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晏川怒火迅速升騰,渾身的氣息幾乎要爆發出來。他恨不得立刻提劍刺過去,可他渾身都被控製住了,動彈不得。


    羅維見晏川如此憤怒,反而露出了更深的笑意。


    “哈哈哈哈哈,我有什麽不敢的?”


    羅維大笑,眼底下卻全是陰蘊之色:“這是什麽很難的事嗎?而且就憑你現在的修為,你護得了她嗎?現在的你,不過是個連動都動不了,隻能耍耍嘴皮子功夫的廢物罷了!”


    說著羅維突然收起了笑容:“晏川,我這個人可沒什麽耐心,我隻給你一柱香的時間考慮。”


    晏川深吸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明明害怕到有些發抖卻依然一副慷慨就義模樣的薑映雪,眉頭緊皺。


    半晌,他微歎了一聲...


    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


    “不需要一柱香的時間,我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兩個條件。”


    羅維微微一愣,隨後滿意道:“好!爽快!”


    羅維欣賞地看著晏川:“說說看,什麽條件?”


    “放了薑映雪,我要親自送她下蒙山。”


    羅維點點頭:“那是自然。另一個呢?”


    “放了那些孩子。”


    羅維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快。那些孩子日後還要用來召喚妖王呢。


    一次轉移一整個村落孩童可不是件什麽容易的事啊。


    但是眼下要是晏川鬧騰,怕是更麻煩。


    畢竟如果在情緒崩潰的情況下強行服下這枚特製的魔丹,極易爆體而亡。那屆時,自己所做的一切可就白費了。


    孩子沒了,還能再布陣抓人。


    晏川沒了,可就找不到這麽好的苗子了。


    “罷了。”羅維深深地歎了口氣,眉頭緊蹙,眼中閃過一絲煩躁。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額頭上摩挲,似乎在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怒火與不耐。


    半晌,他轉過身看向裘誌達,二人四目相視,默了一瞬:“愣著幹嘛?去安排人放人啊!”


    “是是是。”裘誌達立刻領命,讓侍衛去地牢裏,把剩餘百來個孩童帶了出來。


    那些孩童一個個被嚇破了膽,一個兩個全在哇哇大哭。


    畢竟在他們的意識裏,從牢裏帶出去的,就是準備放血之人,也就意味著...死。


    隔著老遠,羅維便聽到了那群小孩的哭聲。


    “嘖,這群小鬼真煩,真想全殺了。”


    他強行壓製住內心的煩躁,同裘誌達道:“趕緊把人送走,然後把晏川帶迴來。”


    說著他瞪了一眼晏川:“但我警告你,你可千萬別動什麽歪心思。要是讓我發現你想趁機逃跑,我讓你們所有人,死無葬身之地。”


    晏川微微抬了抬下巴:“你放心,我不會跑。也希望你不要出爾反爾。”


    羅維聞言,沒有再多說什麽,他解開了對晏川的束縛,隨後朝裘誌達擺了擺手。


    裘誌達微微點頭,朝晏川彈出了一根銀線。


    那銀線像活物般,迅速纏繞在了晏川手上。


    “走吧。”


    幾人推開門,便見一群小孩站在迴廊裏,哭得撕心裂肺。


    裘誌達見狀,趕緊把門關上,生怕吵到了羅維。


    “還不趕緊走!要是吵到羅維大人,立刻讓你們這群小鬼人頭落地!”


    聞言這些小孩立刻閉了嘴,不敢出聲,卻還是止不住抽泣。


    裘誌達走在前頭,領著所有人走出了大殿,穿過結界,迴到了蒙山的山洞口。


    緊接著,他拋出了一顆珠子,那珠子發出金光,立刻形成了一個保護罩,將毒霧驅散了開來。


    “走吧,隨我下山。”


    晏川和薑映雪走在裘誌達身後,一個看得見人影,卻足以讓兩個人低聲說話時,聞不見其聲的位置。


    裘誌達見狀,停下了腳步,不悅地朝二人喊道:“喂晏川,你們離我這麽遠幹嘛?是想趁我不注意,逃跑麽?”


    晏川淡然一笑,微微擺動了一下被銀線纏繞的手腕:“我已經被你捆住了,如何逃跑?我隻是想在入魔前,和映雪多聊一會,不行嗎?”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兩人,帶著明顯的戒備:“嗬,你最好不是在動什麽歪心思!”


    說完裘誌達繼續向前走去。


    薑映雪壓低了聲音,貼著晏川,小心翼翼道:“師兄,你應該不打算入魔的吧?你剛剛說的那些,都是為了救我們的吧?應該隻是你的權宜之策吧?”


    晏川的目光在前方的路上停留,片刻後,他緩緩搖了搖頭。那一刻,薑映雪的心猛地一沉,仿佛有什麽東西從她胸口被抽離,空洞而冷漠。


    她怔住了,愣愣地看著他:“不是,你真的要吃那魔丹?吃了可就沒有迴頭路了!”


    晏川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聲音卻依舊平靜:“可隻有這樣,才能保下你。保下你,才能保下蒼生。”


    薑映雪怔怔地看著他:“什...什麽意思?”


    晏川笑了笑:“我想,你大概就是預言裏所說的救世主。預言說,結局之處給救世之人留了一道力量。我起初想不明白何謂結局,可當你說,這個世界是一本書的時候,我便懂了。”


    薑映雪的眼睛瞬間濕潤了,她咬了咬唇,抬起頭望著晏川,心中像是有一根刺被猛地拔出,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可是你若入了魔,我若成了救世主,我們便是——”


    “如若有一天,我真的要與你為敵,你殺了我便是。”


    “你瘋了!?”薑映雪盡可能的壓低聲音,可眸子裏全是心疼。


    她的手不自覺地抓住了晏川的袖子,指尖泛白,聲音顫抖...


    晏川靜靜地看著她,眼中沒有動搖,反而帶著幾分溫柔的堅定:“如果那一天真的會來,我會坦然接受。如果要死,我希望我能死在你的劍下。”


    他說這話時,眼神如同最深邃的夜空,毫無怨懟。


    薑映雪眼淚止不住地掉:“不要...我不要這樣...”


    晏川伸手抹掉了薑映雪的眼淚,隨後從納戒裏掏出了一個五彩結。


    “這五彩結,是我們當初在西南道做任務的時候你給我的。你同我說,等我遇到了愛慕之人便送給她。”


    說著晏川把五彩結遞了過去:“你願意收下嗎?”


    薑映雪此刻哭成了淚人,她嗚咽著點頭,接過了五彩結,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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