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薑淳心中有些淩亂,但一貫的教養讓他的應對依舊完美。


    “長麒兄,許久不見,別來無恙。”他知道琉璃是自小就被玉京仙尊撿迴長生宮,那這個玉長麒自然也不可能是她的堂哥,暗自猜測應該是她哪個師兄,玉京仙尊有十五位弟子,而她年紀又最小。


    他現在還記得,在凡間時,哪個黑玉奴對這個玉長麒是有多畏懼,那畏懼似乎是刻在骨子裏的。而他,又看不破對方的修為,那定然是比初升仙君的自己要高上許多了。


    麵對薑淳的寒暄,玄麒也隻是點了點頭。


    琉璃卻是暗自翻了個白眼,陰晴不定的家夥!


    隻是礙於薑淳在場,又怕他會自在,才打個圓場道:“他就是這個性子,不用理他,走,咱們去花園裏品酒賞花。”


    薑淳自然不介意,客氣的朝玄麒點點頭,就隨著琉璃往外走去。


    若是隻有琉璃一個人,他定然會追上去。可看著兩人說笑著遠去的背影,他心裏當然想去,卻如何都邁不開腳步。


    他想不通究竟是為何,兩人之間就變得這樣別扭的。


    自這次拜訪西君府後,薑淳每隔幾日便來一次,次次都與琉璃談笑風生。


    紅蓮和青蓮和來過幾次,玄麒看琉璃不愛理他,也就見了他們,聽他們說一說這些年胤魔山的變化。


    期間,難免會忍不住對青蓮橫眉冷對。


    讓青蓮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期間,姬族的姬婉婉隨同天後的心腹佩英來過西君府一次,迴去後不知對天後說了什麽,讓天後大發雷霆,當然這些,都不足為外人道也。


    隻是隔日就傳話召道觀迴了天宮,他迴來的時候冷著一張俊臉,卻什麽都不肯說。


    這些時日,南經五脈的四宗一宮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不僅學著長生宮在四方設了府邸,甚至昭告整個仙界,廣收弟子。


    自從正威榮升神君後,正一宗在仙界也成了首屈一指的大宗派,更何況南經五脈向來同氣連枝。


    於是,更加處處同長生宮爭先後、論長短。正一宗的名頭在仙界簡直一時無兩。


    可也有很大一部分人依舊更看好長生宮,更是對琉璃這個仙界最年輕的仙君甚是推崇。


    琉璃和玄麒別別扭扭的也鬧了有一段時日了,讓周圍人看的都十分無語。不明白平日裏這最是要好的兩人,怎得跟兩個小孩子耍脾氣的小孩子似得。


    可在他們問起並想做個和事佬的時候,兩人又不約而同的裝作無事人一樣。


    裏裏外外,天上地下,看似平靜五波,內裏卻攪成了一團亂麻。


    道複飛升仙君的消息傳來之後,西君府自然是一片歡喜。可又過了一段時日,玉京仙尊依舊還未出關,讓琉璃十分擔心。自古神君劫難過,何況師尊又壓抑修為萬年,誰知會遭遇何種劫難。


    她想起自己遭遇過的天劫,越想越不安,也沒有心思繼續抄書,就想著迴長生宮一趟。


    道致和道觀雖然也擔心,但又謹記玉京仙尊臨走前的教誨,軟的硬的輪番上陣,就是堅決不讓琉璃離開西君府一步。


    琉璃表麵上答應了,也老實的坐在書房抄了幾日書,待道致和道觀以為她聽從了勸說,也不再緊迫盯人,她這才趁著夜深,悄無聲息的離開西君府,往長生宮而去。


    走之前,她在夜幕中看向玄麒院子的方向,沉默半晌,還是獨自離開了。


    她並非還在生玄麒的氣,隻是有些事情她自己也還沒理清,就想等等長生宮迴來,再好好跟他談一談。


    隻是她不知道,在她轉身後,玄麒的身影也出現在院門口,沉默的望著她遠去的背影。


    半晌,他輕聲說道:“你們二人,暗中保護好她。”


    青蓮和紅蓮低聲應是,見他沒有其他吩咐,就朝著琉璃離開的方向追上去。


    他們二人,這些日子下來,自然知道琉璃實際是女兒身。雖打消了紅蓮除去琉璃的殺心,卻也難免傷心。


    是男子,她覺得荒謬,會擔心會汙了尊主的一世英名;是女子,傷了的卻是她自己。


    到最後,她自己也混亂了,不知該希望那人是男子好,還是女子好。


    兩人跟在琉璃身後不遠處,看她一刻都不肯停歇的趕路,哪裏還有半分在道致、道觀和尊主麵前的嬌氣。


    這才想起來,她不僅僅是尊主喜歡的女子,還是仙界最年輕的仙君。


    不到七百歲的仙君,無論放到仙界還是魔界,都是屬於驚才絕豔的人物。


    何況,看她一路上的作為,哪裏還是西君府撒嬌賣乖的小兒,分明是個行事妥帖的老江湖。外麵傳聞說她五百歲不到就飛升上仙,然後下山曆練兩百餘年。如此看來,並不隻是傳聞了。


    紅蓮自修成人形,就跟著玄麒在魔界闖蕩,這才床下胤魔山的赫赫威名。


    她長得嫵媚多姿,實際卻是殺伐決斷的性子。這數萬年來,她耗盡修為蘊養玄麒的一魂一魄,在一次次的希望、失望中,堅持到現在,自然不是輕易認輸的人。


    可是看著玄麒一心掛在琉璃身上,看他終於像個普通人一樣有著喜怒哀樂的情緒,而不是像從前那樣,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是冷冰冰的,隻在胤魔山立威的途中有著開疆擴土的熱血,其餘時候,卻看什麽都無聊,做什麽都無趣。要不如此,如何會在仙魔大戰的時候跑去湊熱鬧?


    但是就這樣認輸,放棄數萬年的癡念,看他和別的女子親親我我,雙宿雙飛,她的心就如同撕碎了一樣。


    不知不覺間,她的雙眼中升騰起淚霧,又被她強自壓抑下去。


    隻抿緊的嘴角,泄露出些許。讓一旁的青蓮心疼的無以複加。


    他伸出手想安慰的拍拍她肩膀,伸到一半,又強自收迴來。


    她這樣好強,如何肯在他麵前示弱?!罷了,隨她吧。


    第二日夜裏,已經飛行了一個夜晚加一個白天的琉璃終於停下來歇息。


    她選了一處臨著小溪的山腰處,那裏有一棵數百年樹齡的大榕樹,枝繁葉茂,正適合歇息。


    在周遭設下結界,升起火堆,吃了些點心,又拿出水囊喝了些水。


    已經距離西君府這麽遠,想來師兄們從發現她不見,到看到留下的信,再想追來,已然是來不及。待迴了長生宮,就立刻寫信迴西君府,也省得他們擔心。


    不知道玄麒知道她不辭而別了,會不會更生氣。想到他會冷著眼看她,她聳聳鼻子。哼!活該!氣死他!


    可想到他會無奈的沉默著不說話,她又無意識的露出一個笑容。


    不知不覺的,就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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