所贈的尚方寶劍所賜,範小麵在江震關押起來之後就像吉祥物一樣,跟隨著葉子辰出審了這夔州當地的大小官員,其中情況的嚴重的和江震朱慶虎等人一起關押,情況較輕的則小懲大誡,以罰錢貶職為主。


    其中查封了情節嚴重的官員府邸,搜查去銀兩高達數十萬兩,與原先的賑災款不相上下,正好可以充工作為賑災之用。


    涉事官員的家屬皆被流放邊疆做苦役,以江震為首的其他涉事官員,包括朱慶虎和何至生皆被斬首示眾。


    行刑當天,多年裏被剝削的平頭百姓包括商賈皆是在街上丟雞蛋青菜各種謾罵著著一路浩浩蕩蕩穿過的貪官汙吏。


    平日裏這幫官員奴隸百姓,在這夔州之中橫行霸道,仗勢欺人,如今落到身首異處的下場,百姓覺得無比快意。


    真是因果好輪迴,他們作惡多年,終於得到報應了。


    當日主持行刑的是葉子辰,他那身月牙色的衣袍與這汙穢喧嘩的環境格格不入。


    範小麵坐在一旁,被太陽曬得臉色發紅,她平靜的看著被判處死刑的二十餘人。


    其實他們依然心軟的手下留情,畢竟沒誅人家九族也沒有滿門抄斬,不過是誰貪汙誰負責,誰受賄砍誰頭而已。


    她覺得這樣的解決還是可以接受,隻是她沒見過別人被砍頭,有點小激動的同時還感到有點不安。


    一股莫名的不安。


    當那二十餘人皆是人頭落地,再被他人猶如畜生一般隨意的塞進麻袋打算拋於亂葬崗。


    對於這世上的人來說,身首異處,不能入土為安想必也是一種懲罰。


    她都還沒細看那些個死不瞑目的人頭,地上便隻剩下一攤攤暗紅的血跡,在陽光的照耀下如同尋常的一趟水跡。


    她突然覺得心裏一陣隱隱的刺痛,就像破碎的玻璃渣在輕輕的碾過她的心髒。


    她聽到圍觀的群眾為她大快人心的處決了盤踞在夔州多年的猶如吸血鬼一般的官員之後,感恩戴德的跪在地上對著她磕頭高唿。


    “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


    聲音此起彼伏,動情者甚至淚流滿麵,在場百姓覺得苦盡甘來,辰國有此公主乃是他們百姓之幸,常年被剝削壓迫中對朝廷感到無望的百姓再次看到了曙光。


    這是範小麵第二次看到別人對她這麽近乎崇拜的讚揚,她站起身,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她心想自己不會是被這音浪給震傻了吧,她勾起一個得體的笑容,而後低調的起身離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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